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軍的撤離,自然不可能新陽城不清楚。
新陽城一眾人,在城墻上,看著虢軍的行動。
歐陽武神色平靜,雖然他們沒有想過虢軍會這么容易撤離,但他們在這一個月里,并非是干等著的。
歐陽武想到了半個月前,國君發給他的密信,這密信,新陽城中,只有他收到了。
“曾城守。”歐陽武從懷里掏出一份信來,這封信,是三日前,從城外傳給他的,他將信遞給曾全。
曾全疑惑的接過信看了看,神色驚駭的抬起頭望著歐陽武,卻說不出話來。
歐陽武笑道:“現在該我們給他們一些教訓了,讓他們知道,我周國,不是他們向來就來,想揍就走的。”
“需要我做什么?”曾全顧不上思考這信中的內容,以及這個月中,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國君有什么準備,唯有詢問歐陽武,看看自己能做到些什么事。
“還請曾城守在我們離開后,封鎖城門,以防虢國的細作出入,另外守好新陽城,警惕虢軍的偷襲,剩下的,就交給我們把。”歐陽武笑著說道。
曾全點點頭。
歐陽武對高連夏說道:“高將軍,該我們出動了。”看著高連夏一頭霧水的表情,他說道:“路上,我會解釋給你們聽的,現在,我們需要追擊虢軍,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聽到歐陽武的話,雖然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對于追擊虢軍,高連夏自然是興奮不已。
這一個月里,白虎軍和長箭軍時刻在準備著,因此,在接到歐陽武和高連夏的命令后,白虎軍和長箭軍立刻在新陽城北門外列好陣型。
“出擊,攻擊那些虢國人。”初列好陣,歐陽武立即拔劍,劍指虢軍撤離的方向,大聲命令。
本來在城里據守,就讓白虎軍上下很是憋屈了,現在終于能奮力戰斗,讓他們非常興奮。
白虎軍出動,高連夏自然也不甘落后,他立即下令,讓長箭軍跟隨白虎軍行動。
而他自己,則跑到歐陽武那,想知道其中的秘密。
雖然說是追擊,但白虎軍與長箭軍并非是全力以赴的追擊的,因為虢軍是有準備的撤離的,所以他們一直保持著勻速追擊,需要留存足以在兩軍接近之時,攻擊敵人的力量。
好在虢軍雖然輜重較少,但速度還是提不了太快,而周軍這邊,為了追擊,就讓輜重隊在后邊慢慢走,他們則讓士兵帶著兩天的干糧在身上追擊,因此,兩軍之間的距離,被極快的拉近了。
當日晚上,周軍追上了虢軍,但在周軍面前的虢軍,已經嚴陣以待了,因為天色很黑,所以虢軍點燃了很多火把。
在白虎軍距離虢軍兩里的時候,歐陽武命令白虎軍放緩腳步,然后向后急退,向白虎軍后的長箭軍主將高連夏示意。
高連夏高聲命令:“上前。”隨著他的命令,長箭軍立刻從白虎軍身邊穿過,自第一排起,在兩名白虎軍士兵之間,必有一名長箭軍士兵。
這時,白虎軍與長箭軍,已經距離嚴陣以待的虢軍,相距不到一里的距離了,而且距離還在縮短。
“一百五十步。”
在距離虢軍兩百步之時,長箭軍與白虎軍就停了下來,長箭軍立即將目標瞄準一百五十到兩百五十步之間。
“射箭!”
