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妞驚醒過來,才意識到這是圣旨,一道沒有人敢反抗的命令,她深呼吸一口氣道,“好吧!那我等你回來。”
“為了你,我會盡早回來。”
“我要你平安回來。”
“嗯。”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常青在上面等著,軒轅絕朝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田妞與他上了馬車,她的內心里還翻涌著一件事情,只是這件事情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啟口。
街上的人群漸漸的散去,馬車走得也很快,田妞不時掀簾看了一眼路邊的景色,知道離自已的店也不遠了,她掙扎了一番,還是出口了,“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車廂內有些昏暗,卻能感覺到軒轅絕溫柔的目光凝望著她,“你說。”
“我認識晉王身邊一個侍衛,名字叫展璃,你若遇到他,請你手下留情。”田妞輕聲說道。
“展璃,你認識他?”軒轅絕驚訝的挑眉,俊臉更有一絲錯愕。
田妞一聽他的口氣不對,忙問道,“他怎么了?”
“他是晉王身邊最得力的殺手,一身本領,可你知道他干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可以放過他?”軒轅絕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怒火。
“我知道,但是這不是他的本意,這都是晉王下得命令,他不過就是一件殺人武器,他也是無奈的呀
!”田妞反駁道。
“你…你怎么會和他認識?”軒轅絕轉頭炯炯的看著她,目光中折射出一抹凜冽逼問。
“我…我在來京城的路上救過他。”田妞有些心虛的說道。
“此人我輕饒不得。”軒轅絕冷然道。
“只留他一條性命。”田妞急道。
“那你可曾想過,若是我留他一條命,將來他便會取我的性命,在你眼里,我們兩人之中,你希望誰死?”軒轅絕痛切的尋問。
“兩個都不希望。”田妞急得抓住他的手袖道。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死亡呢?”
“不會的,我會勸他不要殺你。”
“你太天真了,他是一名冷血的殺手,豈是你勸得動的?你不過是與他萍水相逢相識而已。”軒轅絕輕哼了一聲。
田妞咬著唇,內心焦灼不已,她怎么能告訴他,她和展璃之間的事情呢?如果說了,她就直接告訴他,她曾經是窩藏罪犯的人,她心下苦嘆,看來天下事情都沒有兩全之說,她不在說話了。
“你生氣了?”黑暗中,軒轅絕的手握住了她的,聲音之中也有一絲自責,剛才他的語氣對她太過嚴厲了。
“沒有,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了,如果你真得要殺他,就殺痛快點,別折磨他。”田妞嘆息著道,內心有些疼痛。
“你為何會這么關心他?”
“在我來京城的路上,他曾幫助過我。”田妞隨口說道,對展璃她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大概更多的是憐憫吧!他何償想要殺人?他不過是身不由已,他有悔過自新的想法,為何不能給他一條活路?
這時馬車停下了,田妞掀簾一看,已經到了百壽堂的后院,她不想讓常青多等,她掀簾就要下馬,這時,軒轅絕的聲音幽幽傳來,“即然你欠了他的恩情,若真與他遇上,我會手下留情的。”
田妞一怔,回頭道,“那你自已也要小心。”說完,放下了簾子。
常青駕著馬車鉆出了深幽的小巷之中,遠去了,田妞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絲涼意,她才發現,秋天不知不覺就來臨了。
她推門進入了后院,看了一眼莫凌的房間,黑漆漆的,看來他還在睡覺,她回到了自已的房間,十幾天里,房間里很干凈,像是平時就有人進來打掃抹試,田妞累倒在床上,明明眼睛澀疼的在呼叫著要休息,可腦子里卻清醒之極,今晚與軒轅絕的感情進展神速,這是讓她只想想就會發笑的喜事,可是,他就要走了,這一走不是幾個月就是半年,這時間好久,久到她都不敢去仔細計算。
還有一個憂慮埂在心頭,軒轅絕這一走,那自已怎么辦?在宮里沒有了照應的人,她是真得有點害怕,特別是軒轅逸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想到這里,又開始煩燥了,明天一早還要入宮呢!但人生十有*不如愿,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種折磨,想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田妞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她推門起床時,倏然看見自已的門檻門坐著一個人,她嚇了一跳,卻是莫凌,他一張俊臉有些蒼白,回頭看見她醒來,他有些懊喪道,“昨晚我喝醉了,聽說你去看花燈了,你一個人去的嗎?”
