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宮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慕蘭天這話就像一道驚雷,直接將五皇子給炸了個內酥外脆。
五皇子縮進被子里,繃著個臉,半天冒出一句話。
“將他們都交給兒子。”
慕蘭天一愣,沒明白過來。
“今天到我府的人我都要!”
臉紅脖子粗的哽了一句,五皇子的頭頂都要冒煙了。
慕蘭天這回明白了,眼白一翻,嘴一撇,“除了元閣老,其他的人都給你送府上去。”
“要是讓我聽到一句半句,元閣老我也饒不了,父皇最好給他提前說說。”
說完,被子一撩,連頭都蓋上了。
慕蘭天看著五皇子這慫樣,有心想要訓斥他幾句,但是想想他這一天也挺難受的,到嘴的話轉了轉,又咽了回去。
這時候,五皇子在被子里說話了。
“父皇,您說兒子這毒能解嗎?”
雖然知道木玥昃不會害自己,但是他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再者上位者都是多疑的,眼前這人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同時也是一位帝王。自己中了毒,要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父皇肯定會懷疑的。
為了打消他的懷疑,五皇子在被子里悶悶地問了一句。
“父皇不會讓你出事的。”
待了一會兒,慕蘭天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父皇,上官將軍中毒,那是因為他會被委以重任,是遭了別人的記恨,兒子呢?又是礙著誰了?”
五皇子的聲音有些無力。
“兒子就是在內閣混個閑差,跑跑腿,說好聽是差使,說不好聽那就是混。兒子自認為沒有礙著誰,也沒有擋了誰的財路,他們怎么就要害我呢?”
話說到這里,聲音里突然多了一絲哽咽。
“母妃向來教導我要分清君臣,守好自己的本分,兒子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從來不掙不搶,您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是就這樣他們也不放過我。如今兒子雖然服了解藥,但我知道這解藥并不能完全解我的毒。”
不知道怎么滴,腦袋扎進了被窩里,臉皮子可能就厚了,膽兒也肥了,一些話居然敢當著慕蘭天的面說出來了。
慕蘭天呢,聽著五皇子脆弱無助的控訴,心里酸酸的。
確實他是有私心的。
如今太子身體堪輿,三皇子勢大,大有取而代之的架勢,為了平衡朝中各方的勢力,他才將五皇子推了出來。
五皇子母族勢力可以跟三皇子抗衡,而且在朝中的聲望也不低。再加上五皇子不論人品還是才能也確實不錯,所以他就想著利用他做做文章。
將他調進內閣,就是想減輕太子那邊的壓力,讓大家不要再過多的關注太子,給他休養生息的機會和時間。
誰知道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父皇,您說兒子送給曹公公得那盆花有問題,兒子無法解釋。因為我也不知道府里怎么會有這樣一盆花?回去后,兒子會好好地調查一番,至于結果?兒子也沒抱多大希望。他們敢明目張膽的做,自然會將所有的后路都提前想好,絕不會留住把柄等著兒子來查。”
慕蘭天聽后,覺得這話也確實有道理,于是開口。
“你查查就可,至于結果不必太在意。”
“兒子多謝父皇體諒。另外,兒子有個不情之請,請父皇允許我借著養病的由頭
從內閣里出來,當個閑散皇子就成。兒子保證,肯定會一如既往的孝順父皇和母妃,為太子哥哥效力的。”
說完這話,五皇子突然從被子里探出了腦袋。
慕蘭天一看,發現五皇子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慕蘭天被眼前的五皇子驚呆了,不由得喊了一聲,“御兒”。
印象中,五皇子一直是開朗,外向的,對誰都是和和氣氣,脾氣也好,哪個公主皇子都能跟他說到一起,玩到一起,從來就沒見過他這么脆弱無助過。
“好了,父皇知道你這次委屈了。你放心,害你之人父皇決計不會放過,你的毒父皇也定會為你找到解藥。這段時間你就暫時先休息休息,不用上朝了。不過等你好了之后,內閣還是要去的。父皇不希望再見到你如此頹廢的言行,明白嗎?”
不管對象是誰,恩威并用,這都是帝王慣用的技倆。
慕蘭天都這么說了,五皇子還能說什么,只好耷拉著腦袋,躺在被窩里挺尸。
“好了,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我讓曹德海給你拿套衣服來,換上之后,你就回府吧。”
說完,擺擺手,就往寢室外面走。
“父皇,今天元閣老帶了人去我的府里搜查,有沒有將我的府邸弄亂啊?”
