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時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丁鵬也不逼他,放任事態(tài)發(fā)展,轉(zhuǎn)而將精力放在了諸弟子武學修為的考校上。
第一批弟子中,因為樓蘭計劃的開展,丁鵬將其中幾個弟子派到扦泥城長期駐扎,這里面有胡雁平、陳定方、老趙和王好兒。
因為不在門派,他們的武功修煉進程便不在丁鵬的監(jiān)督中,為此,丁鵬每次來樓蘭,都要對他們進行一番訓導以及考核,目的是不讓他們懈怠,導致功夫有所耽擱。
但事實上,因為他們在外面執(zhí)行任務,不可能一心一意練功,再加上事務纏身,這四人的武功或多或少都有所耽擱,比起留在門派的同門來說,他們的武學進展要緩慢許多。
就拿這次的考核來說,四人中天賦最好的胡雁平也不過是將第二階段的毒功-藍砂手練到中期,練功最勤的老趙學的第二階段武學是幻陰指,即將練成,算得上四人中修為最高的,但這遠不能和留在門派的同門相比。
同時入門的趙四已經(jīng)將第三階段的青魔手大成,丁鵬正在考慮第四階段傳授他什么武學。
面對這種情況,丁鵬還不能訓斥,而是要想方設法彌補他們的差距。
這是有原因的,當初這四人是他親自挑選出的,在同門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為了鋪展樓蘭計劃,他們被先期調(diào)到扦泥城執(zhí)行任務,總得來說,他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好,可惜因為分心他事,導致武功進展緩慢,他們都是有功之臣,不僅不能斥責,還要彌補他們的損失,這樣才能真正做到星宿門規(guī)賞罰分明的承諾。
但是怎樣彌補,給他們什么獎勵?
這是一個技術(shù)活,既要調(diào)動他們的積極性,又不能太過了,否則賞賜太過豐厚,總有一日賞無可賞。
丁鵬綜合考慮后,為他們從系統(tǒng)中兌換了四件神木小鼎。神木小鼎是仿神木王鼎而成的煉毒器具,雖然沒有王鼎那么神效,但在誘捕毒物和煉毒提純方面也有非常優(yōu)秀的功能,再加上所費貢獻點并不多,實在是毒門弟子的隨身必備良物。
但是為什么丁鵬之前一直沒有為弟子兌換呢?原因很簡單,第一批星宿門人他本來是作為炮灰使用的,既要他們能起作用,又不能讓他們的實力太過突飛猛進,而神木小鼎作為王鼎的替代品,如果運用巧妙,的確可以讓一個修煉毒功的人如虎添翼,丁鵬不希望養(yǎng)虎為患,讓炮灰失去控制。
那么為什么現(xiàn)在又可以了?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丁鵬已經(jīng)練成五毒神掌四層大圓滿,馬上將踏入第五層,真正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自然不懼幾個弟子實力大幅提升,不過丁鵬已準備在傳授第四階段的武學時,控制某些忠誠度不夠的弟子的修為,只要始終保持自己和弟子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丁鵬相信一切都在掌握中。
考核完后,丁鵬沒有絲毫責備,而是帶著很深的感情一一列舉了四人所立的功勛,嘉獎了他們這一段時間的諸般辛勞,然后,他親自賜予每個人一座神木小鼎,并指點了使用竅門。
四人極為興奮,本來在考核中忐忑的心情,變成了驚喜,在得知神木小鼎的神奇功效后,更是激動不已,性急的老趙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試試新工具的威力。
