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思考了五日,伍贏就答應留下了做溫醴城的城守了。
這還多虧了許攸,聽說自己要做伍贏的手下后,為了緩解伍贏對自己的敵意,許攸經常跑去伍贏的臨時住所,和他的孫女聊天,一副怪蜀黍的樣子,圍著伍贏的孫女轉,讓伍贏對許攸的敵意更深了,如果眼睛能殺人,許攸一定死了無數次了,但許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加深了伍贏的敵意,看到伍贏似乎誤解更深了,就更加增加了圍著伍贏孫女轉的原因,并經常送些甜點吃食給小女孩,讓小女孩非常喜歡和他一起玩,也讓伍贏每次見到許攸,都不自覺握緊了干枯的拳頭。
因為溫醴城有了城守,時間也差不多了,周寒讓涂悅與諸葛司組織了車隊,準備回王都了,他要趕在程紫柔分娩之前回到王都,他不想錯過自己這幾十年來,第一個孩子的出生。
與往常一樣,從溫醴城回到王都的車隊異常的龐大,比起來溫醴城前,要更加壯觀。
溫醴城的王宮已經被拆了大半,僅剩下一些小殿還留著,以備周寒以后來時,能夠有地方住下。
由于有了山國的大量金錢后,周寒已經完全不缺錢了,因此,在拆除搬運走溫醴城中的寶庫后,周寒也不再將所有殿都拆除,賣掉磚石木頭換取金錢。
這一次回去,護衛的軍隊是禁衛軍、罪贖軍和巖山軍,只留下了輔軍守衛溫醴城,因為蔡國沒有多少軍隊了,而他們更需要擔心的,不是周國,而是被他們奴役了幾年的安思城,安思城的甘人們,可是非常憎恨蔡人的,在安思城地界內的蔡人,都被一個不剩的殺死了,不管他們有沒有做過殘害甘人的行為。
所以,周寒在罪贖軍與輔軍中挑選了一下,留下了輔軍,畢竟輔軍比起罪贖軍,更擅長防守。
而長箭軍,周寒讓他們直接回宛城去了,因為向國的動向,周寒十分不放心宛城內只有青龍軍一軍防守,更何況,青龍軍還接管著數千匪賊,讓他們工作,如果不是中山國還在對抗著向國,周寒都打算將罪贖軍也派去宛城了。
方有德也在回王都的車隊里,這是周寒要求的,原本他想留在溫醴城,為伍贏出計劃,但周寒以他是書記,且周寒還有大計劃要求他同自己一同回王都。
在蔡軍被大量殲滅后,方有德的作用已經體現出來了,他并非軍師一般的人,但卻是一個很好的謀士,雖然方有德的計劃常常出差錯,但周寒并沒有怪他,因為那幾次差錯,都是在方有德原先計劃中,變化出來的,都是有著不可控因素造成的,而如果沒有方有德的計劃,那些結果,也就不會到來了,所以盡管方有德一直擔心周寒認為他無能,但周寒還是將方有德暫時任命為書記一職,說暫時,是因為周寒之后的計劃,會讓謀臣有一個正經的官職,而不再是書記。
將方有德帶到王都,主要是周寒需要借用他的計謀來對付虢國和向國,當然,也有避免方有德傷害安思城的意思。
周寒不知道,甘人到底怎么得罪方有德了,在伍贏思考是否成為溫醴城城守時,方有德接連向周寒提供了數次謀劃,這些謀劃,都可能造成數以萬計的甘人死亡,十分狠毒,但也確實能加快周國對安思城一帶的統治,也能讓蔡國再次被造成極大損失,還很有可能讓甘人占領蔡國的一兩個縣城。
不過周寒畢竟做不到這么狠心,在思考了許久后,統統否決了方有德的謀劃,他決定按部就班的來做,不以人命來交換利益。
但周寒在溫醴城還好,如果他不在溫醴城,以方有德的智力,很可能能說動伍贏和許攸,因此,周寒將他一同帶回王都,防止他亂出主意,打亂自己的計劃,現在對于周寒來說,周國南面,需要的是穩定,他需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向國與虢國那里。
這兩年里,不僅向國吞并了梁國,虢國也不是那么安靜的,雖然虢國在占領了代國后,不僅常常向周國派遣使者交好,且沒有再對周邊的國家有動作。
但周寒知道,虢國一直私下里對胡國有動手,只是不是軍事層面上的。
這一點,即便是瑞木萌手下的探子隊伍,都沒有探出來,他是從齊曉媛送回的消息中,猜測出來的,這是只有穿越者才能看出來的手法。
......