慕蘭天要出門口了,五皇子的聲音突然又傳了出來。
腳下一頓,慕蘭天對這問題也不確定。
“父皇問問,若是損壞了,就讓內務府替你修繕,絕不會虧待了你。”
“多謝父皇。”
隨后慕蘭天毫不遲疑的離開。
片刻之后,曹德海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放著嶄新的衣服。
五皇子此次中了毒,還被搜了府,種種的起因皆是因為自己搬回宮的那盆花。
如今曹德海再見了五皇子,面子上就有些不好意思。
“五皇子恕罪,要不是
“五皇子恕罪,要不是老奴向您要了花,您也不會遭這份罪,老奴慚愧啊!”
說著就要下跪。
五皇子一見,趕緊出聲。
“曹公公說什么話,我不是那糊涂的,這事不賴你。多虧了你將花搬回宮,父皇才去搜府,否則我沒準已經遭了毒手喪命了。我得謝謝你才對。現在事情暴露了,我也就有了防備,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更嚴重的事情呢?”
事都出了,沒必要再遷怒別人,尤其是他們這些聽命行事的奴才,你責備他們更沒用。
與其這樣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原諒了他,沒準將來記了你的好,還能被你有所幫襯呢!
什么叫種善因,得善果?五皇子這樣就是。
多年以后發生的事情,也確實證明,五皇子如今的行為是明智的。
曹德海本以為會挨頓臭罵,這還是輕的。
誰知道人家五皇子不但沒罵他,還要感謝他。
這差別,一時感動的他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好了,曹公公,您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幫我將衣服換換,但是有個前提,絕對不能笑,否則我定不饒你。”
五皇子后面那半句話是板著臉說的,但是威懾力也有限。
“這是奴才的榮幸。”說完端著衣裳就走到了五皇子的床前。
五皇子咬咬牙,撩開被子,眼睛一閉,趕緊麻利的脫衣裳。
曹德海見了五皇子這樣,忍住笑,也趕緊幫忙。
三下五除二,五皇子終于穿戴一新了。
站在銅鏡面前,看著里面衣冠整潔的自己,五皇子終于松了一口氣。
“曹公公,麻煩你給我找輛馬車,我這頭也摔傷了,如今暈暈的,就不騎馬回去了。”
實在是有些丟人,萬一這大殿里還有見到自己當時糗樣的人,那得多尷尬啊!要是坐進馬車里,反正眼不見心不煩,那感覺肯定會好很多。
曹公公人精似的,當然能領會五皇子的意思。
聽了吩咐,立馬出去準備馬車。
半柱香之后,五皇子就已經坐在了出宮的馬車上。
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自己真真是在鬼門關跑了一圈,如今能囫圇個回去,還得多虧木玥昃啊!
“到底是誰要害我呢?為什么將那盆花放在我的府邸?難不成是想栽贓嫁禍?”
千頭萬緒的,一時間將五皇子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回府之后一定得仔細查查,看這花是打哪來的?誰送的?又要送給誰?”五皇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一路上都沒拾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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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御候府
大廳里,上官文一臉嚴肅的向上官軼稟報著。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五皇子真的也中毒了?”上官軼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消息實在是太聳動了。
上官文認真的點點頭。
“想不到五皇子也中毒了?難道這是巧合?”
背著手,上官軼在大廳里走來走去,面色陰沉的難看。
“要不,將這事情告訴爺爺吧!沒準爺爺有不同的看法。”
由于上官洪中毒,每天上官勛只是到上官洪的院子轉轉,其他時間一概是呆在書房或者自己的院子里。府里的事情也一概不過問。
“你二叔的事情已經讓他老人家勞心勞神了,五皇子的事情就不要告訴他了。如果將來他知道了,就順便說說,如果不問,那就不要言語了。”
上官軼出于對父親的關心,直接就否決了上官文的提議。
“父親,我覺得五皇子這毒太趕巧了。頭腳曹公公帶花離開,后腳他就中毒昏迷不醒,事情會有這么巧嗎?”
打死上官文他都不信這一切都是碰巧?
“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咱們都不能摻和,否則就會惹禍上身。”
上官軼嚴肅認真的分惜了一下,然后沉聲吩咐上官文。
上官文聽了,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文兒,你跟影閣打交道的時候,也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否則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有點小人,但那也是保護自身的前提。
上官文聽了,也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