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初起】

第六回 師瞳巧收華玄老 程理分兵陽平郡

就在諸侯羣雄打擊巫馬修起義大軍節節勝利之時，在還未被戰火波及的闕州臨郡，通明縣城郊，一堆孩子卻還繞著顆大樹玩著遊戲。這裡，好像已經成了大陳國南方大陸的最後一塊淨土了。

孩子們正嘻嘻哈哈地玩著，在他們圍繞的大樹不遠處，有一塊巨石，上面正躺著一個少年似乎在睡覺，而少年的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的陽剛青年，青年一身白袍，腰懸長劍，一臉笑意地看著正打著盹的少年。

“嘿嘿，師瞳，一起玩啊。”一個看起來像是孩子王的男孩嬉笑著跑了過來，笑著朝正睡覺的少年招呼道。

“不了。”睡在巨石上的少年忽然睜開了眼睛，淡淡地說道。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裡充滿了狡詐的精光，死死地盯著那男孩，直接把男孩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他，就是師瞳，闕州臨郡通明縣九品官縣令師雷的兒子！

話說，師瞳出生之際，天生異象，蒼穹驟暗，白日霹靂，似有龍吟盤旋上空！之後，全縣的人都知道了這個小衙內的存在，視其爲神靈轉世。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年才年僅六歲的師瞳發育特別快，現在已經有別的孩子八九歲的模樣了，模樣也甚是可愛俊秀。

“唉——真不經嚇，”師瞳嘆了口氣，老神在在地說道。

“那是因爲少主你太早熟了。”腰懸長劍的白袍青年淡笑著說道。

師瞳長大了嘴巴，看著青年，然後又撇了撇嘴，道：“無名叔，你不在家陪著素素和小羽，幹嘛非得跟著我出來啊？”

沒錯，這個看起來一臉陽剛之氣的青年便是白無名！白家當年被滅門後，白忠白勇兩兄弟便帶著唯一的獨苗，才十四歲的白無名亡命天涯。整整逃亡一年後，飽嘗了生死考驗，風餐露宿的他們還差點身死於闕州臨郡的通明縣外，最後終於被師雷從殺手的手中救了出來。自那以後，白家最後三人便成了師家的第一批家臣！而這一批家臣，也是師家的班底。

而就在這七年裡，白無名不但由當年十五歲的懵懂少年長成了一個二十二歲的大小夥子，甚至他還與通明縣的一個小他兩歲的美麗少女卓蕓成了親，先後生下了兩個女兒，大女兒白素如今已經四歲了，小女兒白羽纔出世剛滿兩年。而令人好笑的是，白無名的大女兒白素才四歲便整天嚷嚷著以後要做師瞳的新娘，這讓白無名和卓蕓哭笑不得，最後白忠白勇拗不過大孫女的軟磨硬泡，厚著臉皮向師雷提出了讓白素當童養媳的請求。師雷也甚是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自然是欣然允許了。從此，兩家更是親上加親了。

聞言，白無名一臉古怪的笑意：“嘿嘿，我來替素素看著你啊。”

師瞳心中那個淒涼啊，他很是無語地看向了遠處的路邊，就是那麼隨意地一掃，他頓時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什麼很感興趣的東西。

只見一個大約只有七八歲的，穿著碎花藍色百褶裙的嬌俏少女正扶著個穿褐色破布衣的中年老漢沿著官道緩緩朝通明縣城門走來。

就在師瞳看著中年老漢的同時，後者似乎感受到了某人的注視，便回首望去。當老漢看到正端坐在石頭上的師瞳後，眼中突然精光閃爍，很有深意地多看了這個讓他覺得不凡的孩子幾眼。那個叫作華姬的少女見爺爺頻頻看向師瞳，不由得吃醋道：“爺爺，你老是看那個毛孩子幹什麼？”

中年老漢華玄捏了一下孫女華姬皺著的小鼻子，笑罵道：“你這鬼靈精，你自己不也是個毛孩子麼。”

華姬生氣地拿開華玄的那隻討厭的大手，道：“爺爺，不許捏我的鼻子！我已經長大了！討厭！”

華玄指著華姬，哭笑不得地道：“你啊——”