“是啊
!我一個人人去的,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田妞說著慌道,莫凌一大早坐在這里,就為問這件事情嗎?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喝那么多的酒,我應該陪你去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去多危險啊!”莫凌越想越后悔。
“沒事,我不回來了嘛!等下次有機機我們再一起去好嗎?”田妞笑說著,看見莫凌一臉沒血氣,神情有些恍惚,看來昨晚宿醉帶來的頭暈還沒散去吧!她朝走來的伙計道,“大良,給小凌子煎碗紅糖水來。”
“好例。”那叫大良的伙計點點頭,從柜臺拿糠去柜臺。
“你呀,平時多吃點飯,喝點湯補回營養來,你哥把你托付給我,我要是讓你出事,我怎么對得起你哥啊!”田妞嘆息道。
莫凌想說什么,動了動唇沒說。
“我知道你擔心我,關心我,可是,看著你這副弱樣子,我就不心疼嗎?”
“你心疼我嗎?”莫凌抓住這句話,泛紅的眼眸急急望著她。
“這不廢話嗎?我當然心疼了。”
莫凌的眼眸閃過一絲暗喜,他撇了撇開嘴角道,“哼,你心疼的人可多了。”
“又鬧什么情緒了?你都二十歲的人了,還不知道成熟,穩重點。”田妞沒好氣的點點他的側腦袋。
莫凌有些氣惱的瞪她道,“是啊!我當然沒有宸王來得穩重成熟。”
“就知道回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溫柔是吧!”
“對,我也沒有那宸王溫柔。”莫凌又補了一句。
田妞真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倪了他一眼道,“不跟你說了,你快點喝碗紅糖水,陪我去買包子吃。”
莫凌去喝了一碗紅糖水過來,陪田妞去買包子,田妞買了十幾個回來,她最多吃兩個,她也不能亂走,萬一宮里的馬車來了,她也不能讓人家等。
田妞才剛吃完包子,宮里的馬車就到了,她叮囑了莫凌一聲,便上了馬車,清晨的空氣很清新,街道也很安靜,田妞掀開簾欣賞著這難得的寧靜,在路過東街臨水的地方,她看見昨晚他們猜燈謎,放水燈的地方,她的內心頓時柔軟起來,她在內心告訴自已,她一定要等他回來。
進入宮里,田妞直接去了東宮,皇帝軒轅逸去了上早朝,她查看了一下準備的湯藥,站在東宮等著軒轅逸,才剛等一會兒,便見石階下面有一團粉色身影走來,老遠就看見是若幽公主。
“參見公主。”田妞朝走來的若幽行了一個禮,若幽立即開心的笑道,“簡姐姐不要多禮。”
公主一旁的宮女說道,“簡姑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公主的腰圍少了兩尺了。”
田妞一驚,喜道,“真的嗎?”
若幽喜上眉梢道,“是啊!以前我天天都只會增肥,今日一早量了一下,我已經減了兩尺了,說明簡姐姐讓我做的操真得很有效果
。”
“公主下午可有空,我想給公主施針灸。”
“有有有,我一天到晚就盼著你來找我呢!”