在得到神木鼎后,他們以前的煉毒鼎就可以廢置不用了。星宿門人標配的煉毒鼎都是出自老秦之手,是他仿照丁鵬以前的那件神木小鼎制成的器具,雖然老秦自喻為巧手魯班,可惜當初丁鵬并不讓他拆卸神木鼎,無法精確研究內(nèi)部構(gòu)造,因此制造的煉毒鼎缺陷很多,提純出的毒液其中雜質(zhì)也很多,長期以往,對人體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除了神木鼎,丁鵬還依照每個人功勞的高低不等,另有獎賞,特別是對胡雁平。
胡雁平因為忙于礦區(qū)擴張,導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玉礦經(jīng)營上,他的天賦雖在四人中最高,但是直到目前也沒有將藍砂手大成,丁鵬看得出他在見到老趙的幻陰指時失落的情緒,為此,丁鵬為了安撫這個目前對于自己來說最重要的弟子,提前為他兌換出第三階段的武學,并且是獨一無二,星宿門人誰都沒有被傳授的武學。
這套武學就是摧心破血掌。
按照系統(tǒng)的注解,摧心破血掌威力極大,是正宗的邪派武學,非常歹毒,中了摧心破血掌后死狀極為可怖,全身血管爆裂,極端的痛苦下,死者手指會抓入自身體內(nèi),自殘而死。
到目前為止,丁鵬已經(jīng)為門人兌換出三套第三階段的武學,分別是青魔手、摧心破血掌以及高級幻陰指,這三套武學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孰高孰低,它們都是非常厲害的中級武學,練到至高境界,甚至能和江湖一流高手一爭長短。
但是從這個階段開始,星宿弟子的實力差距也會慢慢拉開距離,如一二階段的武功,只要肯勤練,耗費大量時間,都能練到大成;可是中級以上武學不同,除了勤奮,還與每個人的天賦、悟性、際遇有關(guān),如果是平庸之人,可能修煉一輩子都無法將一套中級武學練到至高境界。
也就是說,第三階段可能成為檢驗星宿門人的一道生死關(guān),闖過去,而且表現(xiàn)不錯,丁鵬說不定會重點培養(yǎng);闖不過去,表現(xiàn)平平,那就只能成為炮灰的命了。
除了這四個星宿弟子,還有一個弟子丁鵬自然也沒有忘記,那就是點蒼雙煞送給自己的便宜弟子胡唯明。
胡唯明是火性靈脈,純陽之體,被系統(tǒng)評定為一品天賦,丁鵬收了那么多弟子,也沒有出來一個這樣的天才,自然對他心中暗喜,只是人家和雙煞師徒情深,丁鵬雖有意栽培,胡唯明卻不是太領(lǐng)情。
正因為此,上次丁鵬在扦泥城呆了不短時間,卻也并沒有傳授他什么高深武學,丁鵬授徒,首重忠誠,沒有忠心,天賦再好,他也不會隨便傳授,經(jīng)過靈山派的慘痛后,丁鵬絕對不想再嘗弟子背叛的苦果了。
不過這一次見面,丁鵬感覺胡唯明的態(tài)度變好了許多,也許是點蒼雙煞這段時間有教他做人,更也許是上次為他灌頂傳功,這小子終于領(lǐng)會到了其中的好處,一句“師父”叫的不再勉強,而且還知道給這個便宜師父端一杯香茶。
丁鵬不禁露出微笑,點蒼雙煞兩個老頭在旁邊看了,也是心花怒放,連連點頭。
丁鵬喝了人家茶水,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沉吟半響,說道:“唯明,為師上次傳你腐骨掌,乃是奠基之學,你練得如何?如果有成,為師這次再傳你一套星宿絕學,足可讓你用來對陣御敵。”
沒想胡唯明臉一紅,尷尬道:“師,師父,你傳授的那……那個腐骨掌,太惡心人了,弟子沒……沒有多修煉……”
腐骨掌要以腐爛的毒蟲練功,練成之后掌風中帶著血腥氣,中人欲嘔,不過不行功時與正常人無異,星宿派修煉腐骨掌的弟子很多,包括一些未成年的孩子,從來沒有人敢在丁鵬面前說忍受不了,也從來沒有人因為惡心而不練功。
丁鵬沒有想到胡唯明會這樣說,楞了一下,皺眉道:“記得為師上回和你說過,要勤于練功,你卻說沒有多練,這個沒多練是如何情形,你給為師演示一下!”