周國王都上京城內,再次忙碌了起來。
在國君準備回來前,諸葛司就已安排人將消息送給王都宰相府內。
所有人都知道國君的車隊要回來了,他們必須做好準備,現在的王都已經過于擁擠了,如何安排好回來的人,就是他們的任務,更何況,每次國君從新城中回來,都會帶回大量的財富,而這些財物中,國君都會很大方的拿出一部分來,依重要性,分派給各署衙中。
因此,除了各署衙轄下的官員們以外,身為各署衙頭頭的大佬們,也在忙著,忙著打架。
比如司農苗有為就和司徒烏有德,因為司農署和司徒署,誰更重要而爭吵,各人都想增加自己署衙在國君心中的重要度,而提出自己的說法,也反駁對方的說法,一旦說不通,就會打起來,打得不可開交,甚至有幾次在程道仲的面前打了起來。
但程道仲完全不在乎他們打架,甚至還叫來醫官,等他們打完架后,為他們治療。
這些署衙主官,都是文官,雖然經常打得很熱鬧,但都不傷筋動骨的,所以程道仲完全不擔心他們,如果看到他們打架,打贏的一方,他就給他們加點財物分配額度。
所以時常有低級官員,私下拿那些大佬的打架來打賭,以此為樂,不過是偷偷進行的,否則讓那些大佬知道,他們這些小官吏們膽敢拿他們來打賭,不死也得脫層皮。
魏元,是司空署轄下造記甄建手下的一名文吏,三年前進入了司空署中,因為為人老實,且干活踏實,非常得甄建的信任,甄建常常讓魏元代他處理一些造記的工作,特別是接觸那些制造武器裝備的工匠們。
因為周國大了,軍隊多了,所以需要的裝備也逐漸增多,工匠也越來越多,許多工匠因為技藝比較高,所以脾氣非常大,而與他們打交道,并管理他們,就是造記的工作,由于大多的低級工匠們沒什么文化,為了讓他們懂得司空署的制度,造記與手下的文吏們,必須經常向工匠們說明規定,遇到違反規定的工匠們,也要對他們進行處罰,而許多工匠都是直腸子,完全不懂得委婉的說話,有一說一,且聲音還大,常常吵得造記與文吏們耳朵疼。
自從魏元來后,他非常有耐心的與工匠們說話,得到了許多工匠的認可,也化解了許多文吏與工匠間的矛盾,甄建也越來越信任他,自從一次甄建因為被高常庚招去時,臨時將一些造記的工作交給魏元做,得到了比較好的結果,之后,甄建就開始放開手來,將越來越多的工作放給魏元來做。
甚至是高常庚都認識了魏元,甄建手下的文吏們,都已經將魏元當做未來的造記了,只要將來一有空缺,他們認為魏元一定會提上去的,而已如今周國官員變換之快,是非常有可能的。
雖然魏元被眾人視為未來的造記,但他本人卻沒有因此得意,做事非常規矩,在甄建面前也非常順從,完全沒有高傲起來,且時常如同侍從一般,為甄建做一些小事,讓甄建絲毫沒有將他認為是威脅,仍然非常信任他。
“魏大人,司空司徒兩位大人打起來了,快去看吧,還可以下注呢?!闭斘涸弥环荽杭惧懺煳淦鹘y計表,準備去存放時,一名叫做劉全的造記轄下文吏,跑來他身邊,悄悄的對他說道。
劉全平日和他關系不錯,常常一同到‘有一家店’里去喝酒吃菜。
隨著國家回來的時間越來越近,大佬們打架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因此常有人去看熱鬧,并下注,因為周國禁止賭博,但一些小的賭注,只要沒人告發,也沒人去管,所以,在大佬打架中,許多人會下一點小注,賭哪位大佬能打贏,因為賭錢少,所以賭贏了,可以賺到點額外的錢花銷,賭輸了,也不會損害生活,正所謂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是國君的話,因此,本著小賭怡情的原則,還是有不少人會參與進來的。
看著激動的劉全,魏元輕輕的搖了搖頭,笑道:“你去看吧,我就不去了。”他揚了揚手里那份紙質記錄表說道:“我要將這表放入文房里,還要再去幫甄造記處理銅劍區的包匠人那里的問題?!彼麖膩聿粎⑴c這樣的賭博。
雖然知道魏元從來不參與,但每次劉全都喜歡來叫他一次,因此倒也沒有太多失望,只是覺得這樣循規蹈矩的魏元太無趣了。
聽到魏元不去,劉全又勸說了幾次,直到魏元再次拒絕后才離開,沒有再繼續勸說,只是在走了幾丈距離,一個拐角處,兩個文吏竄了出來,望了望魏元的方向,同時向劉全伸出手來:“你輸了,他不會去的?!?
劉全搖了搖頭,無奈的逃出一塊小碎銀,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子,將這塊銀子剪下兩個角來,放在兩人的手中,他們打賭魏元會不會去看大佬們打架,劉全自然是輸了的,他還以為以他與魏元的交情,能說動魏元去看看,哪怕魏元不下注,他也算是贏了的。
走向文房的魏元,當然也看到劉全與另兩名文吏的動作,知道他們是拿自己打賭,只是搖了搖頭笑了一下,就沒在意了。
他走近文房,打開門,很自然的進去了。
在進入文房后,輕輕的將文房的門關了起來。
等待了半刻鐘的時間,魏元的臉色瞬間變了個樣,皮膚緊繃了起來,似乎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被延誤了一般。
魏元這樣的表情,是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的,在眾人眼里,魏元一直是循規蹈矩,卻又溫文和藹,從來不會做逾越的事,也從來不會過于慌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