“這消息早上也告訴太后了,太后娘娘聽也很高興,盡是夸你呢!”若幽身邊的宮女笑逐顏開道,有了簡歡,她們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在內心里還真得很謝謝她。
田妞內心也很開心,以前,她只覺得自已保住性命出宮就行了,但自從內心里有了期盼,有了等待,她更發現生命多了一層非凡的意義一般,她活著已經不止是為了自已,還為了他。
“皇上回宮。”石階之下,福公公尖銳的嗓音穿透上來。
田妞看見軒轅逸一身明黃耀眼,珠冠橫眉,帝王的威嚴氣勢澎湃驚人,她立即收斂表情,畢恭畢敬的等著他上來,若幽公主也在軒轅逸上前時,快速行了一個禮,“見過皇兄。”
“參見皇上。”田妞跟隨一伙宮女跪拜而下。
“起來吧!”軒轅逸的腳步邁至田妞的面前,停下,珠冠之下一雙深邃的眸光泛著難測的光芒。
田妞站起身,未敢抬頭看他。
“昨晚玩得可開心?”
田妞心頓時提緊了,“回皇上,玩得很開心。”
“去了哪里玩?”
“去了東街上看花燈。”
“民間的花燈聽說很熱鬧,朕倒是沒這眼福見識一番。”軒轅逸的口氣似有一抹遺憾。
“我也好想去玩,可是母后不讓,昨晚上,那大月餅吃得我都快吐了。”若幽一臉懊喪道。
“你不是愛看那煙火嗎?朕聽說還沒有放完,今晚朕讓他們再放一遍。”
“好啊好啊!那簡姐姐不是可以和我們一起看了?”若幽笑著摟住田妞的肩膀道。
軒轅逸的目光落在田妞的臉上,多了一抹深沉的笑意,“是啊!朕也希望她一起去看。”
田妞內心一凜,軒轅逸這話為什么聽起來,有些暖昧之意?
進入了大殿之中,軒轅逸有些疲憊的倚坐在軟榻之中,朝田妞道,“過來給朕按按穴位。”
田妞點點頭,從一旁洗了手走到他身后,在他的太陽穴四周揉搓起來,軒轅逸閉上眼睛,放空腦子,所有的感官和知覺都隨著田妞這雙手而游走,這雙手仿佛有了魔力,讓他莫名的舒心,任何的煩惱憂愁都隨著這雙手而消失。
田妞按完之后,朝他道,“皇上,該用藥了。”
軒轅逸端起藥一口飲下,清眸抬起,沉寂著幽深似海的深沉,田妞觸上內心一怔,在剛開始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這是一雙病態的眼,可此時此刻,才漸漸顯露出這個男人深不可測的一面。
“你看看朕得眼睛好些了嗎?”軒轅逸淡笑尋問。
田妞剛扭開的頭,因他這句話,不得不抬起眸去打量他的眼睛,她尋問道,“皇上視物如何?”
“越發的清楚了
。”
“那說明皇上的眼疾差不多便好了。”田妞說道。
軒轅逸打量著她,內心在驚訝,這就是讓軒轅絕和宋少杰雙雙另眼相看的女子嗎?她不是特別的美麗,他身處宮中,見識了傾城傾國的美人,她扔在其中可以說很普通,甚至連宮女都要比她嬌艷三分,可她身上卻有一股引人矚目的氣質,對了,是她這雙眼睛,一雙堅定自信,不卑不亢讓人忽視不了清澈眼睛,像淬了滿滿的一汪冰泉,亮得耀眼。
田妞的臉不知不覺就被盯紅了,在她的臉紅之際,她的肌膚白里透紅,多了一抹嬌羞可人,軒轅逸看得微微一呆,好一會兒收回目光道,“你下去吧!”
田妞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快步退出了東殿,才發現若幽公主就在石階下面等著她,她走過去道,“公主,您怎么還沒有回宮。”
“我皇兄可吩咐你要做什么事情?”
