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十年鬼門】
第二十二回 師允傑入京被害 高子起浴血衝殺
新元159年初，即平安五年春，闕州州刺史師雷奉詔入京，雖然明知道左琮一定在京城旭城郡佈下了天羅地網(wǎng)等著他，但爲(wèi)了闕州子民，也爲(wèi)了麾下衆(zhòng)將，更爲(wèi)了後代子嗣，卻不得不前往。正所謂“明知山有虎，卻往虎山行”。
與師雷同去之將惟一人耳！高邰高子起是也！
入京的第一天，師雷剛於驛館打點好一切，下面便有人來報“左琮麾下的尚書令求見”，師雷令高邰於驛館等候，後者不依，曰“軍師要子起貼身保護(hù)主公”，師雷只得答應(yīng)。行至館口，見一黃衣錦服青年雙手負(fù)背獨立，面如冠玉，氣宇不凡，舉手投足間盡顯尊貴之氣，心中驚歎：“此人氣宇軒昂，儀表不凡，定乃人中龍鳳矣！”
黃衣青年見師雷出迎，上前抱拳施禮，溫文爾雅地說道：“師刺史，別來無恙?！?
師雷這才瞧清來者何人，笑著寒暄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討伐巫馬修時，左公軍的都督伯凡啊，允傑還以爲(wèi)何人氣質(zhì)如此尊貴呢?！?
陸莫丞略顯羞赧地擺手道：“不敢當(dāng)，哪裡來的尊貴，允傑兄說笑了。”
師雷笑著稱讚道：“伯凡謙虛了，哈哈哈?！?
陸莫丞儒雅地淡笑著，掃了師雷身後一眼，揚手問道：“這位英雄恐怕便是神武壇上大放光彩的高邰高將軍吧？”
聞言，高邰只是沉默不語地朝陸莫丞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師雷不好意思地笑著賠禮道：“伯凡，不好意思，子起不善言辭，恕罪，恕罪！”
陸莫丞毫不在意地笑道：“哪裡，哪裡，無妨?！?
話畢，師雷向陸莫丞發(fā)問道：“伯凡不知有何要事？”
陸莫丞方言歸正傳道：“左公請允傑兄於府上一聚！”
“哦？”師雷疑惑地問道：“所謂何事？”
陸莫丞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道優(yōu)雅的弧度，笑道：“無事。左公身爲(wèi)護(hù)國公兼討逆聯(lián)盟盟主，聽聞允傑兄麾下的諸將在巢關(guān)郡一役時大放異彩，故想見見是怎樣的英雄豪傑竟然能統(tǒng)帥這些驍將，順帶擺一桌上等的家宴爲(wèi)兄接風(fēng)洗塵?！?
師雷笑意依舊，卻是自嘲地道：“還不是常人一個，逃不了生老病死?！?
陸莫丞聞言，沉默不語。良久，謂師雷曰：“今晚酉時，自有馬車前來載兄?！痹挳?，師雷頓首送前者離開。見陸莫丞已走，高邰諫道：“主公，只怕是一場鴻門宴啊?！睅熇讎@了口氣，一言未發(fā)，回驛館內(nèi)歇息了。
酉時，左公府的車馬應(yīng)時來了，師雷和高邰上了車。起初時，車馬行的平穩(wěn)，良久，二人才覺察出不對勁，馬車也是顛簸的厲害，拉簾一看，竟是行至了城外荒郊。這時，馬車卻也是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竟將我與主公帶至城外荒郊？”怒喝一聲，高邰揮起隨身攜帶的梨花槍刺破車簾，帶師雷快速地衝出馬車。卻見馬車四周已經(jīng)圍滿了刀斧手與甲士，剛剛的車伕則正立於一羣刀斧手之前。
“師刺史，我等奉主公之命來取你首級，你還是乖乖就擒吧?！避噥刚f著，麻利地摘下了遮掩自己頭部的草帽，赫然是左琮麾下的大將——柯順！
“是你！”高邰見了柯順大驚失色，對師雷道：“主公小心，他是左琮麾下的大將柯順，若是我與之交戰(zhàn)，恐顧不得主公！”
師雷的眼中有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鎮(zhèn)定地對高邰說道：“子起，我?guī)熢蕚茉谔と刖┏堑哪且豢?，已?jīng)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你還年輕，你不能死！你要做的，是顧好你自己！記住，如果我死了，將我死的音訊帶回去，讓軍師將我軍解散?！?
