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入洗,太陽透過云層將溫暖射向大地。醫(yī)院后院,許多病人在陪同醫(yī)護(hù)人員的看護(hù)下走出病房散心,靜靜享受陽光的美好。微風(fēng)中送來幾縷花香,仰頭看去,原來陽光已透過指縫,溫柔撫慰臉龐…。
樓頂,vip病房
這一室寂靜的白,低壓的氣氛,鼻息間縈繞著消毒藥水的味道。在這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困守一遇的獸般,亮起爪牙,蓄勢待發(fā)。
尹凝絡(luò)昏倒在君凌懷里,她卷翹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當(dāng)陽光透過窗戶映在她睫毛上時,那淚珠便顯得尤為刺目。唇角干裂,臉上毫無血色可言,比她身上穿的病服還要白。
君凌皺起眉頭,一顆心臟狂跳著,看到尹凝絡(luò)這樣,一股怒意從進(jìn)來的胸腔散開。他強壓著,將尹凝絡(luò)打橫抱起放到病床上,然后便朝著病房大門,大喊:“醫(yī)生……醫(yī)生!”
因為這一層是vip樓,所以幾乎是君凌話落的瞬間,就有醫(yī)生魚貫而入。帶頭的主治醫(yī)生搶先走到尹凝絡(luò)病床前,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燈筆撥開尹凝絡(luò)的眼睛查看了一番,然后才替她把脈。這一系列下來,直到確認(rèn)尹凝絡(luò)并無大礙,醫(yī)生終于敢松口氣。
“大夫,凝兒怎么樣了?”君凌皺著眉頭上前問。
那醫(yī)生收起燈筆轉(zhuǎn)身畢恭畢敬對君凌說:“君少爺,小姐她剛才是因為受了刺激才導(dǎo)致的短暫性休克。等我給她打一針鎮(zhèn)定劑,讓她多睡一會。還有小姐有墜海的經(jīng)歷,或許對小姐來說那是一次沉痛的記憶,所以她在心里一直抵觸著跟墜海記憶相關(guān)的人或物。謹(jǐn)記這一點,等小姐醒來之后千萬不要再提了免得她再受到刺激?!边@家醫(yī)院屬于尹氏產(chǎn)業(yè),尹凝絡(luò)是他們的大小姐,所以主治醫(yī)生才會對她的病情了如指掌,并提醒著君凌相關(guān)的注意事項。
醫(yī)生的話剛說完,隨性的護(hù)士已經(jīng)把一直鎮(zhèn)定劑遞給了他。主治大夫親自給尹凝絡(luò)注射了鎮(zhèn)定劑。而后朝君凌點頭退出病房。
病床前,君凌看著熟睡過去的尹凝絡(luò),他疼惜的目光經(jīng)過尹凝絡(luò)臉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他的眼,在她閉合的眼角處停留,當(dāng)看到她眼角處若隱若現(xiàn)的濕潤時,君凌黑色的眼眸,一點點變深,然后伸出手,用指腹幫她抹去那抹淚痕。
幫尹凝絡(luò)掩好被角,君凌起身,他還要面對這身后的一群人。
白色的襯衫,袖口被挽到中臂位置,黑色西褲,包裹著筆直的長腿,手工黑皮鞋踩著地板,堅定而有力。
墨色精干的短發(fā),完美的輪廓,鋒利的眉宇,一雙黑眸如海洋般淵源深邃。在太陽光的投影下,君凌臉部肌膚細(xì)膩,幾乎看不到毛孔的所在。
他是完美的男子,他穿過光暈而來。
這一屋子的人:張雨辰,上官雅,上官揚,張嘯天,林宛如,張雨晴,歐辰逸。君凌的視線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他邁開步子走向張嘯天。
面對這個給了尹凝絡(luò)生命的男人,君凌無法不去尊重,所以君凌跟張嘯天說話時聲音中帶著一定的乞求,他說:“伯父,剛才醫(yī)生的話您也聽到了,凝兒她現(xiàn)在真的不能受一丁點的刺激。作為親人請您保護(hù)她好嗎?”
君凌的黑眸中閃爍著虔誠,他是真心希望張嘯天能夠站在他這一邊跟他一起保護(hù)尹凝絡(luò)。當(dāng)張嘯天跟君凌的目光在彼此間相互傳達(dá)時,張嘯天似是能明白君凌的苦心。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件都是圍繞著尹凝絡(luò)而來,親情,愛情,輪番轟炸,幾乎都沒有給她休息的機會?,F(xiàn)在在她沒有記憶的基礎(chǔ)上突然把孩子的消息強加給她,她怎能不崩潰?
