李嘉旺十分痛苦。
原本他以為男人流血不流淚,但事實上,這世界上真有那么一種疼,讓人忍不住流淚。
徐子健的手像是一把鉗子,死死的掐住了他的手腕,再用力,手腕便仿佛脫臼了似的。
那并不是脫臼,還能清晰的感覺到手的存在,但正是這種感覺才讓人揪心。
要斷不斷,卻始終停留在即將斷裂的邊沿,這便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
他嗷嗷怪叫,先前的囂張勁消失的無影無蹤,側(cè)著身子點著腳,苦苦央求徐子健。
“哥,我求你了,你放了我吧,是真疼的。”
他用力的擠眼睛,好像要把眼淚擠干一樣。
徐子健卻沒事人一樣:“你不是說要出去跟我溜溜么?”
“您老就當我放屁。”
徐子健一臉認真:“可是這個屁真的很臭哎。”
李嘉旺呲牙咧嘴,卻也是被徐子健刺激的怒氣沖天:“小子,算你厲害,有種你踏馬掐斷我的手!”
“好啊!”
徐子健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請求,他并未繼續(xù)用力,放反而是手腕旋轉(zhuǎn),將李嘉旺的胳膊扭了一個很大的角度。
“啊!”李嘉旺慘叫錐心的疼讓人無法忍受。
在他的感覺中,胳膊的筋仿佛要抻斷,骨頭好像也好像隨著徐子健的旋轉(zhuǎn)力而崩裂開來。
李嘉旺渾身顫抖,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因為只要他稍稍一動,那種疼痛就會加倍的作用在他身體之上。
他的身上燥熱,腦門的冷很涔涔流下,禿頂好像剛剛被水洗過似的。
于是,他心里剛剛生出的脾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哥,親哥啊,你放了我吧,我錯了,對不起!”
徐子健沒有反應。
一旁的李彤欣也看不過去,李嘉旺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被徐子健折磨的嗷嗷亂叫,已經(jīng)丟失了很大的臉面。
她已經(jīng)不在乎什么臉面不臉面,不過不管這小子如何混蛋,終究是她的弟弟,于是在旁邊求情,道:“要不,還是放了他吧,他從小就沒怎么受苦。”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徐子健就開口了:“你讓我放我就放,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李彤欣一愣,沒想到徐子健竟然連她的話也不給面子。
雖然心里不舒服,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小心問道:“你打算折磨他到什么時候?他還小,阿健,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徐子健瞄了李嘉旺一眼:“就這樣還小呢?跟我差不多一樣高,肥豬一樣的體格,也幸虧是我,換做別人,被他打一拳,不得進醫(yī)院啊?”
“他能這樣對我,就能這樣對別人,我問你一句,我得罪他了么?我打他罵他說過一個臟字了么?”
“他這般不明道理,不明所以,不知好歹,胡作非為,無法無天的人渣,也值得你為他說話?”
李彤欣默不作聲。
徐子健說的在理,是啊,李嘉旺無理蠻橫,打人傷人簡直是家常便飯,因為這個,母親不知道跟他操了多少心。
日后如果一直這樣欺行霸市,指不定那次犯了大案,屆時,后悔莫及。
所以她閉上了嘴,任憑徐子健“欺
負”李嘉旺。
李嘉旺見自己的姐姐都不管自己,心都碎了,淚珠嘩嘩掉落,他苦苦央求:“健哥,好哥哥,你就放過我吧,我是無心的,我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徐子健沒有反應。
“健哥,只要您放過我,我保證記住您的大恩大德,不踩踏花花草草,幫小朋友拿東西,扶老奶奶過馬路。”
徐子健表情依舊。
“姐夫,我……”
李嘉旺話還沒說完,忽然趕到胳膊一松,跟著身體一個趔趄,后倒在地上。
“嗯?”
他捏了捏胳膊,又甩了甩,雖然依舊有疼痛感,但跟方才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于是他一個打滾,站了起來,興沖沖的看著徐子健:“姐夫,謝謝你,謝謝!”
徐子健表情嚴峻:“雖然你說的都是假話,不過看在你骨子里還是個好人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你,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是是是!”李嘉旺點頭哈腰:“那個,姐夫,我還有事,就先撤了,您和我姐慢慢聊,實在著急的話,我這里有如家酒店的會員卡,你拿去用。”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張卡,丟在桌子上,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徐子健拿起會員卡看了看,收在兜里,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吃飯喝酒。
一旁的李彤欣看的目瞪口呆。
這也可以?
太沒有原則了吧?
什么還骨子里還是個好人,這根本就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話了,可這混蛋卻說的一臉認真。
徐子健掃了李彤欣一眼:“吃飯啊,看著干嘛,我臉上有花怎么的?”
“有!”
“什么花?”
