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兒迎上尚秀芳幽幽的眼神,長嘆道:“仲大哥他一開始的初衷并不是如此,只是想爭口氣而已。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尚秀芳凝望著她,搖頭道:“是他不想回頭。”
水玉兒微一錯愕,伸散頭發(fā),聞言頓悟道:“原來仲大哥在秀芳姐心中,就只是個好斗之人?那我還怎么解釋啊?”尚秀芳無意識的用手撥亂著水面,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搖頭道:“非是秀芳如此認為,而是每次見到他,都離不開打打殺殺,與人爭斗的場面。”
水玉兒仰頭看向天空的月色,輕嘆道:“秀芳姐,時勢造英雄,既然有機會可以功成名就,那為何不拼上一拼?成王敗寇,非是命里注定的事情。”無論如何,寇仲已經(jīng)身陷塵網(wǎng)之中,一手創(chuàng)立的少帥軍正等著他回去領導參與統(tǒng)一天下的斗爭,且還有宋缺對他的期望,還有其他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人事糾纏,豈是說退就退。
更何況他尚有宋玉致。
“可是,寇仲他成功有幾何啊?成王敗寇……敗的人,可就是一無所有啊!”尚秀芳憂心忡忡的說道。
水玉兒有趣的看著她的即使皺著秀眉也很惹人戀愛的側臉,取笑道:“秀芳姐為何突然這么關心我仲大哥?莫不是真的屬意他了吧?”
尚秀芳沒想到水玉兒轉移話題的速度這么快,措手不及的嬌軀輕顫,卻沒有說話。
看來十有就是喜歡了。水玉兒輕笑出聲,道:“喜歡就是喜歡啊!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像我喜歡陵二哥,沒有什么值得隱瞞的。”
尚秀芳意外地轉過臉。奇怪的問道:“你們,不是兄妹嗎?”
水玉兒拿起洗面乳,她早就把這類的東西都裝到了一系列地瓷瓶子中。細細的倒出一些,慢慢地揉出泡沫。“兄妹有什么的?又不是親兄妹,有什么的?”水玉兒聞言扁了扁嘴,看來她和子陵的關系還沒人信啊!真是過分。尚秀芳無奈的搖搖頭,看著水玉兒手中奇怪地泡沫,好奇拿起她面前漂浮在水面上的物事。問道:“這個,是用來做什么的?”
水玉兒嘿嘿一笑,知道這年代的人肯定沒見過什么叫洗面皂之類的,連忙手把手的教著尚秀芳使用。弄得尚秀芳驚呼連連,立刻就把寇仲扔到腦后去了。
當彎月再一次在烏云背后露出倩影時,水玉兒用毛巾包好頭發(fā),給自己和尚秀芳各敷了一個面膜,仰頭看著毫無星光的夜空,淡淡說道:“秀芳姐。你為什么來龍泉了?這個是非之地,雖然說有頡利的邀請,可是龍泉城危在旦夕。你不可能不知道啊!”即使不知道,可達志也知道的。又怎么會聽任尚秀芳身入險地。
尚秀芳把目光投向遠方地樹林。像是給觸及心事般,良久才輕嘆道:“從少開始。秀芳早立下志向,要窮一生的精力時間,全心全意鉆研音律曲藝之學,再無閑暇去理會其他。可是,漸漸我體會到,這人世間,只要是戰(zhàn)亂頻起,便沒有音律曲藝的存在價值。”
水玉兒被她說地一愣,沒想到尚秀芳能體會得這么深刻。“如果人人生存都受到威脅,那么誰還會在乎有沒有曲子聽呢!”
尚秀芳輕輕點頭,目光仍然看向遠方,緩緩說道:“所以,我也曾想過,努力過,可是僅憑我區(qū)區(qū)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改變什么。所以,只是盡我所能去影響一些人罷了。”
水玉兒想到尚秀芳所能接觸到地達官貴人,心里暗嘆,能被你影響地,也就是寇仲那個性情中人了。其他的人,不是狡猾如狐便是權利極深,即使表面上唯唯諾諾,可是心內(nèi)如何卻沒有人真正能夠改變。
尚秀芳回轉過頭,拂手摘掉薄如蟬翼地面膜,露出她更加晶瑩如玉的面容,苦笑道:“玉兒,雖然我現(xiàn)在看不到你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是因為寇仲他能聽得進去我的話,把我放在心內(nèi),所以我才屬意他。”
水玉兒茫然無語的看著面前猶如瞬間換了個人般的尚秀芳,她的面上全是不能直視的光彩。這種光彩她也很熟悉,就是經(jīng)常在她自己臉上見到的一樣,陷入愛河的標志。
失笑的搖搖頭,水玉兒附和道:“那,是不是要玉兒我透露些許信息給寇仲?讓他好發(fā)動愛情攻勢啊尚秀芳面上的血色盡褪,眼神立刻黯然道:“不,不要告訴他。”
水玉兒錯愕的拿下面膜,萬分不解的看著她。
“不要告訴他,”尚秀芳是像說服自己般重復著,雙眼升上迷茫的霧氣,“我打算龍泉事了之后,不管結果如何,將要在大草原流浪一段時間,等中土平定了之后再回去。”陣冷風吹過,水玉兒露在池水外面的肌膚被吹得抖了一下,連忙浸在池水中,頭腦中卻想著方才瞬間閃過的思緒。
就看尚秀芳的母親明月和李淵的關系,難道尚秀芳真的是李淵的孩子?而知道自己身世的她不愿意看著自己心中的男子和父親決戰(zhàn),所以選擇默然離開?
水玉兒在水中吐出幾個泡泡,異常佩服自己的想象能力,這么狗血的橋段她都能整理出來,而且還合理得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秀芳姐,你不一定要離開啊!呆在仲大哥身邊也可以,他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水玉兒緩緩靠近尚秀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尚秀芳滿臉無奈,凄然道:“玉兒,姐姐不像你,還有自保能力,更別提還能幫上他們的忙。如果秀芳有你一半的本領,肯定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他身邊。可是,畢竟這不可能。如果要我等他,也可以,可是他并不缺我一個,”尚秀芳深吸一口氣,困難的握緊水玉兒的手,并沒有說下去。
水玉兒呆了一呆,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人是誰。宋閥的三小姐,有地位有容貌有后臺,自然是寇仲這種毫無家底的窮小子最理想的伴侶。再加上宋缺坐鎮(zhèn),可以說是最完美的組合。
尚秀芳居然都能知道寇仲和宋玉致的婚約?還是她自己的猜測?當然不排除是寇仲自己親口對她所說。宋玉致可非一般女子,而是高門大閥的千金之軀,寇仲就算想納妾亦須得她同意點頭。問題是尚秀芳乃天下景仰尊崇的才女,怎甘心在這種情況下做他的小妾。突然間,水玉兒忽然明白了尚秀芳的心情。設身處地,她如果是尚秀芳,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這是女人的自尊。
兩人默默而對,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間只剩下泉水淙淙的流淌聲。
尚秀芳勉強一笑道:“玉兒妹妹打算怎么辦?什么時候和徐公子喜結連理啊?”
水玉兒順了順在水面上飄散的頭發(fā),嘴角頑皮的勾起一個弧度,道:“我還沒想著那么遠啊,再說,天下未平,何以為家啊!”照她的想法,她和子陵現(xiàn)在才算是男女朋友,離結婚還早著呢。
尚秀芳也知道水玉兒說的是借口,但是看著她滿臉幸福的表情,不禁心里發(f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