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初起】

第三回 何太常仗劍殺逆賊 常侍郎毒計害忠臣

且說大司馬樂忠散朝後一臉的春風得意，與皇后良宵幾度後，無可奈何的隆帝只能用充滿恨意的眼神怒視著自己，卻無能爲力，這促使樂忠的自負心理膨脹到了極點。

“今我爲大司馬，官至一品，乃是三公之首，且丞相，大司徒，大司空等重權職位皆無人但當。而皇都旭城兵權又在我手，真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矣。現在已無事可讓我憂矣！哈哈哈哈哈！”樂忠心滿意足地下了朝，回了大司馬府邸。

樂府，就在樂忠洋洋得意地喝酒賞舞之時，下人來報侍中常賀求見。樂忠以爲常賀有所要事，道：“快快有請！”

少時，常賀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樂忠笑著起身相迎：“常侍中何事如此著急啊，不妨先坐下與我同酌兩杯？”

常賀擺了擺手，拒絕道：“不了，大司馬，賀來此自然是有要事與您相商。”

樂忠訝異道：“哦？不知如今還有何事能令侍中變色，稱爲要事的？”

常賀微微皺眉，道：“今日，賀安置在宮中的探子來報，隆帝小兒約了中書令楊仲於昇平殿會面，二人相談甚久。賀恐隆帝小兒對大司馬不利，故來報信！”

樂忠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的不以爲然：“呵呵呵……侍中過憂矣！我量隆帝小兒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安心，安心！”

常賀見樂忠不聽勸告，又進言道：“賀之言出自肺腑，若大司馬還不信，那就請大司馬近幾日謹慎小心吧！賀告辭！”說完，他便辭別樂忠疾步出了樂府，行至半路，方一揮衣袖，哀嘆道：“樂忠定不得善終矣！”

果不出常賀所料，就在隆帝密詔託何泰後的第三日四更時分，隆帝依照何泰之計，差遣宦官於各官府邸傳詔，推說身體不適，不上早朝，無詔書百官不得入宮，然唯獨未通知大司馬樂忠一人矣！

五更時，渾然不知外界狀況的樂忠因昨夜宿醉，一身酒氣地進了宮，見宮內冷冷清清也不疑有他，只當自己是晚到了。當他步入一條窄長的通道時，這才察覺到滾滾的殺氣撲面而來，彷彿要將他撕裂一般！只見前方通道內中書令楊仲手持利劍，帶著十數個拿著鈍器的宦官正朝他衝過來！

嚇得渾身冷汗的樂忠正想往後逃跑，而這時何泰那催命般的聲音又在他背後響起：“樂忠奸賊，受死！吃我一劍！”

樂忠目眥欲裂地回首一看，一柄寒光閃爍的寶劍正夾著劃破空氣的嘶吼聲朝他劈下來：“我命休矣！”

話音剛落，利劍便已劈開了樂忠的腦袋，何泰拔回寶劍後對著樂忠的脖子又是一記橫劈，將樂忠已裂成兩半的腦袋整個砍了下來！

楊仲見狀，那雙蒼老的眼睛頓時一紅，熱淚盈眶地舉起了手中的利劍，高聲呼道：“不負陛下重託！國賊身死，大陳可興矣！”

良久，喘息了好一會的何泰纔回過神來，道：“嚇死我矣。”

楊仲沒好氣地道：“還不知是誰嚇誰呢。快些起來，向陛下覆命去！”

何泰頓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後，隨楊仲去昇平殿見了隆帝，稟報戰果。隆帝聽聞捷報，大喜之下，封何泰大司徒職位，官至一品，位列三公之一，賜破山劍一柄，玉帶一條；封楊仲少府職位，官至二品，位列九卿之一，賜龍淵劍一柄，黃金百兩。封賜完畢，隆帝又命何泰取回皇都旭城禁衛軍兵權，大赦天下。

常府內，侍郎常允和侍中常賀兩兄弟正在書房裡議事。

常賀一聲長嘆，感慨道：“咳……我早就告誡過樂忠近幾日要小心謹慎，他就是不聽！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落了個身首異處，不得好死的下場！可惜了！”

常允不以爲然，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樂忠不聽你言，故有如此下場。今何泰得勢，可進言天子，以利害說之，就說何泰將會是第二個樂忠，天子對其定會有所防備，不再重用！”

常賀深爲贊同地點了點頭，但又問道：“若天子不再重用，可何泰畢竟已爲大司徒，哪怕無實權也對我們不利。兄長可有計除之？”

常允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便道：“京城內無人可與何泰抗衡，唯一所能利用的，就只有外來之力！”

常賀驚奇地道：“哦？愚弟倒是想知道何人進了兄長的法眼？”

