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妞默然的站起身,感覺楚氏的目光怨恨的落在她的身上,溫庭筠朝楚氏道,“還不回去。”
“哼,回去就回去,你這么兇干什么嘛
!”楚氏立即撤起了嬌來,顯得很委屈無辜。
溫庭筠送走了楚氏,莫凌也從后院進來,他一張秀臉全是怒火,“妞兒,我們不要在這里受氣了,我們走吧!去找我哥,也不要在這里受他人的污辱。”
田妞嘆了一口氣,朝他道,“別任性,動不動就說走。”
“可是,我剛才分明就聽見了那女子對你的污辱。”
“那是她誤會我了。”田妞耐著性子解釋。
“可是她明明那樣說你了…你怎么不生氣?”
“我不生氣,我行得端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生氣的?我們不能說走就走,我們還要感謝溫二公子的知遇之恩呢!”田妞說教道。
卻在這時,門外踏進了溫庭筠的身影,他在窗外就聽見了田妞說這番話,此刻,他俊雅的面容上則是自責之色。
“內人性子急,二位多擔待。”
“二公子,我希望你能管好你夫人,別讓她隨意的中傷田妞,田妞清白無辜,容不得她人隨意污蔑。”莫凌氣呼呼道。
“莫凌,你怎么能這般跟溫二公子說話?快閉嘴。”田妞喝斥道,明明她看起來比莫凌還小,可是,她口氣中的威嚴卻很有氣勢的。
莫凌果然就閉上了嘴巴,一旁的溫庭筠看著田妞,內心驚嘆,他竟覺得此女子日后的成就定是非凡。
“是我管教無方,以后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田妞,你不介意便好。”溫庭筠嘆了一口氣道,抬眸朝她道,“從現在起,你不用再磨藥了,跟我出診吧!”
“出診?”田妞驚愕的看著他,她立即了悟過來,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拜見師父。”
溫庭筠不由呵呵笑起來,“你若是愿意當我的徒弟,那我便當了這個師父。”
一旁的莫凌睜著眼睛看著,溫庭筠道,“你也不用曬藥了,我讓柜臺上的伙計和你換班,你可以去柜臺練習抓藥了。”
“謝謝溫二公子。”莫凌點點頭,他欣喜的看著田妞被他賞識。
半個月不到,田妞便能拜溫二公子為師,在藥行里,那可真是大事,那些伙計在這里干了五六年,也沒這個福氣啊!那些老人也開始關注起這個少女了,二公子的醫術了得,連他們也自嘆拂如,能被他指點,那是多大的福氣啊!
溫庭筠領著田妞進入了一間雅致的書房問道,“你識得多少字?”
“嗯,大概都識的。”田妞略想了想回答道。
溫庭筠果然又驚奇的回看了她一眼,他從書柜上拿下了三本藥書給她,“你先把這些藥書都仔細看一遍,日后我會考你的。”
“嗯,謝謝師父。”,田妞笑瞇瞇道,可能是關系親近了一番,她也顯得不拘束了。
溫庭筠嘴角也泛起了笑意,這個小女子果然不簡單啊!他莫名的喜歡上了。
溫庭筠收了田妞為徒弟,卻并沒有立即就帶她出診,而是讓她看醫書,田妞這一看便是半個月,把其中一百七十多個藥方背得滾瓜爛熟,其實她看得很輕松,這些醫書不過是替她填補一些現代不一樣的知識,這讓她的醫術也更加精妙了
。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天下午,溫庭筠原是只考驗其中的一本書,這是他特意讓田妞先看的。
“都看過了嗎?背得怎么樣?”
“師父考我吧!”田妞微笑道,然后,把其中的兩本一起放到了他面前,“這兩本我也看過了,一起考吧!”
溫庭筠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此刻卻是閃爍著驚奇之光,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連沉穩如他也被愕住了,“你都看過了?也背熟了?”
田妞點點頭,“嗯,背熟了,師父如果不嫌我多嘴的話,我覺得有幾十個藥方有些偏差失誤。”
“哦!你說來聽聽。”
“朝天罐,補虛益腎,多用于痢疾,但此味藥藥性太強,改用盾果草,效果會更加溫和一些。”田妞翻到一個藥方指給溫庭筠看道。
溫庭筠也是第一次聽說,他擰著眉思索著,但很快他的眉舒展開來,“不錯,腸病者越發敏感,若藥性太重,反而越發刺激腸胃不適。”溫庭筠拿過筆墨,在上面輕輕劃掉了朝天罐這味藥,補上了盾果草。
田妞看著,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相信自已,這真得讓她挺感激的。
接下來,田妞再說出了十多處,溫庭筠驚奇不已,整個下午便和她討論著藥方用處,越談他越驚訝,小小年紀的田妞竟然什么都懂得,就連溫庭筠都懼用的十八反,十九畏,田妞的大膽用藥,下藥,還有連功效都說得一清二楚,這真得讓溫庭筠對她感到驚世駭俗。
“天色晚了,你也餓了吧!走,我們去外面酒樓吃頓吧!”溫庭筠今日受益良多,他欣喜得想跟她再討論一番。
田妞微笑點點頭,她此刻也是書童打扮,加上她年紀小,男女不辯,也沒有什么好忌諱的,她和溫庭筠走得是后門,出去便是一條小巷,小巷的兩邊是古樸的長滿青苔的臨近平民院落的院墻,有些院墻上還鋪陳著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狹長的陰影下,似乎將這夏季的悶熱掃蕩走了一些,有了些許清涼的感覺。
田妞微微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看著身邊閑情逸致的溫庭筠,內心也生出一些感嘆來,能生活在這樣安逸之下,也是一種幸福呢!
還未步出巷子口,只見不遠處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這讓田妞頓時猶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斕的豐富畫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腳步,眼望著血紅的夕陽,她微微的停駐,這樣漂亮的晚霞,不知道軒轅絕是否也在看呢?
讓身邊的溫庭筠回頭看向她,正好看見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生出了一些復雜心緒,他略怔,這真得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嗎?為何從這雙眼睛里,他看出了世故與憂愁。
在京城最東面的一家雅致茶樓之中,赤紅的窗欞后面,負手而站著一道優雅的白袍身影,他的目光透過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掃過暮色藹藹的城樓,落在遠方那美如畫眷的天邊,似有幾絲神往之色。
“叫你陪我喝酒的,你倒是發起呆來了,你是嫌我煩怎么著?”身后的椅子上,一個有些生氣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