“沒有。”
“那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早上的花還開著呢!”若幽笑瞇瞇的挽著她。
田妞被她一挽,身子被顫動著跟著她走。
夏日的御花園里,散發著一種干燥炎熱的氣息,走在陰涼的深幽長廊之中,聞著空氣中傳來暄鬧的蟲鳴鳥叫聲,品著剛從冰窖里取出來的凍水果,也別有一番享受。
若幽完全拋開了公主的身份,挽著田妞并肩同行,走至一個涼亭里坐下,幾個宮女替他們打著扇子,這時,但見另一條雕欄玉砌的走廊里也走來了一行人,為首的女子一身鳳袍拖沓而行,額際上方垂落著一只金色鳳凰金步搖,越發讓此女華貴非凡,端莊大氣,正是當今的皇后練蓉。
坐在位置上的田妞猛然站起身,退到了宮女的身邊,練蓉也看見了他們,她微笑著走過來,“若幽,想不到你也在這里啊!”
“見過皇嫂。”若幽極不甘愿的起身行了一個禮,胖胖的身體起一下身都困難。
練蓉熱情的抬手道,“皇妹客氣了,我們之間還行什么禮數啊!”
“參見皇后娘娘。”一旁田妞跟隨宮女行禮。
練蓉臉上的笑意一收,著重的撇了一眼田妞,極是輕蔑不屑道,“起來吧!”
若幽看見皇后眼神對田妞的輕視,她細小的眼睛一瞇,她出聲道,“簡姐姐,你陪我一起坐吧!”
“民女不敢。”田妞小聲回答道。
“坐呀!怕什么,你是我的貴客,誰還能趕你不成?”若幽含沙射影的撇著一旁臉色有些僵硬的練蓉。
“民女不敢。”田妞心下暗叫苦,也許若幽公主是好心想要尊重她,可她真得不想得罪皇后。
“若幽,這皇宮里規矩很重要的,什么身份享什么權利,她是民間來的女子,自然沒這資格和你這般高貴的身份平起平坐了。”練蓉在一旁輕笑一聲。
“皇嫂,簡姐姐可是我皇兄的大夫呢
!又得我母后賞識有加,我也極尊敬她,她自然有資格與我坐在一起。”
“公主,替皇上治病,這是她身為子民的本份,替皇上治病是一回事,可這低微的身份是一時改變不了的。”練蓉平靜的說,但口氣中處處貶損著田妞的身份。
若幽自然不是練蓉的對手,她平時說幾句話就要喘一口氣,她這會兒氣得一張胖呼呼的臉有些漲紅,瞪著小眼睛,一時啞然無話。
練蓉緩步邁到田妞面前,笑問道,“你覺得本宮剛才的話說得對嗎?”
“皇后說得極是。”田妞垂眸回答。
練蓉嘴角彎起得意的笑意,朝身后的宮女道,“我們回宮吧!”說完,她臨走時目光飽含復雜的睨了田妞一眼,才揚長而去。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若幽便氣呼呼的站起身道,“氣死我了,她竟那樣說你。”
田妞忙走到她身邊勸道,“公主,你別氣了,她說得是實話,你不必自責。”
“可是,我不喜歡她這么說你。”若幽鼓起腮幫子道。
“沒事,能得公主這樣真誠相待,我就很知足了,以后請公主別為了我的事情得罪皇后娘娘。”
“我才不怕她。”若幽不以為然道。
田妞抿唇勸道,“公主,別任性了,她是皇后,也是你的嫂子,是長輩。”若幽公主有太后罩著,在宮里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太后已經六十多歲了,將來這后宮還是皇后的天下,她不希望若幽現在得罪皇后,將來被報負。
“好吧!我聽你的,只是委屈你了。”若幽扁著嘴道。