胡唯明臉色更紅,吭哧吭哧半天,低著腦袋沒有動作。
點蒼雙煞中的卜天雕是個暴脾氣,頓時急了,從椅子上跳下來,幾步縱躍到胡唯明身邊,一巴掌拍在胡唯明腦袋上,怒道:“啞了還是傻了,丁師父在問你話,你裝什么啞巴,不會說話演練武功總會吧?你奶奶的熊,老子天天問你功夫練得怎么樣,你都給老子回說沒問題……”
胡唯明摸著腦袋,委屈道:“師父你不要打我,會打傻的,我……我這就演示……”
說著,胡唯明依照腐骨掌的行功之法,慢慢凝聚功力,可惜他雖是天縱奇才,但武功不同于其他,沒有不練就會的道理,運了半天功,胡唯明憋得臉紅脖子粗,終于有了一點感覺,然后匆忙出掌,可惜別說劇毒腥風,連掌風都沒打出來。
“對著左面的柱子打!”丁鵬喝道。
胡唯明只好再次運功向木柱打去,一掌打?qū)崳蛹y絲不動,移開手掌,木頭表面也毫無異樣,丁鵬搖搖頭,胡唯明這一掌別說有所成,連銀樣蠟槍頭都算不上。
要是他旦有一分火候,這一掌即便打不出腥風,也能將柱子表面印出一記漆黑掌印,與人對敵時,便算有了點火候,打中人后也能造成殺傷力。
不過現(xiàn)在嘛,胡唯明的這一掌打在狗身上都打不死。
丁鵬不說話,不過表情透露了一切,點蒼雙煞很氣憤,卜天雕跳下來劈頭蓋臉對著胡唯明又是幾下,胡唯明雖然為人吊兒郎當,不過對師父很尊敬,不敢閃避,任由師父將自己打成了豬頭三。
段仇世出言阻止道:“師弟,好了,先教訓一下,把孩子打傷了還怎么練功。”
等卜天雕氣鼓鼓地住手,他又對胡唯明厲聲道:“玉不琢不成器,師伯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為人處世的道理你應該都懂,但是今日一看,你雖然已經(jīng)成年,但和無知幼童沒什么分別,唯明,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先前挨師父打,胡唯明沒有多難過,但是被段仇世一說,他馬上羞慚地流下淚來,頓時跪倒在地,對三個師父磕了幾個頭,又面朝丁鵬,大聲道:“師父,對不起,弟子錯了,請您責罰。”
丁鵬這才開口:“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段、卜兩位師父,對不起你自己。機會是給有有準備的人,有的人即便機會來了他也不知道珍惜。給你五日時間,五天后我再來,怎么做你自己明白。”
說完,起身就走,急得點蒼雙煞連忙跟上去,小心賠罪。
形勢比人強,雙煞混了一輩子江湖,早已看清楚了很多東西,如今他們依附丞相于時,而丁鵬在于時面前的地位明顯比他們要高得多,更重要的是,上次丁鵬不過稍微指點了胡唯明幾日,他們就感覺胡唯明的內(nèi)力這段時間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簡直讓他們大喜若狂,重新看到了已經(jīng)不敢奢望的那絲希望。
面對這樣的形勢,雙煞即便不為自己,只為這個心愛弟子,也得對丁鵬小心翼翼才是。
丁鵬會做人,他裝腔作勢只是為了拿捏胡唯明,并不是對雙煞有什么看法,雙煞一賠罪,他連忙挽住二人,連說不敢不敢,最后三人怒氣轉(zhuǎn)為笑語,笑談一陣,反而撇下了胡唯明,找地方喝酒去了。
至于胡唯明,只能捂著被打腫的臉龐,呆呆地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心中的情緒極為復雜,第一次發(fā)覺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將自己當寶貝,他雖然根骨不凡,天賦出眾,但別人并不是非得求著哄著要將武功傳給自己。
胡唯明在感覺到巨大的失落的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珍惜這五天時間,下次絕對不能讓這個新師父小瞧自己。
……
于時的猶豫終于換來了希望,他又看到了曙光。
國王頭曼竟然病愈了。
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結(jié)果,在頭曼病重的這段時間,即使是再樂觀的官員都認為他們的大王應該活不了多久了,但是頭曼創(chuàng)造了奇跡。
