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梅林中的人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圍在陸貞明倒下的梅花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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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看著一群女人明明害怕,卻又抵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咬著手絹,捂著胸口,也要站在旁邊,等最后的結果。
“這些女人真是八卦。”薄情心里暗道。
“皇后娘娘駕到!”
通報聲遠遠的傳來,很快,皇后娘娘儀仗出現在梅林,龍旌鳳翣(sha),雉羽夔(kui)頭①,銷金提爐焚著御用的香,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鳳輦由各宮的嬪妃、宮女、內監簇擁著疾步而至。
天晴雪剛止,皇后娘娘因闃今日是她千秋,穿戴比往日更華麗些,整齊端莊的坐在鳳輦上,更突顯后宮之主的威儀。
薄情本想離開,但見皇后出現不由停下腳步,站在不遠的樹下處冷眼旁視,淡然漠漠的容顏上,不見任何同情的顏色,生如螻蟻,不強則滅,陸貞明瞬間即逝,只是說明她不夠強大,不值得她同情。
眾人紛紛上前兩步,不約而同的屈膝行禮。
皇后神態鎮定自若,不見絲毫的慌亂,只喚眾人起來,開門見山問道:“好好的,究竟陸小姐出了什么事?”
同與眾人圍觀的傅香君見皇后如此問,知道皇后并不完全清楚情況,連忙上前道:“回皇后娘娘,臣女等正在梅林中賞梅,忽然聽到慘叫聲,趕過來時,就見陸小姐倒在地上。因臣女等不知發生何事不敢妄動,只好勞宮內的公公回了皇后娘娘,望皇后見諒。”
皇后淡淡看一眼傅香君,點點頭溫和的笑道:“既是如此,本宮怎會怪罪于你?況且……遇上這樣的事,你還能想到通知本宮,已經比別人強多了,傅家的人就該如此。”側眸,給身邊的姑姑一眼色。
那名姑姑會意,上前輕輕探了探鼻息,眼中露出一絲驚慌卻不失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陸小姐她……她已經沒氣了。”眾人不由的又一陣慌亂。
三皇子妃正好站皇后身邊,用手帕掩著鼻子道:“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偏偏還死在這里,死在這個時候,真是晦氣。”
皇后蹙了蹙眉頭一聲令下,扶著三皇妃的手走下鳳輦,并沒有馬上走過去近看,而轉頭對旁邊的太監道:“傳太醫。”說完又對宮女道:“本宮記得陸小姐是指給了翔兒,讓淑妃娘娘也來一趟吧。說的時候,悠著點。”
看到這里,薄情已經興致懨懨,宮里女人間的斗爭,沒興趣,旋轉身,看到站在身后的人,眼眸內不由一寒,面上卻含笑屈膝行禮,淡然出聲:“八王爺,因何故要擋著本夫人的去路?”
過大的眼眸內,眸光微微流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人,只見風云翔一身江牙海水五爪坐龍月色錦袍,系著碧玉紅鞓(ting)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就皮相而言,確實是個好人物。
風云翔此時也正打量著薄情,他也是這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薄情。
記得初見是選妃宴上,那時她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只覺得對方清雅出塵土,現在再見,著實讓他驚艷不已。
婉約風流的身姿,素雅的白色衣裙,幾乎把她溶入到這天地間,臉上不施半點脂粉,臉上的顏色卻比旁人施脂畫眉更動人,已經隱隱詮釋著風華絕代的含義。
忽然聽到她自稱一聲“本夫人”,風云翔的眸海內不由暗暗涌動,面上含著一抹冬日暖陽的笑容:“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再見到夫人,本王心中有相見恨晚的遺憾,不知夫人是否與本王同感?”這樣的品貌豈時陸家那丫頭能與之相比較。
薄情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雖然不太理會風云翔這種無關緊要的人物,但是偶爾也會聽到有關他的傳言。傳聞翔八王爺好美色,府中美妾無數,再想到方才陸貞明的神情,看來傳聞不假,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大膽,心中不由厭惡,冷言冷語:“沒有。”
風云翔面上的笑容一收,換上狠狠的表情道:“人人都說左相夫人靈慧過人,本王也很想試一試,夫人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厲害。”
“隨你。”
薄情還是毫無感情的兩個字,只要他真有試完后,還能全身而退的這個本事,一切自然隨他。
說完輕輕旋轉身,朝梅林外面走,陸貞明是如何死的,她已經毫無興致。
風云翔看著薄情的背景如畫,又看看不遠處圍成堆人群,不由計由心來,開口道:“左相夫人,你當皇后娘娘的棲鳳宮是什么地方,殺了人,就想這樣若無其事的離開嗎?”
