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凡——
孫敏珺回頭,看了眼蘇凡辦公室的門。
蘇凡和別的人不一樣,和她以往接觸的那個圈子里的人不同,這個不同,不是別的,而是蘇凡的想法,蘇凡看待世界和人的角度不同。蘇凡沒有用俯視的姿態去看待那些比她地位低的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她是在平視,甚至是在仰視,所以她才會用常規看不到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問題,去解決這些問題。雖然看起來她的行為很幼稚,看起來她在做無用功,看起來她是閑得慌,可是,她的種種做法,一定會深入人心的,會幫助霍書記得到老百姓的支持的。正如夫人說的,也許,蘇凡現在走的這條路,會讓她和霍漱清找到新的機會去突破,去打破現在的僵局呢!畢竟,首長是一位極為重視官聲的人,而霍書記的官聲維護,一定會有蘇凡的努力。
好吧,既然他們要過去辦party,就辦吧!而且,那樣一來,真的會熱鬧許多,不像現在,她一個人住在那個房子里,簡直安靜地連自己的呼吸都聽的清清楚楚。
就在蘇凡為了自己的工作努力的時候,曾泉這邊也是毫不放松。
方希悠上次的到來,的確是幫了他一些,特別是沈家。在沈家楠姑侄的明里暗里聯合下,滬城的局面,對曾泉稍微出現了些許的好轉。可是,這些許,根本不足以撼動大局。
就在這時,曾元進代表中央來到了滬城調研政治學習的情況。身為父親,曾元進自然是住在了曾泉的家里。
滬城方面舉行了歡迎儀式,這時必須的,可是,在現在這個嚴格的規定下,歡迎儀式也就都是很簡單的。于是,覃春明便請曾元進和曾泉一起到家里吃個便飯,當然,葉敏慧和覃逸秋、覃逸飛都在。
既然是家宴,曾元進看著在覃家的葉敏慧,在覃春明和徐夢華面前如同女兒一樣的葉敏慧,心里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葉敏慧和覃逸飛的結合,對于兩大家族來說是好事,可是,覃逸飛——
一看覃逸飛的眼神,就知道沒那么簡單了啊!
“敏慧,給我倒酒。”曾元進對葉敏慧道。
“小姑父,醫生不是讓您戒酒的嘛?”葉敏慧道。
“沒事,少喝幾杯沒關系的。”曾元進道。
葉敏慧沒辦法,就只好給曾元進倒一杯酒了。
曾元進端起酒杯,對覃春明和徐夢華夫婦道:“春明、夢華,這些日子呢,敏慧在你們家里也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我這個小姑父,就代表承秉和阿靜,謝謝你們了。”
葉敏慧倒是沒想到曾元進會這么說,心里一熱。
“沒事沒事,別客氣。”覃春明道。
“是啊,敏慧這孩子特別懂事,在家里幫了我們很多忙。是我們應該感謝她才是呢,麻煩了敏慧這么多。”徐夢華說著,看向葉敏慧。
葉敏慧低頭,余光偷偷看向覃逸飛,可是覃逸飛什么表情都沒有。
曾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什么都沒說。
“來,敏慧,把酒杯端起來。”曾元進對葉敏慧道。
葉敏慧便端起酒杯,曾元進看著在座的覃家人,道:“我和敏慧,敬你們,來,春明、夢華,還有逸秋逸飛,泉兒,你們都把杯子端起來。”
一桌人端起杯子,碰杯飲酒。
曾元進問起覃逸飛的恢復狀況,又和覃逸飛碰了兩杯。
吃飯聊天,一頓飯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曾元進便在葉敏慧和曾泉的照顧下,回到了曾泉的家里。
曾元進喝的稍微有一點多,曾泉和他的秘書把曾元進扶到臥室,照顧他躺下了,葉敏慧就在廚房看著保姆阿姨給曾元進熬了醒酒湯。
“敏慧和逸飛的事就這么定了嗎?”曾元進問兒子。
“看樣子是吧!”曾泉道。
“這樣也好,什么關系都不如聯姻穩固。”曾元進道,“只有聯姻,才是打不散的一家人。最好啊,他們兩個能盡快結婚,這樣你的事,我才會安心一些。”
曾泉望著父親,道:“非要讓他們結婚嗎?”