君凌心疼尹凝絡(luò),必然會想盡辦法幫她,所以在張家人跟上官兄妹的雙重進(jìn)攻下,他必須在''敵對一方''找到''盟友''幫尹凝絡(luò)度過難關(guān)。而這些人當(dāng)中唯有張嘯天最值得信任。
君凌此刻正向張嘯天發(fā)出邀請。
張嘯天饒過君凌的視線,轉(zhuǎn)到病床上張雨曦的臉上,相隔不遠(yuǎn)的距離他看到女兒那張慘白的臉,耳畔還縈繞著張雨曦剛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收回視線,張嘯天堅定的眼神落到君凌的臉上,沉著聲:“曦兒也好,凝兒也好。她都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我的女兒。”
這話傳到君凌耳朵里,男人凝重的眉眼終于化一江春水,溫柔暈開。張嘯天的話等于間接承認(rèn)了君凌的做法。
“謝謝你,伯父!”君凌說。
與張嘯天達(dá)成共識之后,君凌拜托林宛如留下來照顧尹凝絡(luò)。這個男人心很細(xì),他知道林宛如對尹凝絡(luò)的愛是源于最純粹的母愛,并且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尹凝絡(luò)有她照顧他也很放心。
病房里除了張嘯天夫婦,包括君凌在內(nèi),所有人都退了出來。剩下的這些同齡人,君凌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君凌雙手插進(jìn)兜兒里,凌厲的目光先落到上官雅的身上,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了一般。上官雅做了虧心事,害怕面對君凌,所有她下意識的抓住張雨辰的衣袖,靠近男人,尋求保護(hù)。君凌見狀,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一步步的朝上官雅的方向走過去。
走廊里是安靜的,君凌每走一步都會伴隨著''匡''的腳步聲'的腳步聲,而這些聲音就像是踩在上官雅的心口,一步一步剝奪她生的權(quán)利。上官雅被嚇到,美眸里已經(jīng)升起一片水霧:“不,不,不要……?!彼÷暷剜?,恐懼使她身體不受控制的做出反應(yīng),連連搖頭。
君凌走到她面前,上官雅閉上眼睛死死的掐著張雨辰的胳膊,她以為自己的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可是等待了一會兒,沒有想象中的巴掌落下,也沒有辱罵的聲音。當(dāng)上官雅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看她,尤其是君凌,雙手依舊插在兜里面,不削的看向她。
此時,上官雅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嚇哭了,臉上還掛著淚呢。她低眸,慌張的把臉上的淚擦干凈。也是同一時間,君凌傾身至張雨辰耳畔,警告道:“張雨辰,我不打女人,所以管好你老婆,如果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她去找凝兒麻煩,說不定我就會直接廢了她,你知道的,我對傷害凝兒的人向來都不會手軟!”君凌說完,迎上張雨辰暗色的眸,一只手從口袋里出來,故意摸了摸唇邊的位置,他是什么意思,他想張雨辰曾親身經(jīng)歷,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了。
丟開張雨辰夫妻,君凌走到張雨晴跟歐辰逸面前,這一次,君凌怒蹙的眉宇算是溫潤了許多。君凌看著張雨晴,唇角帶著淡淡的笑:“看來這次沒有提供好環(huán)境讓兩個孩子好好玩,下次吧,下次歡迎你帶著皓軒到別墅做客。”說完,君凌低眸看向歐皓軒,他嘴角上揚,抬起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頭:“皓軒,下次記得跟媽媽一起來玩兒哦!”
張雨晴眸光溫柔,她彎下腰摸了摸兒子的臉,繼而對君凌說:“好,我們會去的。”
當(dāng)人群散去,走廊里只有上官揚跟君凌,以尹凝絡(luò)的病房為中心點,上官揚跟君凌各站左右一邊。瓷白的地板上,兩個人的腳跟邊殘留下一堆煙頭。君凌手指間夾著煙,猛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自君凌的薄唇間傾吐而出,俊臉隱現(xiàn)在煙霧的后面,為他添了幾分深沉。
“三年前,你都沒有對她負(fù)責(zé),三年后,你憑什么要回她?”君凌低沉的質(zhì)問聲通過空當(dāng)?shù)淖呃葌鞯缴瞎贀P的耳畔。
這端上官揚從鼻翼間輕哼出聲,雙手插在兜里,幽深的眸帶著幾分落寞與悲傷,卻在呼吸之間開口:“她是我愛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你說我為什么要要回她?”