音量不是很高,足以讓其他人聽到,關鍵是語氣中的憤怒,讓人覺得他是十二萬分的看重已死的陸貞明,所以不顧一切的,得罪這位人人畏如猛虎的左相夫人。
薄情驀然的回轉身,瞇起冷若寒幽之潭的眼眸,睨著立在不遠處,掛都會一絲陰謀得逞笑容的風云翔。
自問雙手也殺人無數,但從來都是人不犯我不犯人,現在卻有人平白無故的,把罪栽到她的頭上,不禁憤怒從心而起,全然不理會趕過來的人,冷冷出聲:“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你所能付出的所有代價。”
皇后首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細細的端倪一番薄情,冷冷的瞥一眼風云翔,眼眸內劃過玩味的笑意,鎮靜的吩咐:“移駕寶月殿,此事既然發在棲鳳宮,本宮必須給皇上和受害者一個交待,本宮要親審此案。”
轉身對身邊上年紀的宮女道:“玉姑姑,你安排人把陸小姐也移到寶月殿吧。”風云翔與薄情,無論哪一個出事,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風云翔輕浮的一笑,撩袍擺,大步的跟在皇后娘娘的鳳輦后面。
薄情卻不急,等到眾人走遠時,悄悄對玉姑姑道:“玉姑姑若有心,不防到梅林中找找,你會有更多的發現。”
玉姑姑面上一滯,馬會意道:“謝謝夫人提醒,夫人,請!”
棲鳳宮正殿寶月殿,皇后娘娘抬手扶一下髻角上的鳳頭釵,隱下眼中的一抹得意,有意無意的道:“本宮心中疑惑得緊,似乎左相夫人每次入宮,總是風波、麻煩不斷。”
這丫頭的八字,一定與皇家相克相沖,不過她的命也真夠硬的,幾次三番的,都讓她全身而退,要吃掉這只小狐貍,還不容易。
薄情揚起唇角,畫出一抹空靈閑適的笑意,不以為然的出聲:“臣妾不過是應了那句‘人怕出名,豬怕壯’的俗話,本想一直秉行‘冷眼觀物’②的風格,奈何是非從來由不得我,不過皇后娘娘圣明,一定會還臣妾清白,臣妾倒不用擔心。”
皇后接過宮女手中的茶杯,審視的目光在薄情與風云翔的臉上掃過,含笑道:“左相夫人的清白與否,在于事實不在于本宮。”
薄情聽后會意的一笑,不由暗贊一聲這女人的睿智,啃下一個風流成性的風云翔,自然比對付她容易。
風云翔抱拳正要開口說話,皇后卻擺擺手制止,道:“不急,還有人未到,人齊了,我們才開始。”
皇后這話一出,薄情不禁在心里暗暗考究一番,面上依舊是靜如幽蘭,片刻才淺淺笑道:“皇后圣明,確實是還未到齊,只要能證明臣妾清白,臣妾愿意等。”
主位上的人要等,底下其他夫人和小姐,自然也不敢有意見,都靜靜的等著,目光卻總忍不住往那抹白色的身影瞟。
薄情神態冷漠站在一隅,偏偏她的冷漠中又透出一絲怡然,讓人既羨慕又嫉妒。
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只見玉姑姑并一名太醫走進來,后兩名品級較低的太監,用擔架抬起一具尸體進來。
那擔架上躺著的,自然是已經斷氣的陸貞明,只見髻發未亂,身上簪環衣衫整齊,眼睛緊閉,若不是她的面色呈青灰色,還嘴角邊一絲血漬,真以為是睡著了而已。
玉姑姑與太醫進來,皇后依舊是沒有發話,端坐在鳳椅中,面上沒有絲毫著急的表情。
風云翔雖然耐著性子站在另一邊,但禁不住的,暗暗看薄情一眼,只見后者唇角微翹起,似是在譏諷,把眾人打量的目光,置若妄。
