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遵命,大小姐!”曾泉起身道,“敗給你了!”
孫穎之看著他笑了,兩條腿都放上了沙發(fā)。
這個穎之,真是沒救了!
曾泉心里想道。
孫穎之躺在曾泉那寬大的小羊皮沙發(fā)上,盯著房頂?shù)牡鯚簦X子里空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那么,她的命,在哪里呢?
今天聽到希悠和母親說的那番話,她知道那只是方希悠式的作風(fēng),方希悠就是那種心里再怎么不喜歡,嘴巴上臉上行動上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人,她有時候佩服方希悠這樣,可是,很多時候,她都是羨慕,羨慕方希悠可以做到,羨慕方希悠可以有一個那么好的阿泉,哪怕方希悠對他冷冷淡淡。
這就是命,命啊!
等曾泉拿著紅酒從酒窖出來,就看見孫穎之靠著沙發(fā)扶手,兩條腿平鋪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了。
“來了啊?”孫穎之道,“咱們換個地方,舒服點(diǎn)的。”
“就你毛病多!”曾泉道。
“你再叨叨,我抽你啊!”孫穎之起身,往樓上走,曾泉拿著酒跟著她。
“哎,穎之,你能不能淑女一點(diǎn),再這么下去,全世界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你!你就打算一直一個人過?”曾泉道。
“受不了就別受,我才不會為了別人改變自己。”她說道。
曾泉無奈搖頭。
上了二樓,孫穎之輕車熟路地推開一扇門,一進(jìn)去燈就開了,她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
一走進(jìn)去,她就窩在屋子中間的貴妃榻上,曾泉把酒放在茶幾上打開,倒了兩杯,遞給孫穎之一杯。
“說說你和希悠的事兒,怎么了?”孫穎之喝了口酒,問。
“你還沒說怎么離婚。”曾泉道。
“受不了就離了唄!”孫穎之道。
“你口口聲聲說你對愛情沒希望了,其實,你還是希望他愛你懂你,是不是?”曾泉道。
孫穎之苦笑了下,道:“難道你不想?你天天在你那破房子里對著影子說話的時候,你不想有個懂你愛你的人在身邊嗎?”
曾泉喝了口酒,不語。
是啊,他怎么會不想呢?只是——
“我想要的從他身上得不到,就沒必要硬扯在一起。”孫穎之道。
“你爸怎么說?”曾泉問。
“我老早就跟他說了,他說我如果實在不想和那個人在一起生活,就隨便我。”孫穎之道,“倒是我媽,沒辦法接受我這樣。”
“阿姨是放心不下你,做母親的好像都這樣,不管孩子多大,都不會放心。”曾泉道。
孫穎之笑了下,盯著他,道:“因為當(dāng)初瑾姨去世的時候希悠在你身邊,你才選擇了她,是嗎?”
曾泉看著她。
是啊,是為了什么呢?
“如果,當(dāng)初是我在你身邊,你會不會也喜歡我呢?”孫穎之望著他,幽幽地說。
曾泉愣住了,盯著她。
孫穎之眼里水波盈盈,曾泉訝然的看著她,怎么,穎之也,也像個,女人了?
可是,他笑了下,抬手揉著她的頭頂,道:“我一直都喜歡你,你不知道?”
“切,鬼扯淡!”孫穎之端起酒杯,喝了口,“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一直都是希悠希悠,什么時候看過我一眼了?我跟你說,曾泉,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要負(fù)責(zé)!”
“怎么就是我害的了?我怎么著你了?再說了,我哪兒有機(jī)會看你?一堆人都擠在我面前,我倒是也得有機(jī)會才行。”曾泉笑道,喝了口酒。
孫穎之的腳,放在他的腿上,然后媚笑著看著他,道:“現(xiàn)在你有機(jī)會了,怎么樣?”
“你可饒了我吧!”他抓著她的腳扔在貴妃榻上,笑道。
“切,我說你還不信,你啊,就是嘴巴上較勁。”孫穎之說道,見曾泉坐在一旁微笑了,她接著說,“哎,不如,我們聊聊你家迦因?哦,還是應(yīng)該叫蘇凡?”
曾泉的笑容,猛地凝滯了。
“聊她干什么?”他說。
“我沒別的意思啊,你別多想,我知道你當(dāng)初是為了讓你爸同意你去救她的命才答應(yīng)了婚事的,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和她認(rèn)識了多久,她就值得你那么做?”孫穎之看著他,道,“還是說,其實你并不排斥和希悠結(jié)婚,只是因為這場婚姻牽涉了太多的利益,你看到你父母的經(jīng)歷,所以才那么——是嗎?”
曾泉苦笑了,喝了口酒,嘆了口氣,道:“是啊,為什么呢?我和她認(rèn)識那么點(diǎn)時間,怎么就——我也不知道啊!”
“一見鐘情?”孫穎之看著他,問。
“額,不知道,就是覺得她很特別,讓人眼前一亮。”曾泉陷入了回憶,道。
“看見她的時候有沒有心臟要停跳的感覺?”孫穎之問道。
“有——”他還沒說完,猛地看向她,見她盯著自己,不禁道,“你怎么這么八卦?還——”
“我只是在給你分析啊!分析分析著,說不定你會發(fā)現(xiàn)你既不愛蘇凡,也不愛希悠,我就贏了,然后我就可以真的拉著你去見父母了!”說著,孫穎之笑了,“哈哈,這情形,想想就好玩!”