“結婚不結婚,是掌握在他們雙方的手里,我沒有權利去決定什么。只是,他們兩個結婚,對你是最好的。”曾元進說著,嘆了口氣,“覃春明這個人,老謀深算,我總覺得他在打他的小算盤。”
“您不相信他嗎?”曾泉問父親。
“相信是相信,但是,他不像老白,對于老白,我是百分百相信的,因為老白的心,百分百是在你身上。可覃春明,他太有想法了。且不說我和他以前有過節,明明是親戚卻互相提防,就是后來迦因和漱清結婚了,我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他。”曾元進道。
“他的小算盤,也就是漱清而已。”曾泉道,“他這么想,也無可厚非,畢竟漱清是——”
曾元進搖頭,道:“覃春明的野心,并不是漱清。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曾泉望著父親。
曾元進坐起身,道:“你給我倒杯水。”
曾泉便趕緊去給父親倒水了。
“覃春明要是把心思放在漱清身上,我也不擔心。但是他那個人,真的——”曾元進嘆了口氣,“當初他舉薦漱清去書記處,你以為他是為了漱清嗎?”
“難道他不是嗎?漱清是他的政治接班人,他——”曾泉道。
“他那么做,只是因為漱清是我的女婿,想借著我的手把漱清安排到位,然后再通過漱清來擴展他的實力,他并非是為了漱清,而是為了他自己。”曾元進道,說著,他看著曾泉,“如果他當真是一心一意為了漱清,就不會在你身上下注了。雖然你上去對他會有好處,可是畢竟他不是直接受益者,他到時候得到的好處,不會是他想要的那么多。所以,他才會下注在你身上,支持你。而漱清那邊,他是漱清的領路人,漱清能上去,他的好處是少不了的,所以他才不擔心。你說,對于這種兩邊下注的人,你能完全相信他嗎?”
曾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語。
“覃春明這個人,我們必須要依靠他,可是,不能完全信任他。”曾元進道,“除非敏慧和逸飛結婚了,覃春明成為我們的一家人了。只有到那個時候,也只有到那個時候。”
曾泉望著父親,良久不語。
父親坐在床上,喝了口水,曾泉便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不想因為我而毀了敏慧和逸飛的幸福,他們兩個在一起,根本不會幸福。逸飛根本不愛敏慧,哪怕他強迫自己,他也做不到。而敏慧,心里一直都在懷疑逸飛,他們這個樣子,怎么能結婚?”曾泉道。
曾元進看著兒子,道:“總得有人犧牲,你要明白!”
“難道非得這樣嗎?”曾泉道。
“我們需要覃春明的支持——”曾元進道。
“我已經和他談過了,我會給他想要的,他也答應會支持我,這些,我都和您說過了。您就不要再提聯姻的事了,好嗎,爸?讓逸飛和敏慧自由去選擇他們的生活吧,好嗎?”曾泉道。
曾元進看著兒子,道:“覃春明,他能放棄漱清,也就能放棄你,這一點,你懂嗎?”
曾泉低頭。
“如果不能把他牢牢地綁在我們一起,誰都不知道會怎么樣!而且,聯姻的事,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不說,覃春明也會推動的——”曾元進道。
“徐阿姨似乎更熱衷。”曾泉道,“覃叔叔對逸秋的婚事都沒怎么過問,對逸飛也沒有——”
“你以為只是徐夢華在推動那件事嗎?如果沒有覃春明的同意,徐夢華再怎么堅持,也不會持續多久的。”曾元進道。
“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過。”曾泉道。
“覃春明就算再怎么不過問家里的事,可是關系到逸飛婚事這么重大的決定,他是不會沒有意見的。”曾元進道。
真的會是那樣嗎?曾泉沒有說話。
可是,他知道父親說的沒錯,逸飛的結婚是大事,覃春明絕對不會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因為逸飛對敏慧拒絕在前,要是他和妻子一并出來撮合,那實在是有點——而這件事讓徐夢華來做,就不會顯得那么突兀了,不管結果如何,總歸是有個回旋的余地。也許,徐夢華對迦因的怨恨,也是同樣的思路吧!
雖然從小就在這樣爾虞我詐的環境里長大,可是曾泉的內心里并不是很喜歡這樣。原以為他已經對這些事和這些行為司空見慣沒有感覺了,可是現在再和父親這樣說起來,又是涉及到自己身邊的人,心里那股不舒服就升了出來。
“那迦因呢?”曾泉道。
“迦因?”父親看著他。
“徐阿姨那么針對阿姨,難道我們就這樣視而不見嗎?就讓迦因背負莫須有的罵名嗎?”曾泉問道。
曾元進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覃春明會解決的。我們不用管,他是不會再讓這個情況繼續下去的。”
“爸——”曾泉叫了聲。
“什么?”曾元進道。
“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和您說。”曾泉道。
曾元進看著兒子。
曾泉望著父親,頓了片刻,才說:“我覺得漱清比我更有能力作為首長的接班人,既然您要團結力量來爭奪那個位置,那就應該選擇漱清,支持漱清,而不是我,我——”
“你覺得這件事,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嗎?”曾元進打斷曾泉的話,道。
“我們要選擇最優秀、最有能力去做那件事的人,集中力量去支持那個人,而我不是那個最優秀的人。”曾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