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叔的老婆就是徐阿姨啊!”邵芮雪的話開始在她的腦子里不斷地回放。
他是有老婆的人,可是,她,她還——
這樣是不對的,蘇凡,他是有家庭的,有老婆,也有孩子,他是丈夫也是父親,你怎么可以和他——
不能,不能了,絕對不能了,你這樣做不對,完全錯了。你現在是在破壞一個家庭,即便沒有到破壞家庭的地步,也是在涉足別人的家庭。你忘了自己曾經說的嗎,絕對不能做第三者,就算是對方沒有結婚有女朋友,你也不能對他心存非分之想,何況他,他還有家庭!不行,絕對不行!
她知道自己錯了,可是該怎么辦?她很肯定,自己的心,已經陷進去了。從在人潮中回頭看見他的那一刻,那如夢境一般的重逢,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走不出對他的愛戀了。
怎么辦?
屋子里漆黑一片,可是她的眼睛根本閉不上。
就在她這樣慌亂的時候,臥室門,開了。
黑暗中的蘇凡雙手緊緊抓住被子,一下都不敢動。
他坐在床邊,借著月光注視著她的睡臉,那平靜的睡臉。
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視線卻絲毫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一直以來,他自詡自己是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而他的經歷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和徐蔓分居兩地的這五年,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他以為女人對自己已經失去了吸引力,以為自己沒有了生理的需求,直到今晚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有著很強的欲望的。只是,這樣的欲望長期以來被冷淡的婚姻和繁重的工作壓制住了。或許,他的生命里就是需要她這樣一個年輕女孩,陪他說說話,然后——
他俯身輕輕親了下她的額角,起身離開了。
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蘇凡才睜開了眼睛。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亮!
下了樓,霍漱清拿上車鑰匙,鎖上小樓的門離開。
就在剛才,他接到了省委書記覃春明侄子覃東陽的電話。五年前,覃東陽來到江寧省行商,這也是覃春明來到江寧省上任的時候。霍漱清和覃家關系很熟,和覃東陽也是過從甚密。
“聽說你這個假期很忙啊,簡直是雙城記呀!”覃東陽在電話里笑著說。
“你不是出去玩了嗎?怎么,回來了?”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早上剛回來了。趕緊過來,我要好好安慰安慰你這個大忙人!”覃東陽道。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肉麻?”霍漱清笑道。
“這哪叫肉麻?”覃東陽笑著說,“竹苑,建峰也在呢,咱們聊聊。反正你也一個人,我們就舍命陪你了!”
霍漱清一看,現在才十點多些,反正報告也寫完了,就出去一趟好了。
“我等會兒到!”他說完,掛了電話。
竹苑,位于太白區東面的仁壽山下,是柳園里的一個院落。
柳園,是五年前覃東陽在江城的一個項目。當年,太白區提出要整改仁壽山周圍的環境,建設一個休閑的場所,覃東陽通過覃春明的關系拿到了這個項目,將原來計劃中的方案徹底推翻,花了三億將整個仁壽山風景區一帶進行了整修。
經過兩年的建設,原來是一片灘涂的柳園,變成了今天太白區重要的文化休閑場所。柳園,霍名思義就是種了很多柳樹的地方。除了柳樹,園內還種了其他的一些樹木,同時將上清江的江水引了進來,在園內建了一個很大的人工湖。除卻柳園,整個仁壽山也有了改變。曾經的荒山,種滿了桃花,到了三四月間,漫山的桃花盛開,與山下的綠樹碧水相互呼應。
人工湖的周圍,全是仿照蘇城園林的建筑,青色屋頂白色墻壁,雕梁畫棟,亭臺樓閣。除了這些景觀式的建筑,柳園內還有大約二十來個院落,全部都是市民休閑的地方。同時,又以梅蘭竹菊為名,建了四處私人院落。覃東陽給自己留了的就是竹苑,至于梅苑、蘭苑和菊苑的主人,卻是不為人知的。
竹苑里,種滿了竹子,也因此而得名。覃東陽經常在此接待自己的來往關系,霍漱清和覃東陽過從甚密,自然也是竹苑的常客。
他的車子,停在竹苑門前,守在門口的男青年趕緊跑過來拿過他的車鑰匙,將車從側門開了進去。
“老霍——”覃東陽從門里走出來。
霍漱清剛把要是遞給泊車的小哥,就看見了覃東陽。而當他注意到那個和覃東陽一起走過來的人,眉頭蹙了一下。
原來,這才是覃東陽請他的目的!
霍漱清含笑走過去,覃東陽忙介紹說:“老霍,這位,閆總,你們見過吧?”
和覃東陽一起的中年男人忙握住霍漱清的手,笑著說:“霍市長,您好,好久不見了!”