看到這樣的薄情,風云翔心中原本準備一大堆控訴話,又被皇后隨意的制止,眼眸內不由一片沉郁。
過了一盞茶功夫后,低低的哭泣聲由遠而,終于在殿門外面響起,只聽太監唱道:“淑妃娘娘到,工部侍郎府陸夫人到。”
“宣。”
皇后沒有任何表情。
薄情感覺一陣寒氣襲入殿內,最到陣步搖流蘇向動的聲音,只銅陵一名穿宮裝,挽高髻,戴著赤金鳳,年紀略大嬪妃雍步而來,上前對著皇后算不上恭敬,卻不失規矩的行禮:“臣妾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不知皇后因何事召見臣妾。”
同淑妃一起出現地,還有一名著普通貴婦服飾的婦人,看面相與陸貞明有六分相似,想必就是陸夫人,此時跟在淑妃后面,恭恭敬敬的跪在地行著禮,想是初次入宮,垂著對不敢亂看。
看樣子,似乎皇后娘娘的人,不止悠著一點、
皇后似乎也發現她的存在,沒有馬上回答淑妃的問題,而是微微側頭道:“淑妃妹妹,這位夫人不知是哪一府上的女眷,面生得很。”
扶著宮女的手,淑妃從站直身體,漫不經心的斜一眼,聲音端莊不失溫婉的道:“這是陸夫人,是臣妾那未來媳婦的娘親,今天入宮給皇后娘娘拜壽,臣妾方才有些私事,便把她召過去,閑聊了幾句,所以來晚了,倒讓皇后娘娘記掛。”
皇后隨之笑道:“原來是陸夫人,請起。”
陸夫人謝了恩,才敢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依舊垂著頭。
薄情冷眼看著二人一唱一和,想必往日也是明爭暗斗不斷,見過面也不忘相互諷刺,完全忘記此時,大殿上還擺著一具死尸。
“皇后娘娘。”玉姑娘提醒式的喚一句。
“喲,光顧著與淑妃妹妹說話,倒把正事給忘記了。”
皇后說完,臉上馬上露出一絲哀傷,用絹子壓了壓鼻子兩側的粉,婉惜的道:“淑妃妹妹,陸夫人,你們可要節哀啊!”伸手指著地上的擔架,拭著眼角道:“陸小姐,她沒了。”
淑妃娘娘溫婉的臉上一怔,回過神后,聲音驚愕無比的道:“這是怎么回事,那孩子好好的,才入一趟棲鳳宮,怎會無緣無故的就沒了,是不是她犯什么錯,惹皇后娘娘生氣……”還沒有說話,眼淚就流下,連忙不迭的用手中絹帕輕拭眼角,似是極傷心。
話中暗所指,眾人又此會不明。
皇后娘娘對此卻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道:“淑妃妹妹,請節哀。”
“什么?”
陸夫人驀然到消息,一時失態的叫出聲,發現自己失態后,連忙用手捂緊張大嘴巴。
片刻后,才敢朝皇后的手所指的地方看去,擔架上躺著的,正是自己剛分開不久的女兒,眼淚一下子沖出眼眶,死死的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薄情看到陸夫人這樣,眼角微微的一挑,不由的多看兩眼。
看到陸夫人哭得傷心,淑妃也不禁輕輕低泣,拭了一遍又一遍的眼淚,緩緩跪下道:“皇后娘娘,貞兒是在你宮出的事故,你可得給臣妾一個交待啊!”
皇后馬上驚訝道:“淑妃妹妹這是作什么,快起來。”
抬眸對淑妃身后的宮人斥道:“你們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沒看到主子傷心嗎?還快點把淑妃扶起來,賜坐!”
