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濕潤了,盯著他許久。
他的睡相,根本沒有那么的平靜,依舊是皺著眉。她是那么心疼他,怎么睡覺的時候都不能安安心心呢?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怎么就這么——
伸出手,小心地輕輕地按著他的眉心,一點點,似乎,他的眉心舒展了開來,也許是她的錯覺,又或許是真的。
眼淚,滴了出來。
她趕緊擦了自己的淚,靜靜注視著他。
好像很久了,很久都沒有這樣認真地端詳過他了,而今天這么一看,或許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見面。
清——
突然間,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片寧靜,蘇凡想要找到手機關了,她不想讓任何事打擾他的休息,昨晚他一夜沒睡,她知道的,她舍不得他繼續這樣辛苦了,可是,手機還沒找到,霍漱清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她問。
“嗯,好像是我的手機。”他說著,就趕緊起床從放在沙發上的外衣口袋里去拿。
因為是躺在床邊的,他險些從床上掉了下去,趕緊扶住了床沿才撐住了身體。
蘇凡看著他下床去拿手機,然后接聽了。
“嗯,是我,怎么了?”霍漱清接著電話,坐在了沙發上。
“霍書記,阿泉有沒有和迦因聯系過?”是蘇以珩的聲音。
被這么一問,霍漱清有點不自然地看了蘇凡一眼,起身走了出去,道:“呃,應該沒有吧!我沒她說。”
“抱歉,我這邊還沒有消息,怎么都找不到,我想問一下迦因會不會知道他可能——”蘇以珩道。
霍漱清沉默了。
“我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能問的人也都問過了,可是,現在——”蘇以珩道。
“只剩下她還沒問了,是嗎?”霍漱清問。
“嗯,所有的線索都在跟蹤,一點進展都沒有。”蘇以珩嘆道。
霍漱清沉默不語。
“您,在醫院嗎?”蘇以珩問。
“嗯,我在病房里。”霍漱清也陷入了為難。
要是蘇凡知道曾泉辭職離開——
小秋說蘇凡的狀況好多了,他剛才醒來那么幾秒鐘看她好像也還是沒有想象中那么讓人擔心,可一旦讓她知道曾泉走了——
霍漱清用手抹了一下臉,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問她。你繼續找吧,要是有什么消息告訴我。”
“好的,霍書記。”蘇以珩說完,就掛了電話。
事實上,給霍漱清打這個電話,蘇以珩也是很無奈的。
派妻子顧希去醫院探望了蘇凡,蘇凡的狀況,好像還可以,顧希說,比想象中要好。這樣一來,蘇以珩也是安心了不少。可是,想想方希悠,他也是腦袋疼。
不光蘇以珩對方希悠腦袋疼,方希悠的堂哥顧長清也是不知道怎么辦了。
陪著方希悠旅行的姬云期把方希悠的情況告訴了顧長清,顧長清便問:“你和她說了阿泉的事了嗎?”
“是二舅打電話和她說的,不過我看她好像也不關心。”姬云期在電話里對丈夫說。
聽著顧長清嘆了口氣,姬云期便問:“怎么辦?難道就這樣一直看著她——”
“她自己不關心,我們也沒辦法。”顧長清道。
“她來這里就是的放松度假來的,要不就干脆別管那么多了,我等著她心情好點再和她聊?”姬云期問丈夫。
“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心情好?再這么拖下去,進叔那邊的壓力會越來越大,二舅也會很被動的。”顧長清道。
“可是,二舅和她說了都沒效果,我覺得還是就這樣看著吧。”姬云期說完,頓了下,問丈夫道,“你希望她和阿泉復合嗎?”
“我就怕到時候她想復合,也沒有機會了。”顧長清道,“以前不管怎么樣,阿泉心里還沒別人,對她還是有所期待的。這次她繼續這么冷淡,唉,誰會一直等一個人呢?”
“那怎么辦啊?要不,我催催她?可是我怕她這樣子,要是催一催的話,更不好收拾了。”姬云期道,“你不知道,現在的希悠,真的是,讓我感覺太陌生了。好像以前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顧長清沉默不語。
“是因為被傷的太深了吧!徹底絕望了吧!”姬云期道。
“你多觀察著她,別讓她做出什么極端的事。其他的,就暫時不要管了。”顧長清道。
“嗯,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姬云期說完,就和丈夫在手機里kiss了一下,掛了電話,把手機裝進手包,折身走回酒店泳池邊的吧臺。
還沒走到那里,遠遠就看著方希悠坐在那里吃冰激凌,旁邊一個年輕和她好像在說什么,姬云期看見方希悠在笑,一直在笑。
姬云期,愣住了。
這,就是所謂的,放飛自我嗎?