從御花園回來,田妞去了公主殿用午膳,吃過午飯,田妞就去了東宮監看軒轅逸喝午藥,一到殿里才知道軒轅逸去了太后那里,宮女告訴她他吃過藥了。
田妞回到蓮花宮,內心有些空落落的,這會兒軒轅絕已經出京了吧!如果他沒出京,這會兒他要是入宮來,一定會來看望她的。
想到他,田妞內心是滿滿的歡喜,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他的感情已經溢于言表,流露出來,昨晚那首詩就是證明,田妞曾經有過自卑,特別是聽說鳳湘湘把他視為心上人的時候,她曾想過,軒轅絕就該取鳳湘湘這樣的千金小姐,她的美麗正好與他的俊雅相配,她不敢奢望高貴如他會看上自已,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從他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一瞬,他縱然在她面前表現一向是深沉內斂,含蓄不露,可他眼神,行為舉止卻已經告訴了她。
田妞難于忘記自已入宮那一天,在御膳房門口,他匆匆忙忙趕來的身影,剛開始的驚慌錯亂,隨后的他怒不可遏,冷酷無情,沉穩如他,溫潤如他,為了她,卻方寸大亂,舉止失常,這已經足于證明一切。
田妞就坐在院子的亭子里發了一下午的呆,直到傍晚的時候,傳晚膳時,東宮的福公公來了,還帶了一個邀請口信,晚膳過后,請她去邀月宮的看臺上觀看歌舞表演。
田妞想到早上軒轅逸說得放煙花一事,她倒是忘記了,沒想到他真說到做到,請她去。
田妞吃過晚膳,若幽又來了,她也是過來邀她一起去看臺的,田妞哪還能拒絕?雖然她不太想去參加這種隆重的皇家宴會,像她這種身份的人,去了那里是很有壓力的
。
邀月宮,此刻燈火通明,提燈的宮女從花園里到殿門口,圍成了數條長龍,只見在露天的廣場上,搭了一個寬敞的看臺,此刻臺上正唱著一出戲,看臺下金錦色的桌上擺著瓜果點心,在宮女的簇擁之下,以太后為首,旁邊坐著軒轅逸,練蓉,還有兩個打扮嬌艷的妃嬪,一個是陳青兒,另一個也是皇帝在太子時納得側妃柳蕭蕭,都是難得一見的傾城美人,只不過在皇后練蓉一身華美鳳袍的光輝下,她們衣著打扮都極為收斂,是平常妃嬪的打扮,田妞也看見幾個年老的嬪妃坐在太后的左側,與太后低笑著談論著戲。
“若幽公主到。”有公公高聲稟報。
頓時,看臺上的人都望向走來的一行人,若幽一身明媚的鵝黃錦袍,在燈光之下,越發顯得身形肥壯,連給她準備的也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長長的軟榻,就在皇后稍后的地方。
太后看見跟隨在若幽身后的簡歡,親呢的笑道,“簡丫頭也來了,賜坐吧!”
“謝太后。”田妞心惶恐的行了一個禮。
太后把她的小心看在眼里,微笑含首,一名宮女從旁邊搬來了一個椅子擺在最左側的地方,在若幽稍后一些,若幽見狀,立即出聲道,“把椅子放我身邊來。”
那宮女立即把椅子搬到了她的身邊,朝田妞道,“簡大夫,坐吧!”
田妞朝她點點頭,坐下,抬眸之際,看見練蓉的目光回頭倪了她一眼,那眼神的妒忌十分明顯,還含著一絲怨恨,一旁的兩名側妃也著重的打量著田妞,暗想著這就是替皇上治眼疾的民間女大夫?