“主公，你當(dāng)子起是不忠不義之人乎？”高邰淚眼通紅，悲切地問道。
師雷長嘆一聲，嚴(yán)肅地道：“子起，你記住，就算我死了，你也殺出去！”
“主公……”高邰含淚抱拳道：“末將領(lǐng)命！”
話畢，高邰一抖手中的梨花槍，揮槍指向柯順，高喝道：“柯有正！我來戰(zhàn)你！”
柯順接過身旁刀斧手遞過來的鐵脊蛇矛，喝道：“好！”
話音剛落，兩人各自揮舞起自己的兵器，熱火朝天地交手起來。大戰(zhàn)了近五十回合後，高邰突然槍鋒一轉(zhuǎn)，梨花槍猶如一條毒蛇般迅速地朝柯順的脖子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柯順眼見高邰的梨花槍刺來，卻彷彿被鎖定了一般無法避過，就在這生死關(guān)頭之際，一柄破陣刀終於橫在了兩人面前。
“柯順將軍，我來助你！”說話的正是左琮麾下的另一大將——姚勝！
柯順見姚勝來助，不喜反怒道：“我與高子起獨鬥，你這廝休來搗亂！”
姚勝聽完，心中大怒：“好個柯有正，我好心來助你，你卻這般無禮！”想著，姚勝把目光放在了師雷的身上，大笑道：“嘿嘿，既然你與高邰鬥將，那我就先拿頭功了！”
師雷見姚勝手持破陣刀朝他冷笑著走來，心中一凜，卻也不慌亂，拔出腰間的流光劍，凝神以待。
柯順和高邰鬥將正酣，高手對招，自然是忽視外界一切，全神貫注的戰(zhàn)鬥，故兩人都沒有看見姚勝的行動。
“喝！”姚勝橫揮了一記破陣刀，師雷奮力揮劍盪開，手臂頓時感到陣陣發(fā)麻。前者又是冷笑了下，眼神裡充滿了譏嘲之色，緊接著又是一記豎劈的破陣刀！師雷感受著臉頰被刀風(fēng)劃過的感覺，鼓足力氣握緊了流光劍向上一頂。登時，虎口一裂，鮮血直淌！
“嘿嘿，死吧！師雷！”姚勝見狀大喜，得意地高喝一聲，用足了十分力氣揮起了破陣刀向師雷砍去！
“子起，保重！”
只聽師雷一聲高呼後，姚勝手起刀落，師雷的人頭立刻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臉，竟然很安詳。
“主公！??！”高邰聽到主公的呼聲，聞聲望去，卻見到了自己的主公被姚勝斬去首級的一幕，由於分神，又被柯順用鐵脊蛇矛給刺傷了右肋。
就在姚勝和柯順各自得意的時刻，令人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高邰突然發(fā)出了悲慟淒厲的怒吼，雙眼通紅了起來，手臂上的青筋猶如盤龍虯扎般瞬間鼓起。
“喝！”高邰一聲暴喝，梨花槍一抖，刺破凝重的空氣，狠狠地將柯順的腹部貫通了個大洞！柯順吃痛昏厥於地。
姚勝見狀大駭，揮起破陣刀砍向高邰。高邰毫不畏懼，絲毫不顧破陣刀之威，徑直挺槍就刺，梨花槍瞬間沒入了姚勝的胸口！遂即高邰一拔槍，姚勝的胸口應(yīng)時鮮血四濺。
一腳踢翻姚順的身體，高邰快步來到師雷的身體旁，撕開自己的上衣，將自己主公的腦袋包了進(jìn)去，綁在了胸口處。接著又扛起了師雷的屍體，朝著周圍的刀斧手們大喝了一聲：“取馬來！”
衆(zhòng)刀斧手、甲士大驚失色，應(yīng)聲取來一匹黑鬃馬，高邰騎上黑鬃馬，扛著師雷屍首，當(dāng)衆(zhòng)離去。
半日後，高邰扛著師雷的屍體行至烏桓平原，卻見一支大軍自公羊坡殺出！
“高子起，我來戰(zhàn)你！”來者是武遠(yuǎn)郡之將，左琮麾下的名將“狂沙將”——沙嶽！
“區(qū)區(qū)小將也敢如此大膽！”高邰怒目圓睜，驅(qū)馬上前，挺槍便利索地刺瞎了沙嶽左眼，將之腦袋捅了個窟窿。
“哼——”高邰看著將他圍起來的軍隊，驅(qū)馬前衝，槍如閃電，槍頭所到之處，寒光爍爍，沾著就死，碰著就亡！
就在高邰想奮力殺出重圍的時候，陸莫丞安置好柯順、姚勝後，率著一衆(zhòng)武將趕來了！見高邰如此神勇，陸莫丞下令道：“王蛟，王虎，李源，張碩，羅翰，董航！你六人前去戰(zhàn)他！”
“是！”諸將接令，驅(qū)馬衝向高邰。
“哈！哈！哈！哈！哈！”高邰連喝五聲，槍花朵朵綻開，一聲一命！
“我命休矣！??！”只聽一聲慘叫，最後一人，也就是壓根沒受傷的董航嚇得肝膽俱裂，自己翻下馬來，口吐白沫地便昏厥了！
“好膽！真乃驍將矣！”陸莫丞嘆了一聲，又下令道：“曾遠(yuǎn)，肖鄂，馬允，莫昌平，謝獅，張儒！你們六人，再上！”
“是！”又六人接令，向高邰衝去。
高邰越戰(zhàn)越勇，雖是渾身浴血，卻是驍勇無比！
“還敢來！死！”高邰一聲怒喝，槍如流光，鋒如疾電，僅一回合便將六將盡皆刺下了馬。
半個時辰後，高邰氣喘吁吁，身上也是負(fù)傷累累，但這絲毫不影響到他舞槍的速度和殺人的進(jìn)度。
山坡之上，士兵來向陸莫丞進(jìn)言道：“主公，這高邰已經(jīng)殺了我們近百員名將了！”
“什麼！”陸莫丞聞言大驚，注視著高邰的眼神充滿了火熱：“傳令！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生擒高邰！”
“是！”
很快，不少弓弩手就位，在各處等待著自己長官的發(fā)令。
高邰自然也注意到了弓弩手，內(nèi)心暗暗焦急，苦思著對策，思考如何將主公的屍首帶回臨郡。
“弓弩手準(zhǔn)備射高邰胯下的馬匹！若能射中高邰的大腿，更是有賞！”士官們紛紛傳令著。
“可惡，難道我就出不去了麼！”高邰的雙目中充滿了悲切。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個讓高邰覺得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休傷子起！”
來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