希悠這是真的被打擊的——
心理學上好像有這種事,要是一個人經歷了巨大的悲傷或者打擊,整個人就會徹底改變,性格也會改變。這是人體對外界變故產生的一種自我調節和適應,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在這個期間,人會做出和自己以往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反的事,可是,如果這個期間不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和心理干預,讓這個時間盡量縮短的話,對病人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難以治愈。
姬云期雖然不是完全清楚這些心理學的教程,可是她也從書上看過一些,畢竟她丈夫顧長清的專長就是研究人的心理,這樣的耳濡目染,還是讓她對這種情況很敏感的。
方希悠以前是很厭惡別的男人像個賴皮猴一樣纏著她,她是最討厭那樣的男人的,可是,之前有個葉黎對她大獻殷勤,她也沒有表示厭惡——
葉黎?
姬云期愣住了,仔細一看,那個人,不就是葉黎嗎?
這個不要臉的人,還真的追來了?
姬云期一看就火了,恨不得上去直接把這個男小三推進泳池里淹死算了。
剛走了兩步,姬云期就停住了腳步。
她這算干什么的?她在這里火什么?
方希悠自己那么享受被男人恭維的感覺,她這個外人有什么好激動的?
站在原地,長長地呼出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一點,姬云期走了過去。
“這不是葉總嗎?這么巧?”姬云期一臉笑容,問候道。
“顧夫人!幸會幸會!”葉黎道。
“這么客氣做什么?”姬云期笑著,坐在了方希悠身邊,道,“我們約了潛水的,時間快到了,你去不去?”
“哦,我剛才游的有點累了,等會兒再去。你要是想去,就先去吧!”方希悠道。
姬云期“哦”了一聲,還沒說什么呢,就聽見葉黎對方希悠道:“聽說方小姐游泳很厲害,不如今天教我一下?不怕你笑話,我在這方面,還真是有點——”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葉黎,你還能不能說的再直白點?你還不如直接說“方小姐,我要睡你”,我倒還敬你是條漢子!拐彎抹角的,算什么男人?賤貨!姬云期一聽就惡心的想吐,想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哦,要不這樣,你去我那邊給我指導指導,只要在邊上躺著看就好了,不用你動。”葉黎道。
葉黎,你還能不能再惡心一點?躺著看就好,不用你動?這種話是什么意思,誰聽不出來?有本事你就直說啊!混蛋!真是出門踩上臭狗屎,惡心透了。
姬云期這么想著,真是恨不得立馬把葉黎給淹死在這泳池里。
“希悠,你覺得累的話,我們去做spa吧!我現在也覺得有點累了,肌肉酸酸的——”姬云期對方希悠道。
不管有沒有用,她必須把方希悠和這個賤男人給分開。
就算是多管閑事也得管啊!
姬云期可是牢記自己的使命的,丈夫行前和她叮囑了很多遍,一定要陪著方希悠好好玩,讓方希悠放松心情,然后盡快和曾泉和好,要促進他們和好。
“老婆,最重大的使命就交給你了,一定不能讓我們失望啊!”顧長清差點就說這句話了。
就算丈夫沒說,姬云期也是必須要那么做的。
何況現在曾泉還失蹤了,要是方希悠這里再有點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spa?這家酒店有個技師做得好很不錯——”葉黎一聽,就立刻說。
“謝謝葉總了,不過,女人做spa,還是請不要跟來了吧?說出去也影響葉總的名聲,是不是?”姬云期直接懟了一句,雖然是面帶笑容。
方希悠也聽出姬云期話里有話,對葉黎笑了下,道:“不好意思,葉總,我們先走了。很高興在這里遇見你!”
說完,方希悠就和姬云期離開了。
葉黎看著遠去的兩個年輕女人,嘴角漾起一絲說不清的笑意。
離葉黎越來越遠了,姬云期才對方希悠道:“真是巧,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碰上葉黎。”
“你不喜歡他?”方希悠問。
“無所謂,反正是不相干的人,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姬云期道。
看了方希悠一眼,卻發現方希悠淡淡笑了。
“我聽說以珩還沒有找到阿泉——”姬云期突然說。
“好了,我們開始吧!現在是放松的時間,不要談其他的事!”方希悠對姬云期笑了下,打斷了她的話。
姬云期看著方希悠走進泳池邊的spa療室,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