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刻意去忘的話,那就是——”霍漱清陷入了思考。
“這整件事都充滿了很多的疑點,劉家被打擊,那的確是有文姨的手腳在里面,可是劉家沒有被斬草除根對不對?只是依照法律進行了調查和查封,他們家里的人沒有一個被冤枉的,對不對?就算劉書雅因為家里的緣故對你們生了恨意,你不覺得這種恨的程度還不夠到讓她拿起槍去射殺蘇凡的,對不對?”曾泉繼續分析道。
霍漱清點頭。
“而且,你也很清楚,劉丹露從出現到消失,都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的,劉書雅默認支持了這個行動,恐怕也是想和你重續前緣,不過這個可能性也沒有多大,要是她真想借著那個劉丹露和你重新開始,在你離婚的那三年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可以做了,沒必要等到你和蘇凡結婚,是不是?”曾泉望著霍漱清,認真地說。
霍漱清點頭,沉思道:“劉丹露出現的時候,華東省那邊就開始有動靜了,劉銘找我要項目來威脅,接著就是那份關于劉丹露是我女兒的舉報——”
“是的,這一切的背后,要說沒有人在布局,打死我都不信?!痹p肘支著膝蓋,端著杯子,道,“關于劉丹露的計劃失敗,你和蘇凡結婚,我爸出現在婚禮現場,這一切,可能都足以讓那個幕后主使生出殺了蘇凡的念頭,而劉書雅就是最好的犯人。”
說著,曾泉看著霍漱清。
“利用劉書雅和我的關系,利用對劉家的打擊,指使劉書雅去動手,不管蘇凡是生還是死,爸媽都會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本來也是我的責任。所以,這一招,足以讓爸爸和覃叔叔翻臉?!被羰宓馈?
曾泉點頭,道:“可是,蘇凡沒有死,她昏迷了,文姨對你剛開始是很生氣,可是,你這半年對蘇凡的照顧,讓爸和文姨都感動的不行,這么一來,如果蘇凡醒了,你們兩個一切如故,爸和覃書記的聯盟就會變得牢不可破,他們就會支持你,而這樣的話——”
“就會讓某些人心里不痛快,就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蘇凡不能醒來——”霍漱清思考道。
“這么說的話,是有人下藥了嗎?”馮繼海道。
霍漱清沒說話,曾泉道:“應該是的,而且,這個主使之人,絕對不是華東省的人可以做的,因為知道蘇凡我家關系的人根本沒有多少?!?
“之前在榕城調查那份舉報信的時候,變成了無頭公案。緊接著開槍的劉書雅飲彈自盡,劉丹露失蹤——”馮繼海道。
“我們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些事是這樣的一盤大棋,而這盤棋的最終目的就是打垮曾覃兩方的聯盟?!被羰宓?。
曾泉點頭,道:“是啊,這一盤棋當中,蘇凡就是一個重要的棋子。如果蘇凡是因為別的緣故死了,還不足以影響爸爸對你的態度,如果是劉書雅動的手,那么你就難辭其咎。只要爸爸拋棄了你,他和覃書記之間也會漸生嫌隙,從而,或許,影響的是更多的人和事。”
“所有的大事件都是小事引起的,點燃炸藥包也是需要引線的?!被羰宓馈?
曾泉不語。
“之前,我和覃叔叔也討論過這件事,針對蘇凡下手,利用劉書雅,會更容易打擊到爸爸和覃叔叔之間的聯系?!被羰宓馈?
“現在看起來那些人根本沒有打算罷手?!痹羰澹八蕴K凡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如果你在調查這件事的話,看來要把調查引到醫院里來了。給蘇凡下藥,只有醫院里的人才能做到?!?
霍漱清點頭,道:“這是好辦法,可能還是一個突破口?!?
“為了不讓你們在榕城調查的結果重現,我們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痹溃拔矣X得這次讓以珩的人來介入,他的人更專業?!?
以珩就是曾泉小舅葉承秉的繼子、葉敏慧同母異父的哥哥,擔任京通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
“好,我們盡快開始,如果真的是給蘇凡用藥的,必須盡快抓到那個人,要不然蘇凡的情況可能會更加惡化下去?!被羰妩c頭道。
“我現在就給以珩打電話?!痹f著,已經掏出了手機給蘇以珩撥了過去。
“你和他約一下,明天中午我抽個時間,我們三個見個面詳談?!被羰宓?。
曾泉點頭,把霍漱清的意思傳達給蘇以珩,電話里,蘇以珩答應了曾泉,明天三個人就在曾家見面。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藥的話,什么藥可以讓蘇凡產生部分記憶缺失?而且還是單單只忘了霍漱清?
