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心想,這丫頭,簡直就是個馬屁精,嘴裡說出來的都是好聽的話,惹的所有人都喜歡,就連家裡的勤務(wù)人員都各個喜歡她的不得了。或許,這就是她的天分吧!
想起曾泉方寸在屋外的樣子,蘇凡一直偷偷觀察著他,可是現(xiàn)在,他臉上完全沒有那樣的悲傷,和平時一樣,坐在岳父身邊看下棋,還要忍不住拿起棋子走兩下。
“看,泉兒不愧是我教出來的,這棋下的比他爹強(qiáng)太多了。”方慕白笑著拍拍女婿的肩,道。
“再好,那也是我兒子呀,老白!”曾元進(jìn)道。
“你就拿這話堵了我一輩子!”方慕白道。
“我還是別惹事兒了!”曾泉起身,笑道。
看著一屋子人和和樂樂的氣氛,蘇凡的心,卻根本放不下。偶爾看看方希悠,卻見她的視線,也總是在曾泉的身上。
離婚嗎?曾泉啊曾泉,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曾泉起身離開,說要回房間去換個衣服,方希悠要跟過去,他卻說“你陪著爸媽吧”,說完輕輕按了下方希悠的肩,就走出了堂屋。
蘇凡見狀,想了想,說“我去廚房看一下”就跟著出去了,可是她並沒有看見自己走出堂屋的那一刻,方希悠眼裡的神色,而羅文茵全都看見了,那一刻,羅文茵心裡一怔。
“你等等我——”蘇凡跑步追上曾泉,道。
“怎麼出來了?”曾泉問。
“你還問我?”蘇凡跟著他一起走,“剛纔,你說的那事兒,到底爲(wèi)什麼?”
曾泉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沒什麼,就是腦子出問題了,隨口那麼一說——”
蘇凡聽他這麼說,不禁氣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他的胳膊就往他屋裡走,曾泉完全沒明白怎麼回事,不明白她怎麼就這樣生氣。
“好了,現(xiàn)在你說吧!離婚是可以隨便說的嗎?”她關(guān)上房門,背靠著門站著,看著他。
曾泉笑笑,道:“就這事兒,你也至於跟我發(fā)火?是我和她離婚,又不是霍漱清要和你離婚!”
“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要是真想離婚,幹嘛在你岳父面前表現(xiàn)的那麼孝順?你直接說你要離婚不就完了嗎?”她說。
他苦笑了下,嘆了口氣,道:“說了是隨便說說的,我和她離婚?還不得被爸打斷腿?”
“真的?”她走近他,注視著他的臉。
曾泉點頭,道:“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說那話,換個人,我,我是不會說的。好了,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
蘇凡看著他走進(jìn)更衣室,站在外面等著。
可是,想想他之前說離婚的時候,那表情,根本不像是開玩笑,而現(xiàn)在又——這麼一想,她也未免難過。
“你和嫂子,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而且,你們兩個站在一起那麼般配,完全——”她背對著他,問。
“是啊,大家都覺得我們應(yīng)該結(jié)婚,所以,我們就結(jié)婚了,沒什麼。”曾泉繫著襯衫的扣子,道。
“那,那你知道蘇總,他,他對嫂子——”蘇凡道。
“我知道啊,他從小就喜歡希悠,這事兒誰都知道。所以,現(xiàn)在想起來,我很對不起他。”曾泉道。
“因爲(wèi)你娶了他愛的人?”蘇凡轉(zhuǎn)身,問道。
曾泉點頭。
“那你既然知道他愛嫂子,你也覺得對不起他,那還爲(wèi)什麼要——”蘇凡問。
“和希悠結(jié)婚,是嗎?”他問,蘇凡點頭。
他張開嘴,望著她好一會兒。他想說,如果當(dāng)初不是爲(wèi)了救你,我也不會答應(yīng)爸爸的要求,事後還因此被“發(fā)配”去雲(yún)南。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即便是現(xiàn)在想起來,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如果當(dāng)初他不那麼做,她的結(jié)果難料,而他,恐怕再也沒法見到她,哪怕是這樣做兄妹!
曾泉笑了下,道:“爸要求的,慕白叔也支持,所以就——其實也沒什麼,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想這些幹什麼呢?希悠那麼好的,我娶到她,不知道有多讓人羨慕——”
“可是,那你,愛她嗎?”蘇凡問。
“愛不愛的,也就那麼回事了。能和自己愛的人結(jié)婚,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幸運。而且——”他說著,擡手捏了下她的臉頰,含笑道,“我變成這樣,都是被你給害的,知不知道?”
蘇凡揉著自己的臉,一臉莫名,道:“我害你什麼了?”
他張開嘴,想說,如果不是因爲(wèi)遇到你,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的煩惱,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的痛苦。可是,他沒法說,只有繼續(xù)擡手捏著她的臉頰,而且是兩隻手捏,道:“都怪你一天到晚和霍漱清秀幸福,在我們一堆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一點的。你不知道有句話說,秀恩愛死得快啊?”
蘇凡笑了,沒說話,卻突然意識到自己臉頰的疼,拍了下他的手,道:“曾泉,你還真下手啊,好疼!”