她們看著田妞普通的衣著打扮,對她們來說,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只是多看幾眼便看戲了。
皇上的眼神,讓田妞剛坐下,便坐如針扎一般,極不舒服,她目光流轉間,卻恰好觸上軒轅逸執著酒樽回頭望她的眼神,光線稍暗,只看見他嘴角揚起的微笑。
田妞再不敢亂抬頭了,她對戲也沒興趣,只想著快點結束之后回去,抬上唱著的戲曲才正開始,那哀怨的歌聲拖音帶調,讓在坐的人都看得入了神一般,田妞心不在焉的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低著腦袋的她,倒看上去像是打磕睡一般。
這是軒轅逸三次回頭看見的情況,這讓他內心哼笑不已,這丫頭可真是大膽,皇家的戲上,她也敢走神。
“皇上,您在看什么?”皇后練蓉的聲音湊過來,笑瞇瞇的問道。
軒轅逸微揚嘴角道,“沒看什么。”
練蓉怎么會不知道軒轅逸看什么?那個方向只有田妞一個人能引起他的興趣,她表面笑靨如花,可內心里卻是忌妒得快要瘋了,就連她今晚也沒有福氣惹皇上正眼瞧上三眼,那個卑賤的女子卻引得皇上足足正眼看了三下,還讓皇上莫名的發笑,她也偷偷的回頭看了幾眼田妞,更讓她惱羞成怒的是,那個女子根本連頭都沒有抬起,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經惹得皇上開心了。
這叫她怎么能不發瘋?練蓉感到莫大的威脅,這個不起眼的低微女人,就像一根毒刺刺在她的心口,讓她感到窒息,她恨不得立即就能拔除。
田妞垂著眸沉侵在自已的心思之中,卻不曾想,她早已成為了皇后的眼中盯,肉中刺。
三出戲一唱完,夜也有些深了,這時,在寬大的坪子的下方,是一方水池,此刻有數個宮人正在準備著煙花,隨著一聲嗖嗖的破空之聲,砰的一聲,漆黑的夜空中,炸開了無數的銀花,五彩紛呈,燦爛耀眼
。
田妞沒想到在古代已經有了如此高水準的煙花制作方法,也看得驚艷非常,隨著數十聲的砰砰聲,煙花就像一朵一朵盛放的花兒,競向爭艷,景色極其壯觀,座位上不時傳來了叫好聲,田妞看見若幽已經看呆了,剛才的戲她也愛看,這會兒也一眨不眨的盯著天空。
“走,我們靠近些看。”若幽突然拉起一旁的田妞就往坪地上去。
“哎,公主,別靠得太近,小心傷著。”身后的宮女忙上前勸道。
“怕什么,傷不到我們的。”若幽說著,拉著田妞站在一旁的廊檐下看,田妞也喜歡看,便陪著她,而且這里離看臺也有些距離,她也更輕松一些。
放完煙花夜更深了,各殿的主子都領著宮女回去了,田妞也帶著秀鳳回蓮花宮,走到半路她想起還要去東宮侍候軒轅逸就寢,但她想著便不去了,這么晚了,他也該累得睡了。
回到蓮花宮,除了秀鳳留下睡在側殿,其它的宮女已經回宮女房了,田妞讓秀鳳去睡,而她也回房間里躺下,翻來覆去的卻沒有什么睡意。
東宮此刻燈火輝煌,大殿之上,刻意熄滅了半數的燈火,稍顯得昏黃迷離,軒轅逸椅坐在軟榻上心思起伏不定,不知為何,今晚他覺得格外的煩燥,這種煩燥倒不是因為國事引起的,而是從內心里涌上的,他是皇帝,他手持著擁有一切的權力,可此刻,他卻不能隨心所意的擁有想要的東西,這叫他如何不煩燥呢?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他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等長大了,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計謀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但當他坐上龍椅那一瞬,那一刻,他知道自已擁有了殺伐予奪的無上權力,他驚嘆,也癡迷于權力的力量。
他的權力讓他在朝中呼風喚雨,他的權力到現在還沒有受到阻礙,可他從不知道,阻遏他享用這種權力的會是一個女人,一個就在他身邊,而他卻不能擁有的女人,這叫他如何不煩燥?
軒轅逸突然從軟榻上坐起身,直接邁出了大殿,福公公看見,不由驚訝道,“皇上,這么晚了,您還要去哪里?”
“朕感覺煩悶,隨便走走。”軒轅逸扔下話便負手下了石階。
身后福公公立即取了一盞燈籠隨后跟上,追上軒轅逸在他面前提燈,夜幕下的皇宮,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偶爾有宮人走在宮道上,遠遠的看見他的身影,也會避行,或是繞開,誰有膽子打擾皇上的雅興?
