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初起】

第十四回 蘇思安獨立漓江 紀衛康細數賢士

“平兒，傳令，將城頭的‘左’字旗幟全部去掉，換成我們的‘蘇’字旗幟。”漓江郡城樓上，蘇毅頭戴金獅怒吼盔，身上穿著輕便的雁翎銀光甲，手提一柄三尖刀，對兒子蘇平吩咐道。

蘇平，字方龍，蘇毅的獨子，由于母親早亡，所以他自小練武隨父從軍，多年的行軍生涯下來，他已經形成了對父親命令絕對執行的習慣：“是，父親！”

見蘇平去吩咐士兵們了，蘇毅才松了口氣，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征程：“如今我已決定不再聽從左琮那奸臣的命令，那我定是不能回京都了，也不能回琛州。為今之計，只有廣招對左琮不滿的正義之士，我才能在漓江一處站住腳。”

“父親，”蘇平突然折返回來，對蘇毅道：“父親，左琮雖擁有大量的文官武將，但大將者唯獨父親一人，有能力的文官和武將加起來也僅有七位，其他的皆是無名之輩，父親想要在漓江站住腳，可以聯絡鮑叔叔，鮑叔叔與您乃同鄉舊交，對您又甚是尊敬，想來得知父親您獨立的消息后，他定會來投奔您的。”

蘇毅驚訝地看著英氣勃發的蘇平，突然發現自己兒子臉上的稚氣一夜間不翼而飛了，不由得欣慰地說道：“平兒，你……你讓為父很……很開心！你長大了！”

蘇平向蘇毅重重地頓首道：“父親，你去寫書信給鮑叔叔吧，城內的軍務之事我能部署的。”

蘇毅深深地看了一眼蘇平，“額”了一聲，往城樓內走去。

他的兒子，長大了！

……

蘇毅蘇思安率麾下部將于琛州漓江郡獨立了！

消息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諸侯的耳畔，幾乎所有人都在暗自嘲笑此時悲慘的左琮。左琮自己也是暗自焦急和憤怒，麾下唯一的大將蘇毅竟然背叛了自己，這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京城豪華的左公府內。

“混賬，蘇思安匹夫！你竟然敢背叛我！”屋內不斷的傳出左琮憤怒地咆哮和瓷器砸在地上的破碎聲。

等待左琮將屋內能砸的名貴瓷器全部砸完后，一旁遲遲未語的紀肅方才上前抱拳道：“主公何須懊惱？”

左琮強忍住心頭的怒氣，向紀肅吼道：“我最信任的、最心愛的大將竟然背叛了我，我豈能不怒乎！”

紀肅臉上的肥肉抖了兩下，低笑道：“主公，可想殺之乎？”

左琮瞇起眼睛，殺意盎然地道：“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紀肅撫著自己油亮亮的胡子思索了一會，奸笑道：“昨日，自漓江送來了一封密函。”

左琮先是喜出望外，又皺眉思索了好一會，才問道：“莫非是子穰？”

紀肅笑著點頭道：“正是。”

周儀，字子穰，津州沛陽郡人士。年幼喪父，其母因家境貧寒而感染惡疾，終年臥病在床。周儀的好學上進在當時是出了名的，但因為要服侍重病的母親只能寸步不離，聽聞過這件事情的人沒有一個不贊嘆周儀是孝子的。說來也是周儀之孝感動上蒼，當時正值大司空左諱病逝，左琮接收父親大業卻遭底下文官武將造反。毛遂自薦的紀肅在幫助左琮平定叛亂后，幫助左琮廣招賢士，在坊間聽聞過周儀的孝名后，紀肅親自請了數名大夫花了重金醫治好了周儀之母。周儀感紀肅之恩，上門拜訪，紀肅與其幾番交談，察覺周儀乃博學之輩，正可助自己一臂之力，故將周儀推薦給了左琮當謀士。

左琮笑著道：“子穰定是感衛康之恩矣！”

紀肅瞇著小眼睛，笑著道：“主公怎么不憂了？”

左琮一改剛才的憤怒和焦急，一臉笑意的看著紀肅道：“如此，我無憂矣！衛康定已有良策。”

紀肅奸笑道：“主公猜的不錯，肅確實已有良策，且是上上策。”

左琮好奇地問道：“衛康快與我道來。”

紀肅抖了抖身上的藍袍，緩緩道：“肅知鮑廣隆乃蘇毅同鄉好友，二人私交甚好。此時若得知蘇毅獨立，定會前往投奔。故肅已派人快馬前往琛州石安嶺處命穆騰將軍放棄攻略赤璋郡，改為往鮑廣隆部停駐的白云亭路線上堵住鮑廣隆。而子穰這邊，肅已發出書信讓其趁夜行刺蘇毅，待蘇毅一死，則主公可坐收漓江郡了。”

