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能解氣,結果更氣了!
蘇淺蘭恨恨的瞪著四爺。這個人的反應怎么這么快,不但聽懂了自己的話中話,還倒打一耙,把自己也拖了下水!不過沒關系,一計不成還有二計呢!
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過的模樣,托腮坐在火堆旁看著四爺烤肉串,蘇淺蘭靜了一會,又開口道:“你困么?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四爺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隨便你,我聽著!”
“嗯,從前有四兄弟,他們結伴出遠門……”蘇淺蘭便將故事娓娓的隨意道來:“……好不容易賺得了夠三年生活用度的銀子,他們都很高興,又結伴回來。可是半道上遇到洪水沖垮了道路,得等第二天橋修好了,才能通行。”
“這時天已經黑了,他們錯過宿頭,只好向附近的人家投宿。沒想到的是,那戶人家沒有男人,是個寡婦,實在不方便讓他們進門歇夜,便安排他們。在豬圈里擠了一夜。”
蘇淺蘭暗暗觀察這四爺的反應,看見他神情木然,眼里透著血絲,顯然已經倦極,只是還在強撐著,便微微一笑,續道:“天亮的時候,四兄弟便謝過寡婦,離開了村子。然而他們走了沒幾個月,就有衙役追上來,把他們全都拘進了衙門!”
“原來他們離開沒有多久,寡婦便懷了孩子,并且圈里的母豬也下了一窩仔仔!”蘇淺蘭唇邊的笑意更濃了:“縣太爺升堂審案,驚堂木一拍,四兄弟都嚇壞了,紛紛辯說自己是清白的,沒有玷污那位寡婦!”
“縣太爺的手下,將搜集到的相關證據,在堂上一一列舉出來,不是大爺干的,也排除了二爺和三爺,于是那犯人就只剩下了一個!”蘇淺蘭頓了頓忽問:“那犯人是誰呢?”
“四爺……”四爺順口便答,話方吐出便猛然醒覺,然而后半個字卻已是收口不及!
蘇淺蘭肚中大樂,臉上卻一本正經的,一鼓掌贊道:“你猜對了!那個致使寡婦懷孕,母豬下仔仔的犯人。正是四爺!”
四爺啞然瞪了她半晌,才自嘲的笑了一下:“金刀郡主,果然講得好故事!”
“你把我的金刀都奪走了,我還當什么金刀郡主啊!”蘇淺蘭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小孩子別玩這么危險的東西!”四爺狡猾的笑了笑。
“誰是小孩子!”蘇淺蘭郁悶不已,斜睨著他,忽然發現他的目光又曖昧盯向自己尚未發育完成的胸部,臉上頓時騰地一下變得火熱,兩腿條件反射般曲膝豎起,擋住自己身體,弄成一個抱膝而坐的姿勢,睜大眼睛狠狠的向他瞪去。
四爺倒是不為己甚,笑著移開了目光。
未幾,烤肉串飄出了誘人的香氣,四爺取出一只小瓶子,往肉上灑了些鹽和香料,這才將新鮮出爐的肉串遞給了蘇淺蘭。
蘇淺蘭早已被眼前美味勾得食指大動,一面嘀咕著不知道這一介統帥人物,烤出來的東西會不會虛有其表,一面卻迫不及待的接過來,吹吹涼,便往嘴里送。
出乎意料的是。這烤肉的味道還真不賴!也不知是因為自己肚子餓壞了,或是因為這獐肉確實夠嫩,總之,吃得蘇淺蘭是眉開眼笑。
“沒想到你也能有這一手技術!”蘇淺蘭詫異的望了望四爺:“我還以為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都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么事都由下人去做的生活方式!”
四爺一面繼續烤著其它肉串,一面好笑道:“真給你猜對了!這烤肉我一生就做過三次,前面兩次,都是我還小的時候,偷偷出去圍獵,好奇自己動手烤過而已!我第三次親自動手烤肉,竟然是烤給你吃,你真應該感到無上的榮幸才對!”
這有什么好榮幸的!蘇淺蘭暗里翻了個白眼,故作感慨道:“挺好吃的!看來我真是餓壞了,吃什么都美味!”
四爺抬眼看向她,神情恍然的道:“對啊!我怎么給忘了,你正餓著呢!何必這么麻煩,放這許多調料——浪費了!真是浪費了!”
“別啊!”蘇淺蘭一看他要收回正往肉串上灑放的調料瓶子,急了,雖不服氣,也不得不妥協,忙道:“好吧!我承認是你烤的好吃!你別糟蹋了自己的手藝!”
四爺哂笑一聲,才又重新認真烤肉,看看正吃得開心的蘇淺蘭,忽道:“你的故事,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故事。”
蘇淺蘭警覺心起,面上不動聲色的問:“什么故事?”
“那個故事里也有一位四爺!”四爺卻沒有講什么故事,只是淡淡的道:“他養了一只小毛驢,雖然外表很可愛。但脾氣很倔,嘴巴也饞,又極不聽話,若是惹急了,它還會踢人!最稀奇的是,它叫起來的時候,好像在喊‘我不——我不——’!”
蘇淺蘭閉緊了嘴巴拿定主意不接話,卻忍不住鼓起了一肚子氣,這個四爺竟然在那里指桑罵槐!什么四爺養的小毛驢,分明在用毛驢來損自己!誰是他養的了?