軒轅逸并沒有刻意的想要去哪兒,但是,當他抬頭之際,不遠處的蓮花宮就在眼簾了,他微微驚訝自已竟走到了這里,他看著那蓮花宮,目光有一絲怨惱和少見的掙扎,這種復雜的糾結心思只有軒轅逸自已明白,他在和自已的內心做著斗爭,他是要過去,還是要轉身。
軒轅逸沉吟了片刻,便隨心而動,舉步邁了過去,身后福公公的神色一怔,不敢多說話便跟上。
蓮花宮里,田妞輾轉反側睡不著之后,她便下了床出了院子,天空上掛著一輪皎潔碩大的月亮,銀輝灑在地面上,仿佛是誰扳碎了一地的珍珠,田妞坐在院子里,撐著下巴睜大眼睛看著月亮,她想看清楚那月亮上是否真得有一個美麗的嫦娥仙子,是不是能看清桂樹和月兔的蹤影。
但任憑她睜多大的眼睛,那月亮中只有一些陰影,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著夜風的輕送,她彎起嘴角,心情愉快而輕松起來,嘴里也便輕哼著歌兒,她很喜歡的一首,心中所想,嘴里便哼唱起來了,“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注定那么少,風,吹著白云飄,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時候,哦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夜晚好安靜,天空變得悠遠和清冷,星光下面茫茫無盡的銀輝,田妞清雅的歌聲宛如天籟之音,在空茫的夜色中回蕩,顯得幽怨之極,她雖輕聲呤唱,可在這樣安靜的夜色之中,歌聲還是飄蕩清晰
。
田妞卻不知道,在她身旁的宮墻之外,昏暗的夜色之中佇足著一道俊雅的身影,負著手,微望著宮墻,仿佛癡迷了一般。
此人正是閑逛到此的軒轅逸,當他靠近的時候,他不曾想到,迎接他的是如此美妙特別的歌聲,聲音清清瀝瀝,宛如空谷之中的孱孱清泉,飄然入耳,在此時此景,軒轅逸微微閉上眼睛,有一種被洗滌靈魂的舒暢之感。
福子也驚訝不已,這世上竟有這樣的歌聲?這樣的詞曲?完全與他們所聽得戲曲不同,卻極是悅耳。
田妞唱完之后,嘆了一口氣,起身回房,她必須強迫自已睡覺了,否則,明天怎么能早起呢?
而在墻后面,軒轅逸的身影在聽到她的關門聲之后,仿佛猛然回神,他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負手轉身邁向了東宮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她來到了東宮侍奉軒轅逸用藥,他從御書房里出來,神情有些凝重不快,隨行而出的還有兩位戰戰兢兢的老臣,軒轅逸一甩龍袖道,“此事朕不想再聽第二遍,若你們連這點事情都處置不好,朕養你們何用?”
“是是,皇上,微臣一定盡力去辦。”
軒轅逸冷哼了一聲,一雙清眸瞇緊著,田妞站在東宮的走廊里迎接著他,見他一身怒色,她心下一凜,大著膽子跪下道,“民女懇請皇上用藥。”
軒轅逸行走的腳步一頓,仿佛才看見有人等在這里,他的目光幽深的居高臨下看著跪拜在地上的田妞,他重嘆了一口氣,彎腰伸手握住了田妞的手臂,田妞嚇得忙抬頭,他并沒有說起身,而是親自將她拉起來。
田妞受寵若驚的退了一步,軒轅逸面色微沉,看著被掙脫的手,他閉了一下眼睛道,“從今天起,你去若幽公主那邊侍奉著吧!”
“皇上,那您的眼睛。”
“叫吳用堂前來侍奉,你把藥方及方法教給他,沒事,你就不用來東宮了。”軒轅逸說完,轉身眸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痛楚,負手疾步離開。
田妞愕然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讓她不用來東宮了?難道他已經很討厭自已了嗎?田妞微微嘆了一口氣,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天天還要面對他。
中午,田妞去了大醫院找吳用堂,把藥方及每日的穴位安摩方法交給他,吳用堂身為老大夫,對于穴位的把握極準確,只教幾遍,他便已經融會貫通,把事情交接完之后,田妞便去了公主殿。
正好看見若幽和一件錦袍大作戰,兩個宮女使勁的給她拉上,卻還是鼓出一圈圈的肉來,若幽氣呼呼道,“使勁啊!”