華姬可愛地朝師瞳的方向哼了一聲，然後也不扶華玄了，自己一個人蹦蹦跳跳地朝城內走去。

華玄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師瞳，接著他一邊緩緩地跟著華姬走向城內，一邊突然高聲唱了起來：“哎——山間有賢士唉，依山又傍水唉，清晨鋤良田唉，日落把家還唉；凡人皆愚昧唉，唯我獨嘆息唉，亂世出英豪唉，吾當有歸處唉……”

師瞳聽著華玄高亢響亮的歌聲，似有所悟，那雙狹長的眸子裡不再有著狡詐，取而代之的是睿智的思索。而他身後的白無名則是端詳著那個陌生的老漢，似乎對師瞳剛纔一直注視老漢的行爲感到很奇怪。

忽然，師瞳猛地從巨石上跳下，伸手敏捷地跑到華姬的面前，搓著手壞壞地笑著道：“哪裡來的美人胚子，不如陪本少爺玩玩？”

華姬怒了，嬌喝一聲，粉拳直接揮向了師瞳：“哪裡來的登徒浪子，不知道姑奶奶不好惹麼？”

師瞳笑意凜然，任由華姬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卻不動作，只是那雙邪意凜然的眸子直愣愣地凝視著華姬。

華姬見自己打到了他，嚇得一下子閉上了眼睛。過了數秒後，她才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似乎看出師瞳並沒有惡意，她用不好意思的語氣，低聲問道：“你怎麼不還手？”

師瞳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壞壞地笑道：“本少爺一向對美人很寬厚的，因爲這樣美人就會喜歡我了。”

聽完師瞳輕佻還帶挑逗意味的話，華姬小臉一紅，低聲罵道：“呸，登徒浪子！”

師瞳沒有理會華姬的低罵，而是小跑著來到華玄跟前。

“小友不好意思啊，老朽這孫女被老朽寵壞了，對你的不禮貌還望海涵啊。”華玄施了一禮，笑道。

師瞳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狡黠地笑道：“沒事，本少爺沒放在心上。只是這一拳我並不打算讓她來還，而是……”

華玄替師瞳接著說道：“小友恐怕是要老朽來還吧？”

師瞳小雞啄米似地點點頭，道：“沒錯！”

華玄哈哈一笑，指了指師瞳，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不許欺負我爺爺，”華姬聽到二人的談話，快步趕回到爺爺身邊，對師瞳拍了拍胸脯，道：“姑奶奶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好了！”

華姬豪爽的勁頭直把對華玄的反應稍感失望的師瞳給嚇了個半死，可就在師瞳沮喪的打算返回巨石繼續睡覺的時候，讓人驚歎的事情發生了！

華玄突如其來的竟然朝師瞳單膝跪了下來！

“這……這唱的是哪一齣？”這樣的疑問出現在當場每一個人的心裡。

“爺爺，你這是幹嘛，你幹嘛給他下跪啊”華姬焦急地想讓華玄起身，但卻被華玄拒絕了。

緊接著，華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臉正經地對師瞳道：“老朽名叫華玄，字智遠，原本乃是京城旭城郡一荒郊野人而已，後得一位神秘道人傳了一身識人的本領，奈何遇不得明主，故碌碌至今矣！今蒼天不負，玄得遇明主，定爲主公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華老請起，小子有幸得先生垂青，日後定能成大事矣！”驚喜的師瞳高興地扶起華玄，稚嫩的臉上神采飛揚。

登時，師瞳歡笑著攙著華玄兩人朝縣內走去。而他們身後的華姬氣憤地跺了跺腳，輕輕的嘟囔道：“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認定人家是明主，爺爺在開玩笑麼，那臭小子看起來比我還小呢。”喃喃著，華姬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無名叔，師瞳帶那瘋老頭回家了，你還不回去啊？”剛剛那個喊師瞳一起玩的小男孩對著還在發愣的白無名道。

“哦哦，我這就回去了。”白無名使勁地搖了搖頭，終於回過了神來，也疾步朝城內走去了。

臨郡這邊師瞳剛剛巧言收服了能發現人才，預知禍福的華玄；而另一邊，在中州的土地上卻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且說中州左部四郡的君主韓榮奉了討逆聯盟盟主兼護國公左琮的命令，以麾下大將康吉爲先鋒，鄭燾、鄭勁爲副將，謀士祝高爲軍師，率兵八萬自闞止郡出發，於烏桓平原大敗了巫馬修自威武郡趕來的大軍，在首戰中獲取了勝利。隨後，韓榮與謀士祝高正於中軍營帳中討論下一步戰略。

