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nèi)鐗舫跣眩s緊手忙腳亂的跳進(jìn)了池子中。池子里頓時像是下了滿鍋的餃子,家丁們一入水后紛紛寒戰(zhàn)凜凜,忍著冰冷朝著中心的兩人游去。
夜風(fēng)甚寒,百里九歌立于風(fēng)中,眉目朗然,全然不介意濕透的身子在風(fēng)中要禁受怎樣的冷。
百里越吼道:“不肖女,你到底干了什么,從實(shí)招來!”
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問話,如利箭穿透百里九歌的心,她倔強(qiáng)的不理會心口的痛,冷聲發(fā)笑:“爹為什么不去問問大娘和四妹妹都對我做了什么?或者,我這里還有個人能告訴爹一切,我這就讓爹見見他。”
話音落,但見紅色身影如電光掠過,晃亂了眾人的眼睛。下一刻,百里九歌已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的一棵樹旁,抬腿便將適才那個跌在樹干上的壯漢一腳踢了過來!
“哇啊!”
壯漢在慘叫聲中從眾人的眼前飛過,笨重的身軀跌落池邊,滾了三圈,掉進(jìn)了水池中,濺起高高的水花全都打在百里越的臉上。
恰好這會兒趙倩和百里紫茹被拖到快要上岸了,忽然頭頂上一個龐然大物砸下來,母女倆驚叫著又被壓回水中,連著嗆得眼淚直流,狼狽不堪。
百里九歌放聲嗤道:“活該!”
眾人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母女倆連著那壯漢一并弄回了岸上。
趙倩和百里紫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亂了,衣衫被撕得到處破爛,胳膊上、脖子上、臉上全是彼此的抓痕,狼狽的像是鬼怪一般。
百里紫茹一時激動,指著百里九歌罵道:“你竟然把我和我娘拉進(jìn)水里,還踩我們的頭!外室生的就是外室生的,這般粗野,竟然還指望能當(dāng)上宸王妃,我看除非是老天爺瞎了眼!”
話一出口,眾人全都震驚的盯著百里紫茹,沒想到素來如秋水伊人般柔弱矜持的四小姐,竟然、竟然是這等模樣……
質(zhì)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來百里紫茹的身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年費(fèi)心維護(hù)的形象一夕盡毀,氣得臉色煞白如鬼,索性破釜沉舟
了,沖上去朝著百里九歌揚(yáng)起手來,重重?fù)]下!
“哇呀!”
不想百里九歌瞬間拽起那壯漢擋了一巴掌,這下,壯漢那原本就沾了樹皮的臉高高的腫了起來,他滿臉掛彩,呲牙咧嘴,那模樣難看之極。
“啊?你……”百里紫茹完全沒看到百里九歌的動作,待這巴掌下去時,愣的怔住。
壯漢被推到地上,仍還捂著褲襠哀啼。
百里九歌目光犀利,橫掃過眾人,冷笑:“百里紫茹,我們現(xiàn)在就把話說清楚!你在我給爹做的梅花香餅里下毒陷害我,裝病想要擺脫責(zé)任。今晚我中了合歡散,這個男人就闖進(jìn)了我的房間,原本我無法確定是不是你所為,可你跟大娘如此殷切的跑來我院子里,言語之間盡是疏漏,分明是不打自招!”
袖子一揮,揪著那壯漢的頭發(fā)將他拽起來,喝道:“老實(shí)給我作證!只要你說實(shí)話,我就還你人道!”
壯漢一聽,還猶豫什么?沒有任何事比得上他能再“舉”!
連忙嚎叫:“俺說!俺都說!是大夫人和四小姐雇俺來的!俺根本不知道是要讓俺對付三小姐啊!”
百里紫茹連忙否定:“你這流氓地痞,分明含血噴人!”
趙倩則跪在了地上,抱住百里越的腿,淚眼汪汪的訴道:“老爺,自打九歌回來家門,妾身一直待她如己出!九歌若是不喜歡妾身,妾身不會怪她什么。可是她怎能找來這么個不三不四的騙子,侮辱妾身與紫茹的清白?老爺,你看紫茹都傷成那樣了,她還有心絞痛……”
一說到心絞痛,便見百里紫如兩眼一直,捧著心口呻/吟起來,身子虛軟的朝后倒去——
“哎呀,我的紫茹啊!”趙倩趕緊爬起來將百里紫茹接下。
百里越的臉色也變了,焦急的攬過百里紫茹,詢問:“紫茹,你怎么樣了?”
百里紫茹滿臉淚痕,虛弱的哭道:“爹,我心口又疼了……九歌姐姐怎么可以這樣誣賴我,還踢我和娘……”她幾乎哮喘著嘶喊:“爹!爹!
我……我覺得心臟疼的要爆炸了,我害怕活不到明天,那樣就沒法為爹承歡膝下……”
“紫茹!紫茹你堅(jiān)持住啊!”趙倩和百里越不斷的喊著:“快,請郎中過來,快去啊!”
眼瞅著這一幕,百里九歌的手緊緊的握起,掌紋處傳來了指甲的刺痛。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明明已經(jīng)揭穿了百里紫茹和趙倩的詭計(jì),可爹卻如此不公!他眼中只有百里紫茹那子虛烏有的心絞痛,根本沒有公道黑白!百里越,他根本就不當(dāng)她百里九歌是他女兒!
氣憤難當(dāng),百里九歌喝道:“我雖多年身在江湖,卻也知道世俗里人分三六九等,嫡庶之別相差嚴(yán)重。可我萬萬想不到,大商國聲名煊赫的奉國大將軍竟然待人如此不公,若是還心安理得的話,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百里越的動作一僵,卻下意識的扶穩(wěn)了百里紫茹,凹陷的眼窩下的兩只眼睛狠狠的瞪著百里九歌,那眼神近乎殘忍惡毒。
他忽然指著那壯漢,發(fā)令:“此人蠱惑三小姐誤入歧途,差點(diǎn)害了夫人與四小姐,將他殺了丟去城外!”
“大將軍……大將軍饒命!饒命……啊……”壯漢嚇得魂不附體,下一刻眾人便撲了上來,白刀子進(jìn)去紅刀子出來,一個大活人倏地便渾身開孔,死在了百里九歌的腳下。
她望著猩紅的血蜿蜒到自己的鞋底,再望向已經(jīng)與趙倩、百里紫茹一起離去的百里越,唇角,不由的挽起一道諷刺的弧度,透出的冷意,比這臘月的寒冬還要凍徹人心。
她放聲大笑,笑得恣意無邪。
她笑周圍這些所謂的親人各懷鬼胎,笑這光鮮的奉國大將軍府光怪陸離,笑這俗世庸人們良心都被狗吃了,更笑世人之癡,蔑世人之恨,痛惡世人之貪之嗔!
就連刺骨的冷風(fēng),也仿佛在冷眼看著百里九歌的境遇,將她單薄的身子一寸寸的凍成了冰。
紅/袖高揚(yáng),羅裙飛蕩,百里九歌掃袖縱笑,無視下人們各異的眼神,轉(zhuǎn)身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