“閆總,請吧——”霍漱清笑道。
覃東陽笑著招呼兩人進院子。
霍漱清沒有說破,這個閆總,八成就是找到覃東陽來做中間人來和他談的。昨天晚上定遠鎮的書記打電話給他,說他們派人聯絡了高新孵化區的投資方,把市里的處理意見傳達過去,約時間和農民代表洽談,可是,還沒有得到投資方的肯定回答。霍漱清感覺投資方可能是不同意那套方案的,而今晚和覃東陽的見面,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既然找上他了,就和他們好好談談,早點把事情處理了。
三人一直走進后院的一間廂房,門口一個身穿白色旗袍的年輕女子為他們掀起竹簾,覃東陽看著她笑了下,陪同霍漱清走了進去。
齊建峰正背對著門,站在魚缸邊看魚。
“今晚有空了?”霍漱清笑問。
“好不容易今天能休息一下,被姑娘拉著去游樂園,骨頭都移位了。”齊建峰無奈地搖頭道。
“不怕不怕,早就準備好了,桑拿房,我們這就去。”覃東陽笑道,“假期還有兩個小時就結束,得讓你們兩位公仆好好放松,明天好為人民服務去!”
“對對,霍市長、齊秘書,一起請。”閆總笑著說。
竹苑后院有個桑拿房,設施絲毫不亞于市里的專業場所,而今晚,覃東陽顯然是做了準備的,準備好好接待叔叔身邊這兩位重要人物。
霍漱清也沒覺得有多累,只不過,既然大家都要去桑拿,那就去,他不是特立獨行的人。
“老霍,閆總,有些事想問問你的意見。”覃東陽道。
“是征地的事?”霍漱清問道。
閆總坐在霍漱清身旁,道:“霍市長的方案,我們都學習了,大家伙商量了一下,讓我過來找市長說說我們這邊的難處——”閆總說著,滿臉堆笑。
齊建峰和覃東陽相視一眼,默不作聲,繼續坐在那里蒸著。
“你們是對哪一部分有意見?”霍漱清問。
“別的都沒什么,我們可以接受,就是這個讓農民拿土地入股。到底是怎么入?份額多大?多少年?霍市長您也知道,我們一下子就砸進去那么多錢——”閆總陪笑道。
“你們是擔心農民手上的股份會讓你們的收益減少?”霍漱清問道。
閆總沒回答,看向覃東陽。
覃東陽道:“你就和老實說,別藏著掖著了,老霍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閆總點頭,忙笑著對霍漱清說:“不光是這個,我們擔心就算給了股份,這次的事情還不能平息,他們要更多的怎么辦?就怕是個無底洞,我們,我們怎么都填不完。”
“那你們的意思是不想答應?”霍漱清閉著眼,問。
“不是,不是,霍市長別誤會——”閆總忙說。
“你們都是做大生意的,怎么盯著那么點蠅頭小利不放呢?”霍漱清道,他的表情有些不滿的樣子,閆總有些擔心地看了覃東陽一眼。
“事情到了這份兒上,大家都要退讓一步,時間拖得越久,你們的損失只會越來越多。盡早開工,盡早入園生產,也是為了你們好。可現在,你們為了這么點股份不松口——”霍漱清道,閉上眼睛。
“霍市長說的這個,我們也都明白。”閆總道。
“要給農民多少股份,這個份額,政府會綜合考慮你們雙方的需求。而且,這個股份,不是由你們現在這些公司全部承擔,你們的租約到期以后,后面租用廠區的公司會繼續執行。所以,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具體該怎么執行,我們大家一起討論決定。”霍漱清道。
閆總忙點頭。
“至于農民拿的那些股份,政府會從其他方面給你們補償——”霍漱清說。
“補償?”閆總訝異道。
“比如說,入園前三年減低稅率之類的。還有,如果你們招收本地人進廠做工,政府會按照招工的數目,給予你們其他的福利。這么一來,就算讓農民入了股,你們還覺得虧嗎?”霍漱清道。
齊建峰和覃東陽,以及閆總都盯著霍漱清。
“你們做生意的,比我會算這個帳,有沒有虧,你們回去自己算一算。具體該怎么做,你們和高新區管委會協調。”霍漱清接著說。
閆總思考片刻,忙說:“霍市長這番話,真是,真是讓閆某踏實多了。謝謝霍市長,謝謝霍市長!”
覃東陽笑道:“老閆,我說的沒錯吧,老霍是不會不講人情的。”
閆總了悟般的點頭,陪笑道:“還是東陽兄的面子!”
“這話就見外了,老霍是為了公事,也不是要斷你們的財路。回去了之后你們好好商量商量,別讓老霍為難。”覃東陽道。
“當然當然!”閆總道,“那,我就先失陪了,等這事過去了,我們幾個再好好感謝霍市長和東陽兄!”
覃東陽起身,送閆總走了出去。
桑拿房里,只剩下霍漱清和齊建峰。
“孫蔓去京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齊建峰閉著眼,幽幽地說。
“恐怕明天一上班,我就成了被老婆拋棄的典型了吧!”霍漱清苦笑了下,道。
“老爺子有些擔心。”齊建峰道。
“沒關系,我會說明的。”霍漱清道。
“定遠的事,還是盡快解決,拖下去,老爺子那里會被動。”齊建峰說。
“這些做生意的,真是寸利不讓。老百姓那里,也不好交代,下面的人也是兩頭為難。”霍漱清說。
“老爺子對你的這個方案很感興趣,你把下面的人盯緊點,別被趙啟明給攪和了。”齊建峰道。
“不攪和就怪了。”霍漱清笑了下,說。
正在這時,覃東陽進來了。
“怎么樣?出去按摩一下?”覃東陽道。
霍漱清和齊建峰走出桑拿房,來到按摩房,各自趴在按摩床上,三個按摩師就走了過來,開始準備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