韓榮，字千文，中州雙蒙郡人，身高八尺，體格健碩，長得是一副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的樣子。只見他頭戴一頂插滿藍穗的銅盔，身著重甲，背後藍色的錦邊披風直垂於地，好生威武！

“今我軍首戰告捷，茂實（祝高的字）可有良策能破巫馬修逆賊的威武郡否？”韓榮虛心向軍師祝高請教道。

身披米色布袍的祝高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小鬍子，笑著道：“主公莫憂，高已有妙計，可力挫叛軍，奪得雙郡！”

韓榮聞言欣喜地道：“還請茂實細細說來，榮自當洗耳恭聽。”

祝高道：“今我軍大勝，正處士氣高漲之時，敵方的威武郡內也正無大將，可趁勢採取快攻，主公當立刻派康吉將軍爲先鋒，鄭燾將軍爲副將，點兵三萬進攻威武郡；然威武郡雖無大將，但與威武郡相鄰的陽平郡之內卻有著巫馬修的一名大將，此人名叫俞任，甚是勇猛，必須由主公帶鄭勁將軍親率大軍四萬襲取陽平郡方可使俞任無暇顧及威武郡！最後，關於糧草輜重問題則由高來負責。”

韓榮聽完了祝高的部署，很是贊同道：“好，軍師好計謀！可謂是面面俱到啊。”說完，當下韓榮便按照軍師祝高的安排下了行軍令，自己也帶著副將鄭勁，親領四萬士兵浩浩蕩蕩地襲往陽平關去了。

陽平郡內，俞任得知自威武郡所派出的大軍於烏桓平原大敗，匆忙讓人傳信給了身在東臨郡的巫馬修，巫馬修得知戰況後甚爲大怒，當下讓身處中州邊緣天垣郡的軍師程理率兵前往了陽平郡。

因爲天垣郡以西的鄰郡便是陽平郡，所以程理率大軍僅半天便到達了陽平郡內。

見到軍師程理後，俞任不由得鬆了口氣：“軍師遠道而來，辛苦了！”

程理搖了搖頭，道：“不辛苦，我今奉陛下之命，前來助俞任將軍一臂之力！”

俞任嘆了口氣道：“軍師，情況可能有變，我方的探哨今早來報，韓榮派了大將康吉和副將鄭燾率領三萬大軍進攻我軍威武郡，而自己又率副將鄭勁親率四萬大軍前往我們陽平郡來！據探子估計，還有一天，他們必到兩郡！情勢危急啊！”

程理聽完俞任的話，思索甚久後，他開口道：“敢問俞任將軍，武遠郡守城將領是何人？”

俞任道：“是我的副將步耿！”

程理道：“俞任將軍勇冠三軍，就連伊狼將軍也不是您的對手，俞任將軍可率三千兵士速速前往威武郡守關，然後再讓步耿將軍率威武郡的三千兵士迅速趕回！”

“明白了，如此，軍師大人小心！任去也！”話畢，俞任當即點了三千軍士，策馬前往武遠郡去了。

數個時辰後，俞任的副將步耿率領了三千士兵氣喘吁吁的趕到了陽平郡。

“步耿將軍辛苦了！”程理作揖道。

“見過軍師！”步耿恭敬地還禮道。

“額，步耿將軍，理雖知將軍的人馬已經兵困馬乏，但還是希望將軍能打起精神來。”程理道。

“耿尚不累，但憑軍師吩咐！”步耿抱拳請命道。

程理笑著道：“好，那就有勞步耿將軍先聽我的安排了。”

“軍師請說！”步耿粗著嗓子喊道。

“額，今公羊坡據我陽平郡所離不遠，韓榮定以公羊坡內的狹窄山路取道！將軍需先派大量士兵以樹木深叢爲掩護，準備好易燃之物埋伏于山坡兩邊。待將軍連敗三陣，引敵深入之時，理令伏兵以滾木斷其後路，屆時，所有將士採用火攻，定可大敗韓榮！”程理神采奕奕地道。

步耿聽完程理的計謀後，嘆道：“軍師好計謀矣，耿佩服啊！”

當下，步耿領命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