上官揚這樣的回答對君凌來說無疑是聽到了本年度最好聽的笑話,他輕佻著語氣,多少帶著些不削的回問他:“愛的女人?哈……上官揚,我到今天才發(fā)覺,原來你就是著世界上我見過的最卑鄙的男人……?!痹挍]說完,君凌已經(jīng)邁步朝上官揚快步走過去,胸腔間所有的怒意都悉數(shù)爆發(fā),君凌用手臂扼住上官揚的咽喉,漆黑的眸瞪著上官揚,眉峰蹙起,恨上官揚到咬牙切齒:“如果你愛她,你怎么忍心她墜海,如果你愛她,怎么連你們的孩子都守不?。 ?
面對君凌的質(zhì)問,上官揚咽喉被扼住,俊臉已經(jīng)泛起了潮紅,額頭上也可以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青筋。他把手扣在君凌的手臂上,憑著僅有的力氣一字一句的回答他:“沒錯,孩子的事情是我跟雨曦心頭永遠(yuǎn)的傷,但這并不能阻止我依然愛著她。你要知道我們才是夫妻,而你不過是介入我們之間的人而已。君凌,我雖然很感謝你救了雨曦,但這并不代表我就把雨曦讓給你了,她是我妻子,你想都不要想!”
周圍的氣氛因為怒火而變得緊張。君凌勾起嘴角,握緊拳頭,眼眸中竄起的怒火,都能將上官揚在瞬間化為灰燼。
“上官揚你很自信嗎?所謂夫妻不過是一張紙而已。而你的愛早已殘缺無法配的上她。上官揚,凝兒所有的苦難都是為你而受,如果你幫不到她就請你離開她的世界!”
“除非我死!”上官揚回敬君凌。
君凌跟上官揚是這世界上少有的優(yōu)秀男子,除去一些外在,他們同樣的驕傲,同樣的自負(fù),孤傲,冷絕,他有,他也有。對事對人,他們連處理的方法都是一樣的,對事出手狠絕,對人,若是有用之才必用之,若相反必毫不留情的毀之。對于心愛的女人呢,兩人都是絕無僅有的專情,盡管如此,君凌跟上官揚又有細(xì)微的不同之處,上官揚會縱覽全局考慮很多因素,進(jìn)最大的可能不讓''她''受傷害,君凌呢,同樣的縱覽全局,只有一點,傾盡所有,絕不能讓''她''受傷害。
君凌跟上官揚對峙已經(jīng)到了極致,“好啊?!本栝_口,“我就讓你死個痛快!”
君凌放下了手臂,等到上官揚喘息均勻的時候他開口道:“上官揚,我們之間來個決斷吧…?!?
病房里林宛如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兩個人相繼離開,她擔(dān)憂的皺起眉頭來。剛才的話她都聽見了,真怕這兩個孩子會闖出什么禍。
“嘯天,你看…。”
“別擔(dān)心了,他們會處理好的。”張嘯天走到妻子身邊雙手搭在妻子的肩上,墨眸向外看,其實上官揚跟君凌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
有了丈夫的安慰,林宛如不再說什么了,她的視線放到了女兒的臉上,看著那一張憔悴而毫無血色的臉,心疼無比。目光落到尹凝絡(luò)干裂的唇上,林宛如上前,在一次性水杯里接了溫水,用棉簽沾著擦到尹凝絡(luò)的唇間。
君凌找
君凌找到一間沒有人的倉庫。
他跟上官揚面對面站著,君凌開口說:“上官揚,我們就在這里打,如果你輸了,從此就給我滾出凝兒的世界,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但……如果你輸了,你就滾回c市去,再也不要回來打擾我跟雨曦的生活?!鄙瞎贀P接著君凌的話說。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兩人之間大概有十米的距離,君凌迎面朝上官揚跑過來,而上官揚向君凌跑去的時候也在瞬間脫了外套。兩人很快就扭打到一起。
起先,君凌給了上官揚一拳,打的他嘴角溢出血來,“這一拳是替凝兒打的,三年前你拋棄她不管她,讓她受了那么多苦,打死你也活該!”君凌瞪著眼睛憤憤的道。
接著上官揚回敬了一拳,君凌無意間承受,身體后退,上官揚喘著氣,擦干了嘴角的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這一拳我為雨曦,本是應(yīng)該,但你不可以!”
