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卡的首領(lǐng)是個高高大大的中年人,右臉有著一塊刀疤,看上去頗爲兇悍,眼神格外有神,不過氣色貌似不怎麼好,一直沉著臉,看上去有些憂鬱。
房間里布置亦是相當簡單,除去幾件粗糙的尋常傢俱,那張畫滿了符號的古老地圖倒是有些顯眼,看到自己兄弟帶著三個陌生人進來,他倒是並沒有太過意外,顯然這些天也不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事情了。
“大哥,這三個小兄弟是隨家族出來歷練的弟子,在外面遭遇了屍羣走散了,想在咱們這裡待上些時間,等他們族中的大人來尋他們。”
被叫做猴子的瘦高男子緩緩道,從他的語氣裡能明顯聽出,他對眼前的刀疤男子很尊敬,那坐在座椅上皺著眉的男子將手中的小刀往地圖上輕輕一擲,後者便穩(wěn)穩(wěn)釘在了地圖上,他沉聲道。
“留下來沒問題,不過得按我們的規(guī)矩來,還有,猴子你和他們說過咱們現(xiàn)在的情況嗎?這裡可不是什麼避難所!想要活命,我勸你們還是早些離開爲好,屍羣之外,還有更可怕的對手。”
猴子點點頭又補充道:“都與他們說了,他們也沒地方可去,路上都表示願意留下來。”
座椅上的男人這才站起身認真的掃了寧風三人一眼,片刻後還是緩緩道:“既然沒地方去,那就與大家一起抵抗屍羣吧,明天上午會有一波屍潮,中午之後還能活下來,那就證明你們還有些能奈,我手底下的人會提供乾淨的水和食物,你們好好做事,猴子,他們就交給你了,還有,不要再放陌生人進來了,我們裡面已經(jīng)混進了不少外面那些傢伙的人了。”
刀疤首領(lǐng)語氣很平靜,卻是讓那叫做猴子的男子眼神一厲,看向?qū)庯L三人的目光也不懷好意起來,這時候又傳來刀疤首領(lǐng)淡淡的話:“他們應(yīng)該不是,少了些江湖人的戾氣,卻多出了一股煞氣,你們的身份也應(yīng)該是編的吧?”
胖子和陸運眼皮一跳,這傢伙果然眼力了得,不由得同時戒備起來,寧風看了看刀疤首領(lǐng),上前一步掩飾住胖子和陸運侷促不安的動作,笑著抱拳道:“對,我們的確不是什麼家族的弟子,不過倒是沒騙外面那些守衛(wèi)大哥,的確是被屍羣追過來的,放心吧,我們不是你們口中的那些人派來的,甚至,我們之前還被某夥人追殺了好些天。”
猴子聞言鬆了口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寧風三人年紀不大,倒也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輩,不過這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還真有些讓他刮目相看,想到這,他難得的臉紅了紅,難怪大哥老叫自己和老黑傻黑子愣猴子,還真沒有冤枉他們,居然被三個小鬼給騙了。
刀疤首領(lǐng)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許道:“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能給你們的幫助不多,想活下去,還得看你們自己的本事,到了危牆那邊小心些,有幾個麻煩的傢伙,他們修爲不錯,趕他們走倒是怕他們狗急跳牆,年輕人受些氣也沒什麼,這關(guān)卡不大,雖然每個人的心思多少有些不同,但也算能互相信任,沒什麼心思歹毒無可救藥的人,你們自己小心些就行,猴子,你叫個人帶他們過去幫忙,然後叫上咱們幾個老弟兄過來合計合計,外面來消息了。”
寧風三人出了房間,雖然心頭有太多疑惑,就比如這位深不可測的刀疤首領(lǐng),寧風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修爲,那就是說這人修爲極可能達到了王座,可是他外漏的氣息表明,這人應(yīng)該距離武王還有些差距,倒是奇怪了。再比如,寧風想詢問一番武王墓周圍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已經(jīng)有人開始能夠控制屍羣了?還有,這位首領(lǐng)提醒自己三人小心,卻又補充說那些麻煩的傢伙值得信任,這倒是越發(fā)讓他好奇這關(guān)卡的人員組成了。
按照之前口無遮攔的黑大個和那被稱爲猴子的男子的話,這關(guān)卡一共有三百多人,其中有需要照顧的老人婦孺一百多人,那麼就是說剩下的一百多人都是勞動力?這羣人裡面既然能有讓這位刀疤首領(lǐng)有些爲難的人,那麼修爲想來也不會太弱了,既然都是路上前前後後遇到的人,武力方面怕也是參差不齊。
而刀疤首領(lǐng)剛剛當著他們面說出的混進了外面那羣傢伙的人,也就是說這裡面有其他勢力的眼線,可爲何首領(lǐng)還要自己三人低調(diào)做事,並且說周圍的人都信得過,難道只是爲了大局穩(wěn)住人心?