當然,霍漱清知道,蘇凡現在出現的問題不止是忘記了他,而是對很多的問題反應遲鈍,這也是羅文茵發現不對勁的最初線索。
到底是什么藥會這樣?
起身,他走進了病房里,蘇凡已經是半夢半醒了。
曾泉的到來,讓她聊天啊笑啊,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因此,等霍漱清離開一會兒,身體就把她拖入了夢境。
霍漱清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
他一直以為,悲劇的開始和終結都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卻沒想到悲劇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的眼皮底下發展著,而他根本沒有發現。
男人們的爭斗,最終在女人的身上爆發,讓她成為了受害者!是他讓她成了受害者!
“丫頭,你要堅強一點,不要輸給那些藥物,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讓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血債血償!”霍漱清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說著。
可是,她已經睡著了,什么都聽不見。
是啊,丫頭,一定要堅強,我們不能認輸,你戰勝了黑暗的世界重回了人間,你才是最勇敢的戰士!
當晚,曾泉回到家里,卻是空空的房間。
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必須查清楚!
可是,曾泉也同樣明白,就算是查清楚了,如何反擊,又將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而到時候牽扯的人更多更復雜,或許,蘇凡這件事就是個旋渦,一點點把遠的近的人都拖進去。
蘇凡還沒有醒來,霍漱清就離開醫院去上班了。
在車上,他給覃春明打了電話,說了要繼續調查蘇凡這一件事的意向,覃春明同意了。覃春明告訴霍漱清,他會和曾元進好好談一下,事關重大,必須更加小心。榕城方面,他會繼續派人調查,至于醫院那邊,就要靠曾元進和霍漱清他們了。
“漱清,保護好迦因!”覃春明最后說。
“嗯,我明白,覃叔叔?!被羰鍛暤?。
一場原本偃旗息鼓的戰事,因為蘇凡蘇醒卻又失憶的現實而再度燃起。
當霍漱清乘車離開醫院,新的一天,就這樣繼續開始了。
“昨天你母親說她會派人給你送飯過來,我就沒給你做。”張阿姨對蘇凡道。
“沒關系,就讓他們送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這么早過來——”蘇凡搖頭道。
“我也睡不著,沒事的?!睆埌⒁痰溃艾F在時間還早,要不我把燈關上,你再睡一會兒?”
蘇凡“嗯”了一聲,想著自己睡著的話,張阿姨也就可以休息了吧。
病房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霍漱清走了,蘇凡真是睡著了,可是,她根本睡不踏實,半夢半醒著,就過了幾個小時。
朦朧之間,眼前好像有個人,可是她知道不是霍漱清,也不是曾泉,那會是誰?夢境和現實交錯起來——
她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
“是我,逸飛,你怎么了?作噩夢了嗎?”覃逸飛忙拉住她亂動的手,問道。
逸飛?
她轉過頭看著他,不停地喘著氣,頭發全都被汗水濕透了。
身體虛,她現在動不動就出汗,簡直是難受死了,跟生念卿那時候好像。
“你,你來了?”蘇凡茫然道。
張阿姨忙拿著毛巾過來給她擦汗,道:“覃總來了一會兒了。哦,過一會兒醫生就來查房了,我給你洗漱,好嗎?”
蘇凡“哦”了一聲,看向覃逸飛,道:“逸飛,抱歉,我,剛才——”
覃逸飛搖頭,滿眼都是憐惜和不舍。
“你夢見什么了嗎?”覃逸飛問。
就在蘇凡睡著的時候,他問了張阿姨,蘇凡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張阿姨說沒人告訴蘇凡,蘇凡自己也沒問過。只不過,張阿姨告訴他,蘇凡好像忘了霍書記,覃逸飛簡直不敢相信!
他的心,根本沒法踏實。盡管張阿姨說蘇凡還記得他,可沒有見到蘇凡睜開眼,他就不確信。
至于槍擊那件事,他情愿蘇凡是真的不記得了,可是,她怎么會不記得呢?她不問,恰恰說明她知道,可是,她為什么不問?她越是這樣不問,他就越擔心。而剛剛她被驚醒——
為了讓蘇凡洗漱,覃逸飛還是避嫌走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著,這時候,羅文茵派來給蘇凡送早飯的人也來了。
現在蘇凡醒過來了,洗漱就比以前方便快速了許多,沒一會兒就好了。醫生昨天交待說,讓蘇凡今天稍微坐起來一點,就是把病床搖起來一點點的角度,讓她開始適應。要不然她沒辦法進入理療的步驟,身體會受不了的。
于是,今天早上吃飯的速度,也因為床有了角度而快了些。
一切,似乎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