曾泉笑著,被她打著也不還手,只是含笑看著她。
“好了,不打你了。”蘇凡背靠著衣櫃,望著他,“其實,昨天我和霍漱清,我和他說離婚——”
曾泉一下子驚呆了,良久,才說:“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要——”
她有點尷尬地笑了下,道:“我,我可能腦子是有問題的,好好兒的,幹嘛跟他說那種傷人的話?”說著,她望著曾泉,雙手按在他的胳膊上,神情認(rèn)真,“所以,如果你不是認(rèn)真的,那樣的話,就不要輕易說出來,否則真的會傷害你們的感情。”
曾泉望著她,沉默不語。
“如果你們真的有問題,那就好好坐下來談?wù)劊业絾栴}的癥結(jié),解決了,別把什麼都憋在自己的心裡,憋著憋著,小事情都會變成大事。”她認(rèn)真地說。
曾泉不禁笑了,道:“你又有經(jīng)驗了?”
“雖然我結(jié)婚時間比你短,可是,經(jīng)驗這東西,不一定非要自己經(jīng)歷過了才說是有經(jīng)驗啊!”她說道,“你之前說找霍漱清談這個話題更合適,可是你知道他和孫蔓最終走向離婚是因爲(wèi)什麼嗎?”
“不是因爲(wèi)你?”他笑道,話出口,又說,“好吧,我不是批評你,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
“有我的原因啊,你說的也沒錯。只是,霍漱清一直說,因爲(wèi)他無所謂孫蔓做什麼,無所謂他們之間發(fā)生什麼,所以不管孫蔓做什麼,他都不在意。最後就變成一句話都不願意說的結(jié)果——”她說著,望著曾泉,“我不是爲(wèi)自己開脫,在他和孫蔓的婚姻裡,我是犯了錯,可是,有句話說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nèi)部攻破的。如果他們沒有問題,我怎麼可能有機(jī)會和他在一起?所以,如果你的心裡還愛她,就努力去想想她的可愛,想想你們的過去,換一種眼光去看她,或許,你就會發(fā)現(xiàn)她是非常非常值得你愛的一個人。”
曾泉看著她,良久不語。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媽媽和爸爸之間的問題,我覺得,你小時候看過了那些,更明白愛情對夫妻的重要。雖然說很難可以和一個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可是,你和嫂子有過去的感情基礎(chǔ),只要你慢慢改變自己看待她的方式,你們一定會重新相愛的。”蘇凡說著,拉著曾泉的手,認(rèn)真地看著他,“她值得你愛,你也值得她付出,所以,不要想絕望的事,先想辦法去和她重新相處,如果,如果實在,實在沒有辦法做到,你也不要強(qiáng)迫自己。可是,在努力去嘗試之前,千萬不能輕易說放棄。你們和他們不一樣的,對不對?”
兩個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
好一會兒之後,曾泉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微笑著說:“真是被你給打敗了,竟然說的我啞口無言。世上可以讓我說不出話的人不多,蘇凡,你算一個!”
話出口,曾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稱呼錯了,她都是自己的妹妹了,怎麼還叫她蘇凡呢?習(xí)慣了嗎?
蘇凡並沒有意識到他稱呼的問題,卻對他笑了,道:“我也覺得好難得!不過,也許是因爲(wèi)自己也犯了錯,纔會去想吧!不想重蹈別人不幸的覆轍,你也不要!”
曾泉點頭。
“好了,我們走吧,馬上要開飯了。”她說完,就走出了更衣間。
兄妹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正院餐廳的時候,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廊柱後面站著的方希悠。
方希悠看著曾泉那麼親暱地捏著蘇凡的臉頰,看著蘇凡拉著曾泉的手說話,看著曾泉臉上的笑容,心裡翻江倒海,卻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她,根本沒有聽見蘇凡和曾泉在說什麼,幸好沒有聽見。
兄妹兩人來到餐廳時,霍漱清看見蘇凡臉上的表情,走過去挽著她的手低聲在她耳畔問“什麼事這麼高興”,蘇凡看了一眼曾泉,悄聲對霍漱清說“回頭再告訴你”又問,“嫂子呢?”
話畢,蘇凡才看到方希悠走進(jìn)來,她忙甩開霍漱清的手,走向方希悠,拉著她坐在曾泉身邊,自己徑直走到霍漱清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方希悠默不作聲,看著曾泉。
曾泉也沒說別的,只是起身開了酒瓶,給每個人的杯子裡添了酒。
飯菜上桌,酒杯斟滿。
在兩家人的歡笑中,晚餐進(jìn)行著。
蘇凡並不知道當(dāng)晚曾泉和方希悠回房後發(fā)生了什麼,而她把曾泉說的那些話告訴霍漱清之後,霍漱清也同樣驚訝萬分。
“但願他們兩個能夠和好吧,要是他們分開了,真的好可惜!”蘇凡嘆道。
“以後不要再去過問他們的事情了,也許曾泉只是,只是心情不好,讓他們自己解決吧!”霍漱清道,蘇凡點頭。
“不過,你跟他說的那些,呃,很對。只是他能不能聽進(jìn)去,就不知道了。”霍漱清嘆道。
“要是我們身邊的每個人都像我們一樣幸福就好了。”她仰著頭,看著他。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笑笑,道:“你啊,操心真多!”
她含笑不語。
“每個人的幸福感不同,相信他們都會幸福,不管是曾泉和希悠,還是小飛,大家都會幸福!”他說。
她點頭。
夜色旖旎,對於蘇凡來說,最美好的事,或許就是和他長相廝守,一生一世不分離!
時間飛快地向前行駛著,很快就到了年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