隨著這道命令,長箭軍松開了手,兩千支箭,向虢軍射去,如同下雨一般,只是在這黑夜中,不太明顯,如果是在白日,就可以將許多虢軍嚇得尿褲子了。
但虢軍也并沒有打算干等著被攻擊。
“小心箭襲,尚陽軍出擊。”尚陽軍主將廉倉不愧是在戰場中殺出來的,在看到遠處箭襲來,他讓尚陽軍向白虎軍沖鋒,因為兩軍距離很近,只要沖進敵陣,敵人就不可能再使用弓箭射擊了,而那白虎軍,他們尚陽軍最熟悉,以前周、虢兩國互相試探之時,尚陽軍與白虎軍就經常比試,自然知道該怎么對付。
箭雨很快在虢軍之中落下,不過因為尚陽軍的出擊,以及其余軍隊為了躲避箭雨四散開來,箭雨落下后,只射死了一些在尚陽軍尾部的士兵,以及一些利刃軍和重劍軍士兵,至于更遠處的虢軍本陣,根本沒有波及。
看到尚陽軍沖來,長箭軍收起弓,向后退去,白虎軍上前幾步,在長箭軍退出他們的陣型之后,再次組織成了密集方陣,等待著尚陽軍的沖擊。
隨著歐陽武的命令,白虎軍手持盾牌嚴肅的看著沖來的重劍軍,用盾牌一個抵著一個,就算前排的白虎軍士兵害怕了,也無法脫離,只能繼續頂著自己的盾牌,迎接著即將沖來的尚陽軍。
“小心側面!”劉山水的聲音,傳到高連夏的耳中,讓他立即發現,虢軍的兩支軍隊,從左右兩個方向包夾而來,其中一支,就是他們非常熟悉的重劍軍,為首沖得最前的,就是重劍軍主將馬云臺。
“劉山水,你左我右!”高連夏立即對劉山水下令。
很快,長箭軍分成了兩隊,面向白虎軍左右兩個方向,不斷射箭攻擊,以阻止利刃軍和重劍軍對白虎軍兩側的攻擊。
沒有多長時間,尚陽軍就沖擊到了白虎軍面前,對于白虎軍的盾牌,尚陽軍有自己的解決辦法,沖在前面的尚陽軍士兵,他們在左手處,加裝了木質的護臂,這護臂完全護衛住了尚陽軍士兵的左臂,當尚陽軍沖擊到白虎軍面前時,尚陽軍士兵就橫起左臂在前,讓左臂撞擊白虎軍的盾牌,減少沖撞產生的暈眩和傷害,因為撞擊的力道是相互的,因此,盡管許多有著護臂的尚陽軍士兵左臂被撞斷,但他們撞擊的白虎軍士兵,也被撞翻了。
在將白虎軍第一排撞翻之后,廉倉與副將古甸一同沖入了白虎軍陣中。
廉倉與古甸都是身經百戰之人,面對兩人,即便是白虎軍的隊長都阻止不了,很快,兩人都被白虎軍曲長包圍住,但在七名白虎軍的曲長的圍攻下,他們毫不落下風,反而讓一名白虎軍曲長被廉倉殺死。
“你的對手是我!”在廉倉打亂了曲長們的圍攻,準備追擊殺死一名白虎軍曲長之時,一把劍攻過來,讓廉倉不得不停止追擊,轉攻為守,因為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正是他的老熟人,白虎軍主將歐陽武。
與廉倉相對而站,歐陽武神色緊繃,但卻最是興奮,因為廉倉,是將他父親,周國太尉歐陽豐打傷的人,盡管那是因為歐陽豐技不如人,但現在有報仇的機會,他如何能不興奮?