卟…裂錦聲傳來,錦袍直接宣布罷工,已經穿出一身濕汗的若幽和累死累活的宮女們直接就傻眼了
。
田妞站在門口,正好看見,若是旁人,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副很好看的畫面,但她內心里看著若幽那哭喪著的臉,她內心卻很同情她,她在內心里咬咬牙道,一定要幫若幽減下肥去。
“簡姐姐,你怎么來了?”若幽情緒低落的看著她。
田妞跟她說了軒轅逸把她讓給她的消息,這可喜得若幽抱起她就原地轉了一圈,“真的,我皇兄把你讓給我了?”
“嗯,從現在起,我就陪著公主您了。”
“太好了,那你從蓮花宮搬來我這里,我們每天就可以在一起了。”
田妞看著若幽,內心突然涌起一個信息,太后不是說,若能讓若幽公主減肥成功,她就可以答應她任何一件事情嗎?也就是說,把若幽公主的肥減下去了,她就獲得了一枚免死金牌,這可是將來保命的一道命令啊!一定要成功。
剛才還有些失魂落魄的田妞突然就打起了精神來,她正色看著若幽道,“若幽公主,從現在起,我將要對你展開魔鬼式訓練,一定要幫你成功減肥。”
“什么是魔鬼式訓練?”若幽一臉不解的問。
但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漸漸的理解了,由于不需要操心軒轅逸那頭的事情,呆在公主殿的田妞內心也輕松了不少,前面三天,田妞每日領著若幽及一群宮女跳健身操,有氧操,瑜伽,在第四天的時候,田妞在公主殿的大樹下綁了一個沙包,讓若幽每天打上一個時辰的沙包。
在第五天的時候,田妞正領著若幽及一群宮女在做健美操,但見每個人的衣服都是穿著褲裙,這樣方便抬腿運動,若幽公主是最積極,也最喜歡做做操的一個。
“接下來,跳躍運動,預備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公主殿前的寬大的坪地上,早晨的風還透著一絲微涼,但在院子里的人已經是熱呼呼的了,因為她們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健美操,此刻,只見隨著領頭女子輕盈的身姿,做著跳躍的動作,身后的人也同樣跟著,在著裝統一的畫面下,還十分好看呢!
院子里的跳操的人,完全不知道在院子后面的回廊上站著兩道非凡的身影,其中一道差點把下巴都人驚跌了,另一道則是微揚著眉宇淡笑著,似乎已經不在驚訝了。
驚訝的男子是宋少杰,他今天一早跑進宮里來就是看田妞一眼,哪知道被皇帝帶到了這里來,還瞧見了這樣的畫面,這是什么舞?只見領首的女子一身藍色短裝衣裙,滿頭青絲用布帶緊緊的扎成一束幫在腦后,沒有任何的飾物,手腕上用藍色的絲帶系著,隨著她跳躍的身姿,絲帶飛揚,腦后的馬尾甩動,竟身輕如靈燕,剎是好看。
而其中若幽公主一身錦色的短裝,四周的丫環則是綠色的,都是同樣的打扮,頭發上沒有飾物只是用絲帶扎穩在腦后,此刻,在他們眼簾里,揚溢著一種青春活力,完全一慣平日里低眉順目的表情,每個宮女的臉上都泛著汗水,可她們臉上卻是笑意滿面,興致勃勃。
“我要去找她說說話。”宋少杰急不可耐的說。
“少杰,別去打擾她,站在這里觀看便好。”
宋少杰是一腔的熱情想要上前跟田妞打聲招呼,無奈軒轅逸不準,他也只能強忍著這股沖動,站在一旁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