“花花……腸子。”
徐子健白眼,用筷子指點盤子,道:“快吃吧,看你枯瘦的樣子,好幾天沒吃好飯了吧?這頓就好好吃,吃完我陪你去交錢,一百萬雖然是個不小的數(shù)字,不過生命無價。”
李彤欣深深點頭,咧著嘴吃了起來。
這一頓她果然吃了好多,和徐子健兩個人大快朵頤,吃了一個杯盤狼藉。
她卻不知道,徐子健藏了私心。
一百萬對不她那樣的普通人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數(shù)字,大到讓人仰望,大到高不可攀。
可是對徐子健來說呢?他隨意從錢家拿出來的東西,價值都在百萬以上。往大了說,現(xiàn)在是他是鴻健公司的最大股東,身價數(shù)億,區(qū)區(qū)百萬,還真沒放在心上。
李彤欣心里只有母親,這一百萬,幾乎等同于她母親的性命,等同于她欠了徐子健一條命的人情。
吃過飯,二人來到醫(yī)院,徐子健痛快的刷了卡,一次性存了二百萬。
李彤欣心里詫異的同時,對徐子健更加感激。
“既然你說伯母的病治不好,那么咱們就一直治下去,話多少錢,都由我來掏。”徐子健認真道。
李彤欣望著徐子健許久,用力的敏著嘴,面容堆積在一起,不讓淚水掉下來。
她被徐子健感動了。
一百萬,只是龐上香前期治療費用,等到病情穩(wěn)定下來,每年至少還需要五十萬。
徐子健的一句話,
給她吃了定心丸,雖然,她并沒有指望徐子健能一直幫到底,但是真誠的態(tài)度,還是讓她感動的無以復加。
交了錢,李彤欣直接找到毛艷偉,將醫(yī)藥費的事情告訴了他。
毛艷偉很是意外:“你真的已經(jīng)交錢了?”
他有點不相信,掏出手機看了看,方才點了點頭:“小姑娘,很不錯嘛,上午還在苦苦求我,下午就一次性交了二百萬,你這籌錢的能力真是讓人佩服。”
說話的時候,他才注意到李彤欣身后的徐子健,抬手指了指徐子健的面部,道:“就是他給你拿的錢吧?很好,很好。”
徐子健微微側(cè)目,笑了笑道:“您就是毛醫(yī)生吧?我是彤欣的好朋友,多謝您救治毛阿姨,希望您在接下來的手術中,大獲成功。”
“不客氣。”毛艷偉冷冷說了一句,轉(zhuǎn)身便走。
徐子健大為意外,湊到李彤欣耳畔,道:“這個人不會是有病吧?還是我對他不夠禮貌?不夠溫柔,還是咱們沒給他送紅包啊?”
毛艷偉豁然轉(zhuǎn)身。
徐子健雖然是湊在李彤欣耳邊說的,不過聲音和正常說話差不多,他聽在耳朵里,自然很不舒服,他指著徐子健的鼻子,道:“小子,你再說一遍。”
徐子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說你了么?我說不說又關你什么事?”
毛艷偉瞇著眼睛:“小子,別以為自己有點小錢,有點小聰明,就可以隨意侮辱人,我告訴你,我們醫(yī)生的偉大絕對不是你能侮辱的。”
毛艷偉的聲音越來越大,后面幾乎是扯著嗓子叫出來的:“你說你要送我紅包,我千萬推阻,背后你卻對我說三道四,真是讓人傷心。”
正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大,所以周圍人的視線都聚集到這里,一時間,徐子健李彤欣毛艷偉三人好像是被眾人的眼睛圍住似的。
毛艷偉義正言辭:“當然,你可以說我,甚至可以罵我,我都不會跟你計較半句。可是你不能侮辱了醫(yī)生這個職業(yè),在我眼中,醫(yī)生是偉大的,光榮的,他們身上背負著使命感和責任感榮譽感,他們是生命的醫(yī)生。”
“可是,你不但不給那些高尚的醫(yī)生足夠的尊重,反而在背地里說壞話侮辱醫(yī)生的名聲,侮辱生命的可貴,像你這種人,或者都是一種浪費。”
徐子健還沒明白具體是怎么回事,就被毛艷偉給擺了一道。
毛艷偉說的,或者說是表演的精彩萬分,那些戲劇學院的學生跟他比起來簡直就是牛毛見老牛,不值一提。
他說話的語氣慷慨激昂,他的人義憤填膺,仿佛徐子健侮辱了無數(shù)醫(yī)生祖宗似的。
但是,他終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一陣激情的陳詞之后,周圍之人先是呆滯,跟著很快反應過來,手掌對手掌,鼓起掌來。
掌聲熱烈亢奮,動人心魂。
“好,毛醫(yī)生好樣的。”
“毛醫(yī)師是醫(yī)生的榜樣,醫(yī)生中因為有你而光榮。”
“毛醫(yī)生,我家那口子,必須你來手術,別人我不讓。”
“毛醫(yī)生,你還沒結(jié)婚吧,正好我女兒也沒有嫁,我把她許給你了。”
吵雜聲與鼓掌聲此起彼伏,簡直快要淹沒原本安靜的醫(yī)院走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