薄情淡然掃一眼淑妃,后者拭著眼淚謝了恩,半坐在旁邊的鋪著軟墊的坐椅上,哽咽著道:“臣妾失儀了,還望皇后娘娘見諒,只是貞兒那孩子怎會……”
皇后淡淡瞟一眼薄情,并不急著出聲,薄情也是一臉的云淡風輕,跟沒事人似的。
風云翔耐不住,搶先出言道:“母妃,是左相夫人殺了貞兒,兒臣親眼看到她自貞兒身邊走開。”只是走開的時候,陸貞明還沒死。
淑妃原本溫婉的眼眸中,厲色一現,轉身看著薄情,怒道:“左相夫人,你好大的……”膽子,后面兩個字因看到薄情眼中的譏諷,生生卡在喉嚨中,甚至有一點心虛。
陸夫人驀然聽到風云翔的話,心中也頗為震驚,面上卻沒有淑妃的激動,只是靜靜的跪在擔架旁邊,遙遙的對皇后叩頭:“皇后娘娘,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但是懇請皇后娘娘看在臣妾的夫君,為盡忠盡職的份上,給臣妾的女兒一個公道,讓她九泉之下能安心。”
這樣的謹慎小心,薄情看著陸夫人的眼中,不由的多了一抹欣賞,難怪陸貞明有那樣的性情,可惜遇上淑妃和風云翔這對只會狗眼看人低的母子,白白的送了性命。
皇后坐在高位上,不經意看到薄情眼中的欣賞,唇角扯出一絲冰冷笑意,出聲問:“陸夫人,聽到左相夫人害了你的女兒,你難道一點也不怨恨嗎?”
殿內眾人突然聽到皇后這樣一問,不由的一驚,連風云翔和淑妃也是一驚訝,薄情若無其事的一笑。
陸夫人不由抬頭看去,盡管面上眼內有些震驚,聲音卻仍能保持鎮靜道:“夫君說過,左相夫人從不會無緣無故,對不相干的人出手。而且,皇后娘娘在,她一定為臣妾作主。”
這句話一出,殿內眾人看著薄情,心中都有些微漾。
皇后眼中也不由露出一絲滿意,面上卻一臉正色的道:“陸夫人放心, 本宮自會為陸小姐討回公道,以慰她在天之靈。”
薄情一直微瞇的眼眸,緩緩的睜開,面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陸放華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回皇后娘娘,陸小姐的死,并非臣妾所為,一如陸大人所說,臣妾從不會無緣無故對不相干的人出手,是有人故意要栽贓陷害臣妾。”
皇后眼中馬上露出一絲不分明笑意,淡淡的道:“江太醫,你公布一下陸小姐的死因,總不能讓大家白白在這里干看著。”說完掃一眼,殿內那些一臉好奇的小姐夫人們。
江太醫也上恭敬跪下,道:“回皇后娘娘,陸小姐是被人掐著頸項,窒息而亡,她的一邊臉略腫,應該是挨過巴掌,嘴角邊的血漬也因此而來,除這些再沒有別的傷痕。”
風云翔馬上冷哼一聲道:“掐著別人的頸項,奪人性命,這不正是左相夫人慣用的手法,左相夫人還有什么好抵賴,還趕緊招認,免得擾了皇后娘娘千秋的好興致,那就是罪加一等。”
呵呵……
薄情聽完風云翔的話后,不由的輕笑出聲,譏諷的道:“八王爺的好意心領了,本夫人若招認,這殺人奪命便是死罪,何懼罪加一等。臣妾只想告訴陸夫人一句話,陸小姐死了未必是壞事,若嫁的郎君不如意,生不如死比下十八層地獄還慘。”
淑妃聽到這句話,馬上聯想自己的風流兒子身上,不由怒聲喝出:“左相夫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薄情不以為然的道:“回淑妃娘娘,臣妾這話的意思,娘娘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大家的心里也是明白的,何須臣妾再解釋一番,這不是故意給娘娘難堪嗎?”
殿內的人也不是不問世事的,京城中人人皆知,八王爺風云翔風流成性,府中姬妾成群猶不夠,京城中的青樓,何處沒的八王爺的影,所以陸小姐若嫁入王府,確實是——生不如死。
但是,八王爺畢竟是皇子,左相夫人這樣明著諷刺,就不怕皇后怪罪嗎?