“哎哎哎,你適可而止一點(diǎn),孫穎之!”曾泉道。
“干嘛啊?是你老婆不要你的,你應(yīng)該感謝我收留你才對!要不是我,你就沒人要了。再說了,我哪兒不好了,就這么不招你待見的?”孫穎之抬腳踢著他。
“誰說是我老婆不要我的?我沒那么可憐。”曾泉道。
“切,還嘴硬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時候!她根本就是不在乎你,要是在乎你,她會明知道我要來找你,還大半夜離家出走,把你留給我?”孫穎之道,“既然她這么大方,我干嘛不接受她的好意?反正她這輩子是恨上我了——”
聽穎之這么說,曾泉也不禁苦笑了。
是啊,這就是他娶的妻子,思維真是異于常人。留下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大半夜在一起,還真是,真是匪夷所思。
可是,就是這樣的事實。
“哎,你怎么就這么對我啊?很失敗啊!”孫穎之踢了曾泉一腳,道。
“得得得,我惹不起你,我躲。我是打電話讓仆人給你收拾一下客房呢,還是你直接回家去?”曾泉起身道。
“干嘛啊?這么說兩句就趕?我不走,我今兒就住你家了,就睡你的床,反正是她讓出來的。”孫穎之躺在貴妃榻上,道。
曾泉看著她,坐在她身邊,良久,才說:“穎之,我們要離婚了。”
離——
孫穎之以為自己耳鳴,或者是出現(xiàn)幻覺了,猛地起身,跪坐在他面前,撩過垂下來的長發(fā),盯著他,道:“真的?離婚?”
曾泉點(diǎn)頭。
“你們,怎么會離婚?”孫穎之驚訝道,“是不是她和葉黎的那些事兒讓你不高興?我跟你說,希悠怎么會看上葉黎呢?那種附庸風(fēng)雅的男人,裝出一副紳士樣想要擠進(jìn)這個圈子。那種人,就算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你以為希悠會看不出來?她怎么會瞧得上那種人?”
曾泉搖頭道:“不是我提的,是她提的,而且,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明天要去辦手續(xù),我說再拖三個月時間,我們兩個人再試試看是不是真的——”
“拖?干嘛拖?立馬離啊!”孫穎之打斷他的話。
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jī)會,一把抓住曾泉的手,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阿泉,我跟你說,你和她離婚,然后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穎之?”他驚呆了。
“我是認(rèn)真的,阿泉,我們在一起會很開心的,真的,我現(xiàn)在好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你推到她身邊,我,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和你結(jié)婚,我——”孫穎之道。
“穎之,你喝多了,我去叫人扶你去客房——”他起身道。
可是,她從他身后抱住了他。
“阿泉,我知道她比我好,她比我端莊,比我賢惠,她才是個天生的公主,我不是,可是,我比她懂你,我比她理解你,阿泉,你,不要拒絕我,好嗎?我是認(rèn)真的。”孫穎之道。
曾泉沒有動,靜靜站著。
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阿泉,你知道我為什么,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嗎?當(dāng)初我跟著那個人去美國,因為我知道你愛希悠而不是我,我真的傷心了,我,沒有辦法,所以我就跟著那個人去了,我想氣你,氣我爸媽。我在美國的時候,根本不開心,我不敢給你打電話,我害怕聽到你說起希悠,可是,即便這樣,我總是能聽到你們的事,聽到你和以珩兩個人和希悠的事。為什么,她能被你們兩個人愛,而你的眼里,卻沒有我?”孫穎之的淚,濕了他的肩膀。
曾泉的心,說不出的復(fù)雜,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
“從美國回來,根本不是那個人背叛了我,而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忍受自己犯的這樣的錯誤,實在沒有辦法忍受自己為了和你賭氣而做出這樣的舉動,非但沒有讓你生氣,反而讓自己更加鄙視自己,我沒有辦法看待這樣的自己,沒有辦法——”孫穎之哽咽著,泣不成聲。
他從沒見過孫穎之哭成這樣,他一直覺得她是個野小子,長了個女孩的樣子,內(nèi)心里卻是個男孩子。從小的時候,穎之就是能和他一起上樹掏鳥蛋,掏了之后點(diǎn)火烤了吃的,一點(diǎn)都不像個女孩子。而希悠,對這種行為就連看都不看,而且,這種事一旦讓希悠知道,絕對是要批判他們的。可是,穎之一點(diǎn)都沒有心理障礙,也沒有恐懼心理和他一起干。還有往院里值班的警衛(wèi)的崗?fù)らT口扔鞭炮的事,看著警衛(wèi)沖出來找不到人的時候,他們就躲在樹后面笑。有一次,他們兩個玩過火了,一個警衛(wèi)在值班的時候,他們?nèi)恿艘粋€鞭炮,把警衛(wèi)的鞋子炸開了——幸好只是小鞭炮,火力不強(qiáng),只是弄破了鞋,腳擦破了皮,骨頭都沒事——結(jié)果他們兩個被兩個人的爺爺狠狠教訓(xùn)了一通,大冬天的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兩個人被凍壞了,誰都不敢給他們求情。后來那個警衛(wèi)回來繼續(xù)執(zhí)勤,他們兩個去跟警衛(wèi)道歉,兩個爺爺才原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