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為難:“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如果找不到席川,恐怕形勢會對他不利?!?
“你相信席川嗎?”喬崎語氣平靜地問她。
李群不回答。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讓她說出相信這種話,還是有點困難。她表示很能理解喬崎現在的心情,畢竟是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但席川以前在美國的事她后來也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如果說這些事都是他做的,她還真不驚訝。
喬崎不語,越過她直接朝現場走去。那邊已經圍起了警戒線,現場還有些消防人員在做著事后工作,這時,一個認出她的刑警提著一個玻璃盒子走了過來。
“喬小姐,我們在廢墟中發(fā)現了這個?!蹦腥藢⒑凶臃旁诘厣?。
那個在大火中還完好無損的盒子里,盤著一條尖吻蝮。喬崎朝男人道了謝,蹲□盯著那條蛇看。相比之前的狂躁,現在的它,安靜地盤在樹枝上,一旁還有些細碎的雞骨頭。她就這么盯著那條蛇看,竟然不自覺地就入了神。
“喬小姐……喬小姐?”
男人的聲音讓她稍微回神。喬崎整理好裙子,站起身來,見到邢毅從那邊走過來,他的表情很凝重,手里攢著電話。
“邢副隊?!?
邢毅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拉到一邊的樹下去。這時,喬崎隱隱看到人群中有個和席川身影很像的男人,但她還未來得及探究,就聽到邢毅略微低沉的聲音:“知道那晚襲擊我的男人是誰嗎?”
喬崎收回視線:“誰?”
“我以前一直沒說……但現在,我不得不向你坦白,那個男人,和席川長得很像。當時你和他結婚了,我……”
“那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三點左右就去民政局了?!眴唐槊娌桓纳卮驍嗨?。
邢毅的臉色變得很不好,“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席川’?”
“……對?!背聊季弥?,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是雙胞胎弟弟之類的嗎?”邢毅皺眉問。
喬崎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但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所做的一切,恐怕就是為了嫁禍給席川,哪怕手法拙劣,但群眾的輿論總是擴散得很迅速,到最后,席川會身敗名裂。你肯相信他,我都覺得是奇跡了?!?
說話間,她將長發(fā)捋了捋,那方雪白的頸間肌膚露了出來,上面橫著幾個曖昧的痕跡。邢毅暗了眼神,不著痕跡地撇開視線。
“光是我相信根本沒用,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他需要澄清的東西,太多了?!彼麌@道。
幾秒后,他又問:“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嗎?”
“走一步看一步,我很相信席川,他絕對有能力解決這一切?!眴唐榇?。
這就是夫妻間的信任,她愛他,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他現在不知所蹤,但她就是知道,他肯定在某個地方蟄伏著,等待對付敵人的時機。
而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那邊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喊聲。
“邢副隊,有新發(fā)現!”
喬崎沉下臉,趕緊朝那邊走過去。邢毅也跟了上去。
“我們在廢墟下面發(fā)現了一個完好無損的地下室,通向里面的樓梯也勉強能進去,就是剛才進去的人出來被嚇住了?!币粋€穿著厚厚防火服的消防人員說道。
邢毅:“什么情況?”
“據那個人說,里面有點玄乎。有個玻璃房……”
消防員話音還未落,就看見一個人影從眼前快速閃過——喬崎已經越過那堆廢墟,不顧其他人的阻攔,順著那方通向地下室的階梯,一路走到底。
邢毅低咒一聲,邁開大步走過去。
整個現場都是濃濃的煙味,很是嗆人,而這下面卻干凈無比。房子結構巧妙,通風設施完善,而這一處,完全是花了心思來弄的,所以才在如此猛烈的大火中能保存完好。
邢毅走下階梯,一路走到底,拐過像迷宮一般的走廊,尋找著喬崎的身影。
找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他終于在剛才那人所說的玻璃房前看到了喬崎。
那是兩個連接在一起、中間隔了一面薄薄墻壁的玻璃房。地上散落著一把帶血的匕首,而在另一個房間里,四零八落著五具血肉模糊的男性尸體。玻璃墻上全是血跡,簡直就像一個裝滿血液的容器。
后來他仔細看過后,才發(fā)現那五具尸體是假人。
但喬崎的情況卻不太好。她就那么僵直身體站在原地,連呼吸都那么輕。后來,邢毅聽到她極輕極輕的聲音:“邢毅,你知道兩年前,我去過哪里嗎?”
