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覺得自己就像一顆野草,風(fēng)吹不垮雨打不痛火燒不盡,生命力頑強(qiáng)。
不過她還是羨慕宮中的花草,比如她現(xiàn)在駐留的這顆,每日都有人精心打理,雷雨天有人擋雨,烈日有人遮陽,它需要做的,只是散發(fā)自己獨特的香氣,引人駐留。
這不,連她都被吸引住了,停留下了腳步。
她聞著香氣,想摘下來兩朵佩戴在身上,遂又想起這可不是外面的荒山野地,而是守衛(wèi)森嚴(yán)的皇宮,于是只好作罷。
杏仁原意只是想坐下來歇會兒,可坐著坐著,睡意就涌了上來,再加上還有暖暖的陽光打在身上,她突然就感覺無比的困。
她安慰自己,瞇一會兒吧,就一會兒,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這廂她剛睡下,結(jié)果那廂盛景玉就踏上了回景安宮的路。
盛景玉下朝后,單獨約了丞相到景安宮談話,在回景安宮的必經(jīng)之路上,隔著很遠(yuǎn)他就看見一個小人坐在桂花樹下偷懶。
他眉頭一皺,“這是哪個宮里的奴才?如此沒有規(guī)矩。”
丞相傅君顧打趣道,“可能是新來的罷,竟然會在這里打盹,看來不怎么聰明。”
見陛下皺眉,跟在一旁的朱公公馬上就會意了,他試探道:“老奴這就去讓人把這狗奴才給拖下去。”
說完他就準(zhǔn)備吩咐身邊的侍衛(wèi),倒是陛下攔住了他。
“不必了!朕倒是要親自看看,是誰家的奴才這么大膽!”
熟睡中,還不知道自己不僅被污蔑不聰明,還差點被拖下去挨刀子兒的杏仁:“……”
不好意思,我是您家的奴才。
幾人走近一看,怒氣沖沖的朱公公頓時噤了聲。
這不是皇上一時興起新上任的御澡師嗎?挑這個地方睡覺,還真是初生牛犢。
盛景玉一走近便認(rèn)出杏仁了,此時再看正酣睡的那張臉,盛景玉只覺憨態(tài)可掬,之前的不滿一下子全消失了。
傅君顧此時也收斂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看著眼前猶如精靈般的美人蠢蠢欲動。
他和皇上不同,皇上不喜龍陽,而他,對美人來者不拒。更何況,以他毒辣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個極品。
思及此,傅君顧眸光一閃,憐香惜玉道:“這小太監(jiān)些許是累壞了,不過瞧這模樣是個乖巧的,不如陛下將他賜予臣,臣帶回家好好管教管教。”
“不必了,朕的奴才,朕自會管教。這小東西,的確是新來的,念在初犯,朕就免了他這次罪過。”
說完,盛景玉已經(jīng)走到了杏仁身旁,用靴子輕輕踢了踢杏仁的手臂。
奈何杏仁睡得很熟,只是皺了皺鼻子,不滿的嘟了嘟嘴,十分可愛,可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盛景玉又加重了腳下的力度,杏仁沒有絲毫防備,被踢翻在地。
這下杏仁終于醒了,她剛剛在做夢,夢到母親做好了一盤桂花糕給端到桌上,她伸手去拿了一塊,正要塞進(jìn)嘴里,凳子卻不知道怎么回事瘸了一腳,她屁股重心在右邊,一下子沒坐穩(wěn)倒了下去。
還好沒有摔疼,杏仁拍拍手臂上的灰塵,準(zhǔn)備繼續(xù)吃那塊香氣四溢的桂花糕,卻左看右看都沒有見著,她不是拿在手上的嗎?怎么不見了?
杏仁急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偏偏又倒霉的沒有站穩(wěn),眼看就又要往地上摔去,突然有人從身后接住了她。
杏仁抬頭望向那人,愣了一愣,此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豐神俊朗,面如冠玉,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傅君顧一向?qū)ψ约旱娜菝埠苡凶孕牛娝创袅耍挥尚Φ溃骸澳銢]事吧?”
聲如其人,溫潤如玉。
這人一看就是個公子哥,緣何對她如此溫柔?
杏仁想起自己的身份,趕緊臉紅紅的從他懷里站起身來,正想道謝,卻見著了一旁的盛景玉和朱公公等人。
她嚇得人還沒站穩(wěn),又立刻跪下。
“奴才給陛下請安。”
盛景玉本來見兩人摟抱在一起,臉色不太好看,此時又瞧杏仁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模樣,不禁捫心自問,他真的有這么可怕嗎?
那晚在殿內(nèi)也是,一個大男人,竟然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他脾氣還沒發(fā)作,被杏仁這一跪,又去了大半。
“你在這里做什么?”
杏仁趕緊解釋道:“奴才白日里沒什么事做,所以向李公公討了個打理花草的活。”
沒什么事做?還真是敢說!
別人盼都盼不來這樣的好差事,她倒好,還嫌沒事做,感情伺候他沐浴很輕松了?
盛景玉沉吟道:“你隨朕來。”
杏仁心情忐忑的等了半天,聞言抬起頭,盛景玉他們已經(jīng)抬步走了。
她還愣著,直到那位白衣男子回過頭朝她招了招手,她才咬咬牙跟了上去。
陛下他們什么時候來的,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偷懶睡覺?
還好夢里那張凳子瘸得及時,否則被陛下看見她睡覺的模樣,她怕是少不得挨頓板子。
就這樣,杏仁跟著盛景玉進(jìn)了景安宮,卻是往她從來都沒有去過的方向。
到了門前,朱公公和一眾侍衛(wèi)留在了外面,盛景玉和傅君顧兩人進(jìn)了書房。
杏仁正躊躇著要不要進(jìn)去,卻見白衣男子背對著朝她勾了勾手指,她立馬會意,跨過門檻跟了進(jìn)去,順手還把門給拉上。
“千傅,近日厲塵就要班師回朝,你認(rèn)為,此人能信否?”盛景玉剛在書桌前坐下,便出聲問道。
傅君顧站在桌前,回道:“臣認(rèn)為厲將軍世代將門,縱老將軍身死,其衷心也不可質(zhì)疑,然虎符一事事關(guān)重大,最好還是歸于陛下手中。”
兩人都是這意思,談的就是虎符的歸屬。
傅君顧這樣說也不是有多信任厲塵,不過是場面話罷了。
盛景玉想要的自然也是這個答案,他沉思了一下,突然看向一旁呆站著的杏仁。
“杏仁,替朕磨墨。”
她不是沒事做嗎?那他就給她找事做。
杏仁全然不覺自己聽了什么機(jī)密,只是從兩人的對話中,得知了白衣男子原來就是盛安朝尊貴的丞相,傅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