淑妃被薄情一番冷嘲熱諷,氣得猛一下坐起,三步并兩步的直薄情面前:“左相夫人,你好大的膽子,當著皇后娘娘與本宮的面,也敢妄議皇室的是非,就此一罪,足以抄了你們慕府。”
雖然見過幾次薄情,卻從未與她交鋒過,想都會一個丫頭能有多厲害,不過是仗著慕昭明的勢,慕昭明再厲害是臣子,不由的舉起手,一巴掌就朝薄情面上掄去。
薄情不以為然的冷冷一笑,趕在淑妃的巴掌揮下前,伸手握著她的手腕,壓低聲音道:“淑妃娘娘想要打本夫人,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本。”
原本害怕得閉上的人,遲遲沒有到那駭人的一聲,沒上緩緩的睜開眼睛,當看不清楚眼前的畫面時,面上又是一驚,不由的暗地里吐舌頭,暗暗佩服薄情大膽。
薄情把淑妃的手一甩,冷冷笑道:“淑妃娘娘,您這是做什么,臣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連皇后娘娘都未曾開口否認,您又何必急著給臣妾定罪。況且,皇后娘娘棲鳳宮的事情,何時輪到淑妃娘娘多管閑事,也不怕皇后娘娘惱了您 。”
風云翔看到自己的生母被甩到一邊,不由的怒道:“薄情,本來還想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竟敢這樣對待本王的母妃,本王今天絕對不會輕饒你。”
薄情想風云翔那蹬徒子的嘴臉,不由冷冷的道:“本夫人從不需要八王爺的輕饒,因為本夫人根本沒有殺害陸小姐。”抬頭對皇后,一臉正色道:“皇后娘娘,臣妾對八王爺如此厭惡,是事出有因的。”
皇后娘娘眼角一挑,眼中露出浮出一些愉悅,淡淡出聲道:“哦!不知翔兒何處冒犯了左相夫人?”
薄情垂著咬咬唇,似乎口中之言十分難出口,最后才漠漠然的道:“就在皇后在梅林中為陸小姐煩心時,臣妾不喜歡湊熱鬧,正在離開的時候,八王爺卻突然出現,攔著臣妾的去路,對臣妾說還君明珠雙垂淚,恨不相逢未嫁時……”
“左相夫人,住口。”淑妃不等薄情說完,馬上出聲喝止,心里雖恨自己的這個兒子不爭氣,卻不想自己兒子的名聲一壞再壞。
只是殿中眾人那個是省油的燈,這事怕是一出了棲鳳宮,轉眼就傳得滿城皆知,傳到皇上跟前還不打緊,這若是讓慕昭明知道,豈不是死路一條,心里是又恨又擔心。
眾人突然聽到薄情的話,不由的嘶嘶吸氣,這八王爺真是色膽包天,竟然連左相夫人的主意也敢打,他也不怕左相拔了他的皮。
薄情卻不以為然的道:“請皇后娘娘允許臣妾說完,因為這些話,跟本夫人是否有殺害陸小姐有關。”
“準了。”
淑妃本想阻止,無奈皇后已經答應,心里憋著火不能,暗暗恨上薄情。
看到淑妃的神情,薄情垂下眼眸,繼續緩緩道:“八王爺還說,再見到臣妾,有種相見恨晚的遺憾,不知臣妾是否也與他同感。”
說到這里,薄情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臣妾本欲多事端,只是冷冷的回了‘沒有’二字就想離開,沒想到八王爺竟因為此事,惱羞成怒,當眾冤枉臣妾殺了陸小姐。”說完,眼中流一滴屈辱眼淚 。
“大膽。”
“大膽。”
皇后與淑妃同時開口,說著同樣的話,但兩人目的不同,話中的意思也截然不同。
前者是責備風云翔的色膽包天,后才者為了維護自己的兒子名聲,是非公道早已自在人心,薄情不易察覺的冷冷淺笑。
淑妃一心護著兒子,不等皇后開口,馬上逼近薄情問:“你聲聲說自己是冤枉,你可有證據。”
薄情忽然詭異的一笑道:“臣妾當然有證據,不過……”
話說到一半時,薄情忽然抬頭看著皇后,神色清冷的道:“臣妾只想問皇后娘娘一句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皇后娘娘您是否能兌現。”
皇后看一眼手上鑲紅藍二色寶石的護甲,深深的看一眼薄情,頜首道:“此事若真涉及到皇室中人,本宮自會請皇上作主,給左相夫人和陸夫人,還有給死者一個公道。”說,完暗瞟薄情一眼,這丫頭最好適可而止。
薄情會意,看著淑妃,淺淺笑道:“證據就在陸小姐身上,不過……臣妾需要淑妃娘娘幫幫忙。”話音剛落,玉手猛然用力掐在淑妃的頸項間。
誰也沒料到薄情會突然出手,淑妃是拼命的掙扎,只是眾人站在旁邊看著,卻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風云翔不由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喝道:“薄情,爾敢?”
