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里度日如年,每天啃著比石頭還硬的包子,喝著咸水湯,一點樂趣也沒有,田妞每天最大的興趣,就是探聽軍中的消息,可士兵們嘴巴很嚴,她幾乎什么消息也聽不到,她在想,是不是這場戰爭不需要打了?這樣多好,她真得很想念父母了。
沉寂了半個月的平靜,倏然,在一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夜晚,田妞被嘶吼的風聲給嚇醒了,醒來之后,她聽見帳蓬外紛亂的腳步聲,她身邊的一位老漢嘆道,“看來前方開戰了。”
這時,兩個士兵掀簾進來,朝他們道,“你們都跟我走。”
田妞立即起身跟上,只見軍營里插滿了火把,照得亮堂堂的,她在路過一個巨大的帳蓬外時,她意識到這就是軒轅絕的帳蓬,她好奇的探了一下頭,簾子遮得嚴嚴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他們被帶到了一個空曠的平地上,士兵告訴他們旁邊簡易搭建的草棚下,有治傷的草藥和工具,讓他們熟悉一下,一會兒有傷員送回來,他們必須盡全力救治,田妞跟著他們在四周走動著,在古代這種惡劣的地方,別說有多好的醫療設備和藥用品,她只看見了火把下,用木箱裝著大堆的幾種止血草藥,和止血錦和布帶,品種很簡單,戰場上,多是刀傷,能救的也只是止止血,包扎,不能救的也就沒必要抬回來了。
田妞內心情緒波動很厲害,出身在現代的她,見識了古代生存的殘酷,沒有一定的意志力是承受不住的,她強行壓下那顆惶惶之心,保持鎮定的坐在人群中,她心里只有一股念頭,盡自已一切力量救人。
這場戰爭從半夜一直打到了黎明,第一批受傷的隊伍退了回來,那是黑壓壓的接近幾千人不同程度的受傷,他們疲憊不堪的見地就躺,受傷的人痛苦的嘶叫,呻吟,田妞瞠目結舌,她才明白,為什么要抓她們過來了,受傷的太多了,有些重傷的是被抬回來的。
田妞快步來到了一個肩膀受刀傷的年輕士兵面前,她拿起草藥揉搓一下,敷在他的傷口上,綁上綿花止血,士兵因流血太多,臉色蒼白,但他看見給他上藥的是一位年輕少女,禁不住問道,“你是女的?”
“別說話,躺會兒吧
!”田妞拍了拍他,扶他躺下,緊接著,她又走到旁邊一位腿傷的士兵面前,繼續止血的動作,田妞的腦子里幾乎空白的,她眼睛里所見的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這些傷口若是放在現代,都是重傷的等級,可在這里,她只能用手中僅有的草藥,綿布給他們清理包扎,當有一個腰部受重傷的年輕男人因為傷勢過重,他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哀求著救救他,仿佛把她當成了唯一的希望,田妞看著他傷口里,已經流出來的腸肉,她捂著了嘴,再也壓抑不住的淚水滾落而下,那年輕士兵用一種絕望而驚恐的目光看著她,他的手在半空中抓著,像是要抓住最后一刻的生命。
田妞的眼淚只流了幾次,她纖細的一雙手幾乎沾滿了血水,但她的動作沒有停,只要她能處理的,她一定會用盡一切去做,那些年邁的老大夫手腳都慢,田妞正急急的壓住了一個流血不止的士兵,她沒辦法松手,這時,她看見身邊那個少年,他在一旁喘著氣休息,她開口道,“給我一些綿花和草藥,快點。”
那少年轉頭冷淡的掃了她一眼,不予理會,田妞不由急的吼道,“你愣著干什么,人命關天啊!”
那少年像是被她眼神的嚴肅嚇住了,他起身拿來了止血綿和草藥,在她按壓那士兵的腿時,那士兵痛得嚎叫起來,少年見狀,立即蹬下身幫忙按住他,便于田妞止血上藥。
忙完了第一批,田妞在起身時,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她忙得太久了,也太累了,她微微搖晃的身體,突然被一只手扶了一下,她回頭看見身邊的少年,他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從腰際拿出一個酒壺遞給她,“喝口水吧!”
田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過大口的喝下,喝完之后,倏然,她的視線被前方走來的一群人給定住了,寒風之中,在灰白的天色襯映下,一道雪白的身影緩緩邁進她的視線之中,那是一個身著青緞披著白裘的華貴男子,他負手而來,身后跟著數十個將士,他站在十米之處,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微微瞇緊,看著滿地的傷殘士兵,清晰可見他痛心疾首的表情。
田妞的心宛如被雷擊中了般,是他,是軒轅絕,三年不見,他越發的高了,美如冠玉的面容,出色到無可挑惕,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他雖年少,卻自有一番不可侵犯的威嚴。
反觀田妞,一身粗衣麻布,頭發僅有破布綁在腦后,細碎的發沾著汗水,劉海下隱藏著她喜悅激動的目光,渾身臟污不堪,臉上還沾了幾絲血珠,讓她淹沒在人群中,毫不出彩。
軒轅絕只是站了會兒,便轉身離去了,田妞怔怔的目送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抿緊,他很心疼他的士兵,就趁著這一點,她就要努力救人。
田妞眼底的欣喜激動,卻恰好落在一旁的少年眼底,他看了看離去的軒轅絕,又看看臉色激動的田妞,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不屑的嘲諷的哼笑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
田妞聽見這句嘲諷,出奇的平靜,她像是認同了少年的話,轉頭復雜的笑了一下,“你說得對。”
少年的嘲笑凝固的嘴角,他原本是想報她扎他一針的仇,卻沒想到,她那么平靜的接受了他的嘲笑,他訕訕咬了咬薄唇走開。
田妞的內心有失落,也有喜悅,失落的是軒轅絕沒有認出她,喜悅的是,他活得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一拔一拔的士兵從前沿退下來,那些傷勢輕些的,包扎完又回到了戰場,田妞正忙著處理一個手背砍傷的士兵,突然,四個士兵抬著一個擔架急匆匆的趕過來,有個粗曠的男人大吼一聲,“大夫,快點過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