寧風思緒很亂,隨即撓了撓頭,對呀,這些破事兒和他有半毛錢關(guān)係?他只是混進來找那隻小獸的,就算找不到,第二目標也是混過關(guān)卡進入武王墓,找到張老頭說的那幾棵大樹,然後讓他入土爲安,其他的,貌似沒自己什麼事情吧……
猴子最後吩咐了一個矮胖的青年給寧風三人帶路,片刻後他卻喚來了六個氣息肅殺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最後面還有個中年女人,一心八人推開門徑直走了過去,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的刀疤首領(lǐng)冷峻的臉色難得的緩和了下來,猴子右手那人正是寧風他們在外面遇到的黑大個壯漢,他看了看一屋子好些天沒聚在一起的兄弟,皺眉道。
“團長,這次又是什麼事情,把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刀疤男子面容有些悲慼,語氣沉沉道:“昨天夜裡我派出的六位兄弟都沒回來,應(yīng)該都遇害了,還有……”他突然語氣有些哽咽,眼睛有些發(fā)紅手中出現(xiàn)了一把半紅色半藍色的小刀,往桌子上輕輕一放道。
“老三也死了!”
房間裡,人人臉色剎那間慘白如紙,昏暗的光亮下竟是出現(xiàn)了許久的沉默,一男子提到脖子處的酒囊突然落地,哐哐的輕響在安靜的夜裡和房間裡格外醒目和刺耳,那男子的嘴脣有些哆嗦,眼神變得不可置信道。
“老三死了?刀疤,你他麼別給我胡扯,那膽小的傢伙能死了?!”
衆(zhòng)人也是一臉不敢相信,但這話從他們一向不茍言笑的大哥口中說出來,幾乎就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那最後面一直冷著臉的中年婦女幾步上前,抓起桌子上的那把匕首般的小刀只掃了一眼,便是茫然環(huán)顧四周道。
“是三哥的赤藍刀,這可是比他命還重要的東西呀!”
衆(zhòng)人再度沉默,幾兄妹情同手足,對彼此間的事情很少了解,他們?nèi)邕@武器是他妻子當年罹患重病去世時留給他的,吃飯睡覺都不離身的東西,如今卻是出現(xiàn)在了這裡,答案不言而喻,他們?nèi)缬龊α耍@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
可他們心情悲痛之餘,卻是如何也想不通,身法快得連半步武王的大哥都追不上的三哥,怎麼說死就死了,他從事情報工作十多年了,就是在武王眼皮子底下也沒有失手過,可……
“誰做的?!”
那名酒囊掉地的中年男子沉聲道,躬著身也沒人能看到他那張陰沉得嚇人的面龐,他以往嘴上老是罵老三膽小怕事,卻不想好好的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他可不傻,常年在刀劍上討生活的傭兵,怎麼可能死在這傀儡一般的屍羣的手裡,除了有人佈局人爲坑殺,他絕不認同第二種可能!
魔獸?先不說周圍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高階魔獸,就是有,那等規(guī)模的戰(zhàn)鬥他們能察覺不到一丁點動靜?無上強者鎮(zhèn)壓殺害,他承認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在人族,沒有幾個勢力敢不給他們傭兵天下的面子,哪怕他們這些人只是外圍的小傭兵團,哪怕傭兵天下的大本營在森羅不在南川,但是不久前,森羅在外多年的少主迴歸森羅,傭兵天下四皇之位直接變成了如今五皇的兩位 ,加上一個森羅王女,整個森羅亦或者人族,誰也不敢小覷了傭兵天下。
因爲傭兵天下的兩位新皇很年輕,他們成長起來,影響的可不僅僅是一域的格局,而是人族的格局乃至大陸的格局。森羅的少主很弱不假,但是世上從不乏眼光獨到的人敢投資,那些大家族大勢力願意派出無上強者充當這些人的護道者,哪怕是心懷鬼胎,但誰又敢真正的亂動一域的皇族血脈擁有者,有些事情,名不正言不順,哪怕是心有反意也要慢慢謀劃,而這個過程,或許已經(jīng)完全足夠一個年輕的王者崛起。
“老二,冷靜點,我們九刀傭兵團,不過是個三級傭兵團,老三死了,沒有誰心裡好受,黑寡婦,叫你來,是因爲我三弟妻子是你姐姐,你也算他的親人了,加上跟了我們這麼久,以後他的位置就由你接著,不過人手得重新想辦法了,哎,說這些幹什麼,我們能不能活過明天都還不清楚。”
衆(zhòng)人不說話,氣氛有些僵硬,這時一個較爲年輕的聲音冷靜道:“團長,各位兄弟,我覺得我們好像捲入了什麼**煩裡面。還記得我們來這裡的緣由嗎?傭兵天下的烽火令!我總覺得不是有傭兵團陷入了絕境,而是他們那羣人壓根早就被團滅了,被人搶了烽火令,以此設(shè)局騙我們這些附近的小型傭兵團趕過來支援!
金剛傭兵團,我們路上看到的那個只剩半條命傢伙就是他們團長,他可是武王的修爲呀,他被坑死的隊員組成的團隊可是咱們天風地頭任務(wù)完成率最高的傭兵團,一個團隊除了半條命茍延殘喘的團長,其他人一個沒活下來,這本身就透著古怪!
還有,那個法刃傭兵團雖然頂尖戰(zhàn)力不怎麼樣,但是一半法師一半武者,這樣的組合兼?zhèn)淞吮l(fā)續(xù)航,綜合戰(zhàn)力起碼是我們的兩到三倍,可他們也一副失魂落魄被嚇破了膽的模樣,七八十人看到我們就跑,不對勁兒!
最後一點,那些比我們厲害的三級傭兵團,一個個都死傷慘重,偏偏咱們這羣人不僅沒有真正意義上傷筋動骨,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吸納了逃亡者一直在壯大,這纔是讓我最不安的地方,就好像我們的周圍一直有雙詭異的眼睛在靜靜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