于時欣喜若狂,只要大王身體康復,大王子就無法接任王位,自己這個重臣自然不可或缺。
只是讓于時沒有想到的是,頭曼雖然病好了,但是馬上又給了他當頭一擊。
頭曼開始過問一些重要政務,并迅速發(fā)布了幾項新的人事任命,讓于時驚懼的是,這些任命都指向他的權(quán)利中樞,大王似乎有架空他這個丞相的意思。
接著馬上,頭曼又火速提拔了幾個年輕將領(lǐng),雖然沒有任命大將軍人選,但很明顯,通過他的任命可以看出,頭曼就是在物色新的大將軍。
更不得了的是,這幾個年輕將領(lǐng),要不就是本人和于時不對付,要不就是他們代表的家族和于時有矛盾,總之,大王很明顯是在尋找制約于時的人物。
于時終于知道了害怕,他仰慕中原文化,深通漢學,知曉中原王朝歷史上太多的權(quán)臣最后的悲慘下場,他們的權(quán)勢來自國王或者說皇帝,一旦失去龍恩,那就是墻倒眾人推,不用皇帝親自下令,那些曾經(jīng)的政敵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于時沒有了退路,他只能求助星宿派,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個神通廣大的丁仙師身上。
丁鵬對于于時的到來,毫不驚訝,于時這樣的權(quán)臣,面對王朝新舊交替這樣的大勢,他的下場是無解的,他沒有選擇。
于時見到丁鵬后,一五一十地說了最近的形勢變化,最后,于時聲淚俱下地道:“仙師如能救我一家,小臣當奉仙師為再生父母,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丁鵬對于時的賭咒發(fā)誓,只是笑笑,說到底還是利益和厲害關(guān)系的捆綁,如果利益一致,于時自然不會背叛,如果哪一天利益發(fā)生沖突,丁鵬又沒有厲害手段控制他,想讓于時聽話可就不容易了。
不過這是后話,現(xiàn)在的重點,自然還是要幫助于時解決眼前的困局。
丁鵬沒有廢話,直接道:“本座還是那句話,誰想為難丞相,只要讓他死掉,自然就不再是問題。不知丞相可有膽量?”
于時再次被嚇倒,臉色煞白道:“……仙師是……是說連大王一起……”
丁鵬笑笑,淡淡道:“大王也是人,誰都要死,誰都會死,丞相想讓他死,他自然就不能活。”
于時徹底呆了,過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喃喃道:“大,大王待我不薄,我如何能?”
丁鵬會心一擊:“那丞相就等著滅門吧,恕本座再無他法。”
于時只是痛苦了一會,當機立斷道:“如依仙師之意,即便殺死大王,恐也有后患,三王子雖與小臣親近,但立他為王,如被知曉此事,只怕也無法容得小臣。”
丁鵬哈哈大笑:“誰說立他為王?”
于時一呆,小心道:“仙師之意,難道要立其他王子?”
頭曼的諸王子中,三王子與于時最為親密,其他王子關(guān)系一般,于時想不通丁鵬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如何解決王子得悉自己戮其父后的隱患?
丁鵬拍拍椅子右手的扶背,笑道:“本座最喜歡天真童稚的小孩,他們天性純良,沒有陰暗之心,不會背地算計傷人,丞相認為尼羅小王子怎么樣?”
“啊……”于時張大口,不過馬上領(lǐng)悟到丁鵬的意思,轉(zhuǎn)念一想,這果然是個無奈選擇中的最佳選擇,尼羅今年才七歲,小孩子最易控制,比起那些有自己主張的成年王子可要合適多了。
于時贊道:“仙師果然妙計!”然后臉色又一黯,小聲道:“只是大王身邊守衛(wèi)森嚴,不知仙師要如何……”
丁鵬鄙視地看了一眼于時,這個奸臣先前還在口口聲聲地說大王對自己不薄,馬上就在擔心如何才能殺得了敬重的大王,果然是個玩弄政治的好手,丁鵬雖然心中鄙夷,臉上卻不動聲色,緩緩道:“只要丞相配合,大王的性命自然在本座掌握,丞相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