“吃飽了吧?少字吃飽了休息會,傍晚繼續趕路!”四爺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熄了火堆,將那些剩下的肉一丟,擦凈雙手便往不遠處的簡易軍帳走去。
蘇淺蘭吃飽喝足,卻沒有睡意,站起身來無聊的環目四顧,正尋思著有什么可以打發時間的消遣,便看到四爺又走了回來。
“你不去睡?”蘇淺蘭奇怪的問他。
四爺撿起熊毛氈子,抖開了裹在蘇淺蘭身上,不容置疑的道:“你跟我進帳去,外面都是兵士,你一個女孩子別在外面獨自亂晃!”
“我不……”蘇淺蘭剛要拒絕,抬眼就看到四爺滿眼的揶揄之色。猛然想起他剛說的那只小毛驢,自己竟然一時不察,上了他的惡當!
看著氣紅了臉神色嗔惱的蘇淺蘭,四爺唇邊浮出了笑意,突然伸臂將她抱起,完全不顧蘇淺蘭驚喚出聲、反抗掙扎,大踏步走進營帳,才將她連同外面裹著的熊毛氈子一起,扔進了帳中供人臨時眠寐的角落。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睡!”蘇淺蘭惱火的掙開毛氈包裹,還沒站起身來,又被四爺捉住手臂。帶得跟他一起倒了下去。
“這可由不得你!”四爺溫熱的呼吸在蘇淺蘭額前拂過,一只有力的胳膊更是緊緊扣住了她的纖腰,將她禁錮在一個躺著的姿勢上,無法爬起。
蘇淺蘭用力想要扳開他鐵鎖般粗而有力的胳膊,扳到氣喘吁吁仍徒勞無功,抬腳欲踢,對方只是輕輕一曲膝壓住包裹她雙腳的毛氈,便令她抬不起腿來。
“你、你仗著蠻力欺負一個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漢?!”蘇淺蘭憤怒責問。
“你算弱‘女子’么?說孺子還差不多!”四爺哂笑一聲,黑沉的雙眸帶著危險氣息望住了她,低聲威脅道:“爺只想休息一會,你別亂動,小心惹毛了爺的脾氣!”
蘇淺蘭觸到他異樣的目光,心中一跳,不敢再動,只感到滿懷憋屈,竟是欲哭無淚!
唯一還可以拿來自我安慰的,就是自己現在年齡尚幼,不再是二十六歲,而是十三歲,或許在對方眼里,真沒把她當女人看,否則他這些動作可都是無禮之至,足以毀人清譽!
四爺看起來真是疲倦,見她沒再掙動,很快就閉目睡了過去,只是他側身對著她,一支胳膊仍然禁錮著她的腰部,令她無法移動。
見對方沒有多余舉動,蘇淺蘭悄悄松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感覺一點沒錯,自己在他眼里就一沒長大的孩子,虧自己還怕他那什么什么呢!想起他對自己的評語“太小了”三字,不由羞怒的向他瞪去。
睡吧!睡吧!睡不死你!蘇淺蘭趁著對方看不見,咬牙切齒的咀咒著,對他大作鬼臉。折騰得累了,輕輕嘆一口氣。安靜下來。
是自己選擇的要跟他一起走,說起來真有點自作自受,然而誰又事先料到,這個四爺會是如此霸道的人物,完全不把昆都倫汗和四大貝勒放在眼內!
黑還勃烈,真的是他的名字么?他究竟是歷史上的哪一號人物呢?一身白袍銀甲的作戰服,他應該不是正白旗,就是鑲白旗的人吧?少字
嗯,據說多爾袞是兩白旗的旗主,難道他是多爾袞的手下?不過多爾袞和未來孝莊布木布泰的年紀差不多,此刻應該才十歲吧?少字一個孩子,就能當旗主了么?不過這也很難說,好像多爾袞幼時還是挺得寵的,先掛個名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事。
這人行事風格如此強勢,那他在旗里的地位應該極高,莫非因為多爾袞年紀尚幼,只是個掛名的旗主,所以旗里的軍權都被他總攬了?
蘇淺蘭暗暗猜測著四爺的歷史身份,目光不覺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卻是感到他的眉目間隱隱藏著一股傲氣,五官非常大氣,也很有霸氣!他不是戈爾泰那樣俊美的男子,卻更有氣勢,更具雄性魅力。如果將戈爾泰比作銀狐,那他就是……北極熊!
“嗤!”地輕笑一聲,蘇淺蘭被自己的想象力逗樂了,卻是越看四爺越像北極熊!都是一樣的高大偉岸,力大無窮,又都是那么驕傲霸道。
不知不覺竟又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蘇淺蘭恍惚聽到哪里傳來低沉的對話聲,一個陌生的男聲在說道:“……經此一役,色本一定會照秘密協議,投奔奧巴,這次,就算還不能說服奧巴那老家伙歸順,也必然不會再有他的好日子過,到最后……”
“嗯!”另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則應道:“干的好!你去,傳令他們兩個,繼續密切監視漠南各部的舉動,務求一舉瓦解林丹巴圖爾對漠南各部的控制!”
“是!四爺英明!”那人諂媚的贊了一句,匆匆退去。
蘇淺蘭疑惑的動了動,發覺自己并不是在做夢,意識便蘇醒過來,剛要睜開眼睛,突然聽見腳步聲到了自己跟前停下,那人更蹲下身子,氣息都噴到了自己臉上。不由緊張起來,本能的繼續裝睡。
卻聽得此時外面又傳來了一聲呼喚:“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