面對歐陽武,讓廉倉也不得不緊張起來,他是在將歐陽豐打傷后,才得知歐陽豐是歐陽武的父親的,他知道,歐陽武肯定會殺死自己來為歐陽豐報仇,而對于歐陽武的武力,他也是了解一些的,至少知道如果自己不拼盡全力,還真有可能被歐陽武殺死。
“受死!”因為在混戰之中,所以歐陽武并沒有與廉倉對峙多久,提劍就向廉倉心口處刺去,不過廉倉也早有準備,向左閃避,很輕松就閃避掉了歐陽武的刺擊,并且用手中刀砍向歐陽武的右臂,歐陽武并沒有因為攻擊被躲開而愣住,而是左手突然棄盾,自后腰處,拔出一把比右手劍短一尺的短劍來,在廉倉意外的目光中劈向廉倉持刀的右臂。
“瘋子!”廉倉看到那短劍攻擊自己的右臂后,低吼一聲,無奈收回砍向歐陽武右臂的刀,如果他不收回,確實能立刻砍下歐陽武的右臂,但他的右臂也會被歐陽武砍下,一只手換一只手,這也是廉倉稱呼歐陽武為瘋子的原因。
但歐陽武并沒有對廉倉的話而在意,在廉倉收回刀時,他左手短劍自然停止攻擊,但右手長劍劃向廉倉脖子處,讓廉倉不得不提刀格擋。
再次出乎意料的是,歐陽武的劍才碰到廉倉的刀,就脫手飛了起來,然后,歐陽武一步跨前,將左手短劍送去,刺向廉倉,在廉倉反擊之時,一步跳起,倒握住飛起的長劍,與左手短劍一起自上而下向廉倉刺去。
“瘋子!”廉倉再怒吼一聲,因為歐陽武的這次攻擊,還是同歸于盡的打法,歐陽武跳在空中,無法躲避任何攻擊,廉倉只要將刀向上劈砍,就可以將歐陽武攔腰砍斷,但他自己,也會被臨死前的歐陽武雙劍刺穿。
廉倉自然不想同歸于盡,他急忙向后急退,但歐陽武在空中墜下刺擊的速度非常快,他才退兩步,左腿因為地上一具尸體的原因,被拌了一下,立刻被歐陽武手中長劍刺穿了。
“啊!”左腿被刺穿,瞬間處了痛以外,他就無法控制左腿了,雖然劇烈的疼痛讓廉倉痛苦不堪,但他經驗豐富,本能的將刀一揮。
“唰!”一刀劃開了歐陽武右臂,將他的右臂護臂劈成了兩半,鮮血立刻流了出來,染紅了歐陽武的右臂,疼痛讓他也向后退了一步。
歐陽武左手握短劍,右手握拳試了一下,立刻判斷出,雖然流的血比較多,但廉倉的那一刀,并沒有讓他的右臂傷到筋骨。
在歐陽武與廉倉激烈交戰之時,虢國重劍軍和利刃軍,已經沖到了白虎軍的側面,與長箭軍和白虎軍互拼了起來,但長箭軍畢竟是弓箭軍,在近戰時,非常弱,即便有受過訓練,但根本不是重劍軍與利刃軍的對手,而白虎軍也因為兩邊側面被突襲,無法繼續保持陣型,甚至亂了起來,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白虎軍裨將梁啟隆,也陷入了苦戰,與他相戰的,是虢國利刃軍主將尉遲真,尉遲真體型很普通,與一般的士兵差不多,力氣也并不差,但尉遲真的武器非常難纏,是一對鉤子,那鉤子可刺可劃可鉤,梁啟隆從沒有遇見這樣的武器,不免落入了下風,因為鉤子的彎鉤可以繞過盾牌對手臂進行攻擊,梁啟隆在被不小心割了一刀后,時刻警惕著,但仍無法避免的,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如果時間拖久了,他會因為流血過多而休克,然后被對方任意宰割了,因此在防御鉤子的攻擊中,梁啟隆一直在找著機會打算反擊。
看著陷入苦戰,將要被消滅的白虎軍和長箭軍,本應是很好的結局,但曾涂卻覺得有些不安,因為白虎軍與長箭軍以前一直都十分謹慎,現在卻如此突兀的對他們進行追擊,甚至在看到己方嚴陣以待之時,沒有進行防御,反而向虢軍沖擊而來,這反常的行為,讓曾涂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視了什么地方。
“大將軍,是不是讓我長戈軍也出擊?”長戈軍主將曲榕在曾涂身旁詢問,雖然此刻白虎軍和長箭軍已經陷入包圍,很快就能消滅掉了,但在這里拖得太久,就很可能等來周國的援軍,到時,被包圍的,就將是他們了,因此,他打算請戰,讓長戈軍出擊,盡快結束戰斗,而且,他也想在這場戰斗力,讓長戈軍多一點功績。
曾涂想了下,曲榕的話沒有什么錯,他也想早些脫離戰斗,當他剛準備開口,在他們側后方,突然傳來一聲喊聲。
“罪贖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