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這樣?林清心頭翻起巨浪,下意識的瞇起雙眼,抿了一口茶平復心緒,這才開口追問,“怎么你們這里竟沒有從前伺候先皇后的人嗎?那些人哪去了?”
鐘蕓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這個我可不知道了,我自來了這幾個月,從沒見過從前在這里當差的人。嬤嬤們也不許我們問的,你小心些,別問這個!”
林清心知她是好意,心頭一暖,笑道,“我不是沒輕重的人,不過是乍然聽到,這才好奇罷了。你既這么說,我哪里還敢問?你放心就是?!?
復又勸道,“你也不必太過擔憂,不是說今年要選秀嗎?不出三個月,這坤寧宮說不定也會住進新的主子來,到時你只跟著主子就是了。咱們宮女的將來,不全都在主子們身上嗎?”
鐘蕓本就性子開朗,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倒也是,反正這些事兒也不是咱們該操心的?!?
林清點了點頭,站起來道,“茶也喝了,歇也歇過了,我這就走了。多謝你的招待,有空到清茶園來找我!”
鐘蕓猶豫了一下,看林清艱難的抱起兩盆花,終是道,“還是我幫你送過去吧!反正承安宮離著坤寧宮并不遠。你這樣子我瞧著嚇人呢!這萬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林清想了想,她說的也在理,便應了。鐘蕓幫她將兩盆花送到承安宮門口,交給了門外守著的小太監,這才回轉了坤寧宮。林清則在外頭等著許婕妤召見,畢竟這茶花送來,還得親自向許婕妤匯報才好。
許婕妤今兒的心情卻并不好,正在殿里發脾氣呢,聽說清茶園的人送了茶花過來了,便讓人將林清叫進去,又問,“來的是哪一個?”
“回婕妤的話,奴婢瞧著眼生的很,想是新來的。”她身邊的大宮女淑琴小心翼翼的回道。就怕哪一句說錯了,讓這位性子喜怒不定的主子又生了氣。
“清茶園新來的宮女?不就是皇上也親自開口贊過的那一位?”許婕妤嘲諷的說道。那一日之事,在場的人很多,因此宮中不少人都知道了。雖然林清只是個小宮女,但誰讓如今宮中幾位主子出身都不高呢?因此才給人記恨上了。
林清進了門,跪下請安,許婕妤卻是根本沒看到她一般,只顧著與淑琴說話,將她晾在一邊。
過了好一會兒,許婕妤仿佛才看到她一般,驚訝的叫道,“哎喲,這姑娘怎么還跪著呢?在我這里何必這般多禮?快起來吧!雖是春天了,這石頭的地面卻還涼著呢,看凍著了,本小主心里怎么過意的去呢?!”
“不妨的,奴婢皮糙肉厚,不似娘娘這般金貴,多謝娘娘厚愛了?!绷智逭酒饋頃r,才發覺膝蓋疼得不行,想是腫了。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即強忍住了。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盤,不能再落人口實了。
只不知這位許婕妤為何對自己這般敵視。按理自己一個宮女,與她并無利益沖突,這又是第一次見面,并沒有失禮得罪她之處。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許婕妤卻并不滿意,見她強忍疼痛的模樣,便冷笑道,“果真是個規矩好的。難怪大家都夸贊你呢!只不知你們今年選進來的這些人,是不是規矩都一般的好!”
林清似有所悟,看來并不是自己得罪了對方,不過是給人做了出氣筒罷了。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心頭一冷。她自問在這宮里已經足夠小心了,卻不知原來地位低賤,便是沒有錯,主子說你錯了,那便是錯了,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也沒人會聽你的辯解。
看來自己如今的位置仍舊并不安穩。林清抿著唇想,還是應該努力調到乾清宮去吧!最起碼皇上身邊的人兒,比別處都體面些,也能讓這些后宮嬪妃有所顧忌。
許婕妤見她不說話,心頭怒氣更甚。竟連這么一個卑賤的宮女都敢無視她!忍不住冷哼道,“怎么,你對本小主說的話可是不服?怎么不說話了?方才不是還伶俐的很么?”
林清連忙收斂思緒,又跪下請罪,“婕妤恕罪,奴婢并非不服。正因心服口服,這才無話可說?!?
許婕妤一聽,她竟然還敢反駁,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本小主跟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這宮女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本小主將她送去慎刑司,打三十板子,好叫她知道知道規矩!”
林清身子一顫,這才清醒的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能夠一言決定她生死的人。她連忙磕頭求饒,“婕妤娘娘恕罪,奴婢并無對娘娘不敬之心!”尊嚴也好,別的也罷,都比不上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