薄情柳眉一挑,手上力度再加大幾分,用行動告訴風云翔,這世上沒有也不敢做的事情。
皇后輕輕蹙一下眉:“左相夫人,本宮的棲鳳宮不容你放肆。”
薄情輕輕的笑兩聲,盯著淑妃發紫的臉,道:“皇后不容臣妾放肆,臣妾也要放肆這一回,為的只是證明臣妾的清白。”
看著淑妃差不多快斷氣的時候,薄情才一點一點的松開,淑妃漸漸緩過氣,不由狠狠的道:“薄情,本宮不會放過你,一定會到皇上跟前告你一狀。”
薄情看著淑妃憋紅的臉,似笑非笑的道:“待到真相大白時,臣妾也很想看看,淑妃娘娘是否還有閑心,跑到皇上跟前告臣妾的御狀。”
說完,突然收回玉手,緩緩的抬起頭道:“回皇后娘娘,臣妾的證據已經備好,請皇后娘娘下旨讓江太醫,檢視一下淑妃娘娘脖子上的瘀痕,再與陸小姐脖子上的瘀痕一對比,就知道臣妾清白與否。”
皇后聽到薄情的話,化著精致妝容的面容上,露出一絲不解道:“左相夫人,這里面是何說法。”
薄情瞟一眼風云翔,看到后者面色灰暗,淡淡出聲道:“回皇后娘娘,人的手,大小不盡相同,所以造成的瘀痕的大小也不同,只要對比兩者的大小是否相同,自然可以證明臣妾是清白與否。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問問江太醫。”
皇后聽完后,目光馬上一移,江太醫馬上道:“回皇后娘娘,確實如此。微臣雖不精仵作之道,卻也能辯出陸小姐頸項上的瘀痕,是不是左相夫人所為。”
“很好。”
皇后輕輕出聲,看著淑妃道:“那就有勞淑妃妹妹。”
淑妃自然不敢違抗皇后的話,只好由貼身的宮女陪著,隨江太醫一起走入殿。
薄情站在一邊,冷眼看著風云翔,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風云翔此時的面色已經十分難看,臉上那抹充滿暖意的得意笑容,早被滿臉的烏云所掩沒,眼中全是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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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江太醫復出來,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頸項上的瘀痕,指痕面積頗小,一看便是女子所為。陸小姐頸項上的指痕較寬,應是男子所為,所以左相夫人不是兇手,皇后明鑒。”
薄情抬起頭對皇后道:“皇后娘娘,現在已經證明臣妾是清白的,這接下來的事情,臣妾本不該多方,但是為著陸大人那句話,請允許臣妾再多言一句。”
聞言,陸夫人不由驚訝的抬起頭,卻沒多說一外字。
皇后心里會意,她是要提示兇手是誰,微微頜首:“左相夫人請講,本宮會好好記住。”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一點即通,薄情含笑出聲:“宮中最講究規矩,皇后娘娘宮猶是如此,什么東西擺在什么地方,什么場合什么人不該出現,這是半點不容錯。為何沒有看到三皇子給皇后娘娘拜壽。”話題突然一轉,差點把人栽倒。
皇后疑惑的看著下面的女子道:“因為宴會未開始,各府的女眷皆在本宮的宮中,這樣的場合,他自然要是回避……”說到這里,皇后的話猛然打住,驚訝的看著薄情。
看到皇后忽然頓住的表情,薄情便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的所指,整個棲鳳宮中皆是女眷,連風云嘯都知道要回避,而風云翔卻莫名奇妙的出現,這里面的秘密可想而知。
薄情又看一眼玉姑姑,謙和的道:“玉姑姑,藏在梅林中的東西,你可找到了?”
玉姑姑福了福身道:“回左相夫人,奴婢已經找到,只要查一查,就知道兇手是誰。”
薄情聽得如此,便不再多言,行了辭退的禮道:“臣妾有事,先行告退。”
瞥一眼風云翔,冷冷一笑,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原本他不出聲,此事就不了了之,偏生自為是的找她麻煩,活該!
走出宮門,就見曼珠一臉著急候在外面,一看到她出來,馬上著急的道:“主子,您可出來,六王爺他們行動了,我們得快點走。”
薄情聽到曼珠的話,心中一震,腦海中忽然想到的,竟是風云翔無故當面殺人,兩者一聯想起來,馬上明白這是對方的——緩兵之計,眼眸內不由一寒。
------題外話------
①龍旌鳳翣(sha),雉羽夔(kui)頭:帝皇的儀仗用物。
②冷眼觀物: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