兩年前?
雖然不太明白她突來的這個問題是怎么回事,但邢毅還是回答了:“兩年前,你在倫敦呆過一個月……”
喬崎不再說話。
邢毅見她情緒不對,便走了過去,剛看到她的表情,就給嚇了一跳。認識喬崎這么多年,邢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表情極度扭曲,眼睛血紅,就像是……他心一驚,這樣的她,就像是處于極端失控狀態(tài)的精神病患者。
“喬崎?!彼囍p輕喚了她一聲。
她開始嗚咽起來,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幾具假人做的尸體,到最后,大聲喘息,瞳孔渙散,靠在玻璃墻外面嘔吐起來。
那幾具“尸體”,死相極其慘烈,有被割喉而死的,有被剜去眼球的,有被開膛破肚的,甚至還有一個,五官被刀子弄碎,血肉交融。
邢毅見狀,趕緊上前:“怎么了?”
喬崎只是吐,并不說話。到最后,她吐光了所有東西,只能干嘔。
“你到底怎么了?”
她依舊不回答,扣在玻璃上的五指泛白,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太不對勁了……邢毅覺得不能再這么下去。這時,又下來了幾名消防隊員,這幾個人看到這番場景,也是被嚇得不行。邢毅朝他們招招手:“去拿條毯子過來。”
“是?!?
沒多久,一個人就將一條薄毛毯遞到了他手上。邢毅趕緊用毛毯將懷里的女人包緊,“既然你待在這里不舒服,那我們出去好不好?”
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邢毅趕緊將她扶離這個地方。
走出地下室,見到刺眼的陽光后,喬崎的情況才稍稍好轉。邢毅讓人端了熱水過來,“漱漱口吧?!?
“謝謝?!彼樕n白,面無表情地接過杯子。
但她始終沒有動作,只是端著杯子,看向遠處的山,血紅還未徹底褪去的眼睛充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聯想到她剛才看到那副場景時的反應,邢毅內心很快存了疑惑。
就算剛才的場景太過血腥,但畢竟喬崎見過那么多比這更加不堪的犯罪現場,都能淡定應付,而這次的行為卻反常地令人生疑。
“你到底怎么了?”他待她情況好點后,又問道。
喬崎將水杯放到一邊的警車上,撫了撫額頭:“沒事?!?
“你在說謊?!?
“我真的沒事!”她側過頭,眼神陰蟄,半響后稍稍緩和。她朝邢毅擺擺手,“抱歉,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喬崎說完,將身上的毛毯扯下來還給她,一個人離開現場,走到那排香樟樹林里去了。
她走后,李群走了過來。邢毅還拿著手上的毛毯低嘆,李群也唉聲嘆氣:“如果找不到席川,喬崎也會受牽連的吧?!?
這是一定的。
“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
喬崎獨自一人坐在樹林里的小亭子里,低著頭。她將帶刺的樹枝捏在手心,逐漸使力,最后從手心滴下鮮紅的血液,順著紋路,打在枯葉上。這樣的痛楚,好像就能減輕內心的難受。
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投射下來,在她的背上打出一個個光斑。這個時候的溫度最高,可她還是覺得渾身冰冷,就連血液就是涼的。她松開樹枝,開始抱著雙肩顫抖,比剛才更甚。
她好冷……
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揪在一起,狠狠地捏爆。她又想嘔吐,可肚子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如果再吐,她怕把自己的胃吐出來。
這時,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喬崎不管不顧地翻出手機,見到上面的電話號碼,臉色一沉。
“嗨,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感謝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