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漸涼,嗖嗖地刮入天牢內(nèi),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抵御的,不只是寒風(fēng),更有生死威脅。
后半夜,三三兩兩的都已經(jīng)睡去,映月雙目睜大,全身的倦意紛至而來,最后,終抵不過,漸闔上了雙目。
牢籠邊上,一名女子四肢趴伏在地上,身后跟著好幾人,她們臟污的臉上露出猙獰,膝蓋盡可能減輕聲音地跪在地面上,匍匐向前。
三人靠在一起,全然不知危險的襲近,為首的女子從袖中掏出一根麻繩,在近身幾步后,猛地躥上去,雙手用勁套住了惜春的脖子。
身后,原先靜望的人群也逐漸蜂擁而來,肩膀被輕撞下,映月驚醒,脖頸處卻被一條手臂給勒住動彈不得。
三人被制服,更多的人圍在牢籠外只是觀望,想要坐收漁翁之利,惜春面目漲的通紅,雙手想要掙扎卻被兩名女子同時擒住,壓在膝蓋下。
映月雙手握住身后女子的手臂,躺在地面上的身子猛地弓起,雙手擒住女子的長發(fā),以膝蓋重擊其面門,那人當(dāng)場便血流如注,松開了手。撐起身來,映月反應(yīng)極快,手中拽著的鐵片已經(jīng)劃破了手掌,她卻渾然不知。
女子瘋狂地收緊麻繩,惜春醒目圓睜,邊上的雅芳被壓在幾人身下,亦是危機四伏。
映月想也不想的上前,手中鐵片毫不猶豫砸上女子頭部,霎時,溫?zé)岬囊后w噴射而出,迷住了她晶瑩的瞳仁。
女子依舊不放手,她呲牙瞪目,這個時候,拼的就是誰夠狠,誰夠下得了這個手,映月沒有片刻猶豫,手中的鐵片舉起后再度砸下,女子面目全非,封閉的地牢中,到處均是濃郁的血腥,惜春感覺到勒住自己的窒息在慢慢松懈,臉上,身上,已經(jīng)被濺出的血漬染個紅透。
最后一下重擊,女子頭部被用力撞向囚柱,暈死過去。
映月全身氣力被抽盡,她一下癱坐在地上,兩個手臂濕漉漉的滿是鮮血,順著手掌心淌下來,原先聚上來的人群,均震懾于這一幕,一個個目瞪口呆,松開了勁。
雅芳翻身而起,她爬跪著來到映月身側(cè),邊上的惜春張著嘴,反應(yīng)過來后,已是淚流滿面。
“映月——映月——”
三人抱作一團,顫抖的身軀緊緊相靠,惜春握上她的一只手,卻見她下意識一縮,手掌蜷了起來。
“映月——”
女子驚呼,只見她掌心中已是血肉模糊,方才并未察覺到的疼痛,如今也清晰浮層上來,惜春緊握著她的手,不敢用力,“我們怎么辦啊,難道真要這么死了嗎?”
映月依舊吃痛,晶瑩黑亮的瞳仁輕閃,她一手拍著惜春的背部,腦袋隨之虛弱枕上,“不要怕,過了這幾天就好了,我們?nèi)齻€,一個都不能落下,知道嗎?”
“映月——”雅芳靠上前,她雙手環(huán)住女子的腦袋,身側(cè)惜春也隨之?dāng)D到一起,“從我們被抓到北荒營起,這兒,就只有我們?nèi)齻€能相依為命。”
不遠處,李阿婆側(cè)個身,依舊熟睡,虎視眈眈的人群雖有覬覦,卻不敢妄自行動,逐個退到了邊上。
茫茫大雪,牢籠上方的天窗,漫刻出一幅美妙的雪景,映月小臉微抬,她咬著干涸的下唇,這個北荒營,她一定要走出去。
翌日清晨。
地牢的鎖被打開,外頭,沒有了那沉重大門的阻隔,白亮的陽光一一照透進來。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奇怪的是,外頭竟沒有一人看守,映月弓腰來到寬敞的場中央,雅芳跟在身后,一手握住她手腕,“我去找些吃的過來,這幫畜生,想活活餓死我們不成。”
“現(xiàn)在,我們還是不要分開的好。”惜春有所擔(dān)憂,卻見女子一擺手,壓低聲音說道,“我自己會當(dāng)心的,你們?nèi)フ艺铱纯捎袆e的出路,午飯之前,我們再到這里匯集。”
映月望向周側(cè),遠處,高大的灌木足有一人多高,說不定,真能找出一條出路,“你自己當(dāng)心點。”她說完這句話,便徑自朝前而去,雅芳見惜春杵在原地,忙推了她一下,“你快跟上去,不要擔(dān)心我。”
女子猶豫片刻,見雅芳已經(jīng)掉頭,她只得壓下?lián)鷳],跟在了映月后頭。
懸崖陡峭,一整面石壁,人只能背貼著走,映月正望前方,朝著想要跟上的惜春說道,“這兒地勢險惡,很難被察覺,你在山腳下等我回來,不要亂走。”她望了懸崖下一眼,腳步禁不住后縮,“我在這等你。”
映月點下頭,她雙手抓著兩邊的石壁,腳步平移著朝前而去,說不定,山的另一面便是出路。
烏云,散在頭頂,沉淀著白雪皚皚后,顯得越發(fā)沉重,像是揮手潑開的濃墨,又像是戰(zhàn)火連天的旗鼓聲聲,抨擊在人的心頭,很難散去。
映月屏息凝神,腳下踢落的石子順著壁沿一路而下,摔落的聲音夾雜著空曠,直落谷底。
路過懸崖時,全身已被汗水浸濕,她一個側(cè)身,卻發(fā)現(xiàn)眼前竟是豁然開朗,偌大的空地擎在半山腰,煙云縈繞,寒枝獨領(lǐng)而出,走不過幾步,就刮的面頰生疼。
映月單手揮開擋住的陰影,一眼望去,眼前不過三步之外處竟停著一頂轎子,細看之下,正是昨日她所見到的那頂。
轎簾靜靜地貼在一起,仿佛沒有縫隙,她雙拳緊攥,喉間艱難地哽動下后,一步一步朝著那頂轎子走去。
站到跟前,隱約,仿佛有呼吸的聲音穿透出來,映月略顯緊張地朝著四周張望,卻并未見那四名轎夫的身影。
蓮步輕移,伸出的手在觸及那轎簾后縮了回來,猶記得,男子的聲音邪魅致命,映月眉頭輕蹙,不消幾時,手又收了回去。她轉(zhuǎn)過身,可卻又像被什么牽引般,在猛地回頭之后,單手掀開了轎簾。
里頭,空空如也,鋪著錦色毛毯的轎底寬敞一片,四方,均垂掛著美人珠簾,好不奢華。
“偷偷摸摸的,連頂空轎子也不放過。”男子的聲音,近在咫尺,映月急忙抽回手來,剛旋身,便差點撞上一具結(jié)實的胸膛,她頓住腳步,強自鎮(zhèn)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