話畢，左琮發自內心地稱贊道：“衛康真乃當世之奇才矣！”

紀肅聞言卻是臉上一黯，羞愧地道：“肅之才，螢火之光矣！”

左琮驚訝地問道：“衛康之言？莫非……莫非還有比你更出色的賢士不成？”

紀肅長嘆一聲，道：“以肅認為，當世已出山的賢士不下于我的便有五位，與我不相上下者則又數位。”

左琮笑著道：“我不相信，衛康得一個個數給我聽啊。”

紀肅臉上帶著慚愧的神色，緩緩地說道：“與肅不相上下者有五。其一為原來的國舅何泰，其能從小小的三品侍郎成為位列三公的大司徒自然是有他的本事；其二為當初的大司農白慶的長子白忠，其之才乃公認矣；其三為九卿之一少府楊仲，其也是除去樂忠的功臣之一；至于其四和其五嘛，便是那侍郎常允和侍中常賀，此二人陰險歹毒，從他們為了消滅何泰引主公入京的舉動便可得知。”

左琮深吸了口氣，又問道：“衛康，繼續說，列數一下才能謀略不下于你的人。”

主公有命，紀肅豈能不從，只得繼續道：“要說天下不下于我者亦有五位！肅認為其中最后一名為程理。”

左琮大驚失色道：“程理！巫馬修軍的軍師？”

紀肅頓首道：“不錯，程理此人可稱當世前五的謀士，從他分兵陽平郡、火燒公羊坡從而大敗韓榮可以看出此人必不遜我，故當得第五；再來說說這當世可以稱為第四的謀士，其姓華，名玄，字智遠，原為京城旭城郡一鄉間野人，奈何其天降鴻福啊，得到了一位神秘道人的指點，學得了一身發現人才、驅災避禍的本領，故為第四；第三，則為被琛州百姓愛戴的‘趙老神仙’趙覃，傳聞其有著一身上天遁地的本領，肅認為乃笑談矣，但流傳他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肅倒是見識了，因為據探子回報，蘇毅在獨立的前一天曾主動前往趙覃的住處拜訪，他背叛主公的行為說不定就是此人教唆的！”

聽到這里，左琮長嘆了口氣，道：“唉，是我小看了世人啊！”沉吟良久，左琮卻遲遲不聽紀肅再語，不由地問道：“衛康，繼續啊。”

突然，紀肅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謹慎地問道：“主公，這第一名和第二名不好說。”

左琮道：“哦，何故？衛康你盡管說吧，我正聽的入神呢。”

紀肅肥胖的臉龐抖了抖，看了看屋內四周，這才走近左琮，低聲地說道：“這第一名和第二名……肅也是近年來遍訪高士們打聽到的，也只從他們口中得知‘得星官問天之一可立天下’，而這‘星官’和‘問天’在肅看來，很有可能是兩位舉世無雙的大賢！只要得到他們其中一個，就可以稱霸一方或另立天下了！”

聽完紀肅之言，雙眼精光熠熠的左琮思忖道：“我若能得到‘星官’和‘問天’就好了……不，我一定要得到他們！”

當下，左琮便毫不猶豫地對紀肅發令道：“衛康，對各州郡縣發布懸賞令，我要‘星官’和‘問天’的消息！”

紀肅見左琮主意已定，心中哀嘆，只能照辦：“是！”

琛州，白云亭一帶，鮑廣隆率部正駐扎此地，而此時，他也正好已收到了蘇毅的密函。

“廣隆，你乃毅同鄉舊友，多日不見，甚為思念，你可安好？毅奉護國公兼討逆聯盟盟主左琮敕令，兵發沛陽，攻取漓江，破城屠殺，造下殺孽累累。今受高人感化，自知罪孽深重，幸得百姓垂憐，原諒毅之罪矣。毅感激涕零，痛定思痛，決心獨立漓江，反叛左琮奸賊，守護一方百姓。毅深知廣隆乃俠義之輩，可愿前來助我？”

鮑廣隆看完信后，當即將信傳給自己麾下的心腹部將周烈、郭啟查看：“汝等乃我心腹，可愿與我同去？”

周烈、郭啟當下表示愿意，遂即郭啟問道：“我二人自是愿意與兄同去，可是軍師怎么辦？”

就在鮑廣隆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軍師滿信時，只聽帳外傳來了滿信的聲音：“我與你們一同前去！”說完，滿信走了進來。

鮑廣隆摸著自己毛茸茸的落腮胡，炯炯有神地注視著滿信的雙眼，后者也毫不心虛地注視著前者。

良久，鮑廣隆方問道：“為何？”

滿信笑著道：“問心。”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滿臉橫肉的鮑廣隆才大手一揮，興奮地喝道：“傳我將令，前往漓江郡投奔思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