君凌走近上官揚時,抬腿就是一腳,反問他:“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你可以負(fù)她,卻不能讓我愛她,是吧?卑鄙小人!”君凌上前,騎到上官揚的身上,揪著他的衣領(lǐng),怒斥。
上官揚一個翻身便把君凌又壓在了身下,一字一句道:“是,我就是這個意思,她是我的妻子,你沒有權(quán)利染指,就算你救了她,我會感謝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的起!”
“你個王八蛋!”君凌從地上翻起身,又是一拳打在上官揚的臉上,他猩紅了眸質(zhì)問他:“難道在你心里,她的價值就只能用金錢來衡量嗎?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很快兩人又扭打到一起,混凝土的地上瞬間卷起一層層的霧。分不清楚誰輸輸贏。
到后來君凌跟上官揚終于停了下來,君凌白色的襯衫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汗水跟土漬混到了一起。上官揚亦然。打累了,他們各自靠在集裝箱上休息。彼此臉上都帶著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傷。
君凌半曲著腿,冷笑:或許愛情里面根本就沒有睡熟誰贏。
“她是人,她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擺弄的物件?!鄙瞎贀P補充他道。
君凌:“我愛她。”
上官揚:“我也愛她。”
四目相對,彼此眼眸中都射出凌厲的光,似乎能在空氣交流中將對方再一次射殺。
“我不讓!”上官揚說。
“我也不會!”君凌唇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等著瞧吧?!本杞柚b箱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倉庫門外走去,起身的時候他不忘提醒上官揚:“我要回醫(yī)院了,凝兒還需要我照顧,至于你,如果你還想讓她活命的話就離她遠(yuǎn)一點不要再出現(xiàn)刺激她!”
當(dāng)君凌的視線完全消失在倉庫門口的時候,上官揚終于忍不住胸口的悶,吐了一口鮮血出來……他癡癡地笑了……。
當(dāng)君凌回到醫(yī)院的時候,早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只是臉上的傷太過明顯怕是瞞不過張嘯天跟林宛如二人了。
當(dāng)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林宛如的眼神立即掃了過來,就像是在刻意等君凌一般,君凌走近時,林宛如看到他臉上的上,皺起眉頭,“你這是去哪兒了?”
君凌尷尬,他想笑,但是嘴角卻很難上揚,于是只能略表歉意道:“伯母,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您別太擔(dān)心了。凝兒呢,她怎么樣了?”
林宛如也算是知情人吧,她看到君凌臉上的傷,又不期想到了上官揚,那孩子臉上也一定掛彩了吧。
想到這里林宛如眼里帶著隱隱的憂。無論是君凌還是上官揚他都心疼,只怪命運弄人,讓他們?nèi)齻€今生都無法敞開心扉做朋友。
“她還沒有醒?!绷滞鹑缯f。
“那我先去看看她,伯母。”君凌說,他跟林婉如點過頭之后就朝尹凝絡(luò)的病床上走過去,林宛如轉(zhuǎn)身看到那一幕:君凌握著張雨曦的手,把它放到唇邊親吻,看著她的睡顏,君凌冷沉的嘴角一點一點上揚。
林宛如在落淚之前選擇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孽緣??!
這時,張嘯天剛好從走廊一端過來,他看到妻子哭泣,便加快了腳步來到妻子身邊把妻子攬入懷中。
“怎么了?”他問。
林宛如遞了一個眼神給張嘯天,讓他去看病房里的兩個孩子,林宛如哭道:“怎么辦,這三個孩子的命運怎么就這么糾纏呢?”
張嘯天護(hù)著自己的妻子,深邃的眸看向病房:他的一個女兒,擁有兩個男子至真至純的愛,是命定,也是劫數(shù)。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決定了。
病房里,君凌看著尹凝絡(luò),見她唇角干,他就拿來溫水跟棉簽替她潤唇。尹凝絡(luò)額前有些碎發(fā),君凌伸手把他們拂開。當(dāng)''黑瀑布''散去,露出一張憔悴的臉,陽光落到尹凝絡(luò)的臉上,她的臉好蒼白。
君凌的眼里泛起隱隱的光:“我的傻丫頭,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負(fù)你!”
俯身他便朝尹凝絡(luò)的唇落下一吻,君凌順著尹凝絡(luò)的唇部輪廓把他嘴里的溫潤度到尹凝絡(luò)的唇上,起身后,君凌星眸含笑:“凝兒,我們這樣是不是相濡以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