常允瞇著眼，緩緩說道：“當今天下，唯有二人可抗衡何泰，其一爲羽林中郎將韓榮，此人擅長使一柄三環大刀，勇武過人，手下有十數個將領，但是除了文官祝高和武將康吉以外皆是無名之輩；另一人乃是五官中郎將左琮，此人無勇無謀，但卻是陳國舊臣大司空左諱之子，左諱死後，左琮繼承父業，因此麾下將領衆多，文有殷瑞，周儀，滿信，紀肅等官，武有蘇毅，穆騰，常柏鬆，鮑廣隆等將，可謂人才濟濟！相比之下，左琮更適合我們利用。”

常賀同意地點點頭，道：“然也！此事，應當速辦！”

常允笑著說道：“不忙，且等我修書一封，教一人前往說以利害，則大事可成矣！只是……”說著，常允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只是什麼，兄長可但說無妨啊？”常賀焦急地追問道。

常允看了看常賀，笑道：“只是缺一能辯之士，持書信前往左琮處啊！”

常賀沒好氣地苦笑道：“我道兄長有何難處，沒想到兄長卻佈下個圈套讓我鑽啊，唉。”

“呵呵。”常允乾笑兩聲，當即一揮大筆，修書一封交予常賀，叮囑一番後，便讓常賀立刻驅車前往了左琮的領地。

左琮，津州沛陽郡人，官拜五官中郎將，總領津州八郡：文源郡，堰江郡，鼎郡，南沙郡，鎮陽郡，新源郡，沛陽郡，侗邑郡。

常賀的第一站，便是離皇都旭城最近的文源郡，文源郡地處旭城之東北方，是津州第五大郡，地廣物博，人口衆多，由左琮之心腹紀肅擔任太守，守城將領爲鮑廣隆。

常賀到達文源郡後，第一個拜訪的便是太守紀肅。

下人將常賀領至了太守府的會客居，道：“請侍中大人稍坐，太守稍後就來。”說完，那下人替常賀沏了一壺茶便告退了。

而此時，在離會客居不遠處的一間房內。

“這侍中常賀原本和其兄侍郎常允爲大司馬樂忠舊部，今大司馬樂忠被大司徒何泰所殺，這常賀莫非是來投主公的？”先發話的乃是守城大將鮑廣隆，其身高七尺，雖不高卻身體強壯，毛絨絨的絡腮鬍配上滿臉的橫肉讓人第一眼看到就會心裡發怵。

鮑廣隆那麼想，紀肅卻不會如此天真地認爲常賀是來投奔左琮的。

紀肅原是南沙郡一介窮書生，左琮之父大司空左諱病逝後，手下文官將領曾一度想要反叛，當時紀肅毛遂自薦至左琮麾下，幫助左琮力挽狂瀾，平定了那次叛亂。之後，紀肅便成了左琮最器重的謀士。

“想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去見見他就知道了。”紀肅臉帶奸笑，身後跟著鮑廣隆，二人信步前往會客居。

就在常賀等待的不耐煩時，一個留著小鬍子的藍袍微胖文官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厚重鐵甲的莽漢。

常賀不敢確定，便執禮詢問道：“足下可是文源郡太守紀肅？”

穿著藍袍，留著小鬍子的微胖文官笑著點了點頭，那雙小眼睛瞇起來都快讓人看不到了：“正是，不知侍中有何要事大駕光臨啊？”

常賀笑著問道：“紀肅大人是否算的上是左琮大人的心腹？”

紀肅笑著承認了：“是。”

常賀這下笑的更歡了：“甚好，賀遠道而來，乃是有喜事相告啊！”

紀肅故作疑惑道：“喜從何來，還請侍中大人明示。”

“喜，從京城來。”常賀高深莫測地說道。

“哦？”紀肅看了常賀一眼：“侍中大人就別賣關子了，請指教一二。”

常賀取出常允的書信遞給紀肅，道：“今太常何泰用計斬殺大司馬樂忠，天子賜封其爲大司徒。若左琮大人於此時入京，進言於天子，並說以利害，令天子認爲何泰乃是樂忠之類的奸佞之徒，則天子定不再重用何泰。左琮大人若能趁機廢隆帝，立平帝第三子季鵬爲帝，則左琮大人可挾天子而令諸侯矣！”

紀肅聽完常賀所言，收斂起了笑容，將書信拆開反覆看了數遍，一番思索後，這才謹慎地說道：“大人可先暫住幾日，待肅前往沛陽稟告主公後，再行動作。”

常賀想了想，便應允道：“還請紀肅大人立刻前往沛陽，稟告左琮大人，恐京城久將生變矣！”

紀肅作揖道：“肅定火速趕往沛陽，稟告主公，侍中大人可先休憩，有何所需可竟與鮑將軍說！”

當下，紀肅辭別二人，差遣了二個車伕日夜輪流駕車，趕往沛陽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