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中,一直沉默不發一言的上官瑞謙,走上前,微微一笑:“皇上,左丞相分析的并非沒有道理,端親王所言也是句句在理,不過,右丞相的顧慮也是合情合理,屬下聽聞,蘭妃娘娘性格不夠沉穩,處事不夠成熟,做事不能處處周全,顧全大局,身上還是帶著些公主的脾氣,既然貴妃是未來皇后的人選,請恕屬下直言,蘭妃娘娘不是入主中宮的人選,不適合母儀天下。”
聽了上官瑞謙的話,右丞相連帶笑容,連連稱是:“皇上,上官將軍所言甚是,老臣正是這個意思,所謂防患于未然,戒備之心還是應該有的,后宮安寧,皇上才能安心于朝政,所以貴妃之選要考慮到全全面面,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后果不堪設想!”
冷冷的視線落在上官瑞謙的臉上,端親王陰沉著臉,沒有一絲笑容:“蘭妃的性子不適合入主中宮,難道上官將軍認為鏡妃娘娘的個性就適合嗎?皇上,臣弟曾見過鏡妃娘娘幾次,她個性單純柔弱,心思簡單,安靜無言,為人處世都停留在小女孩階段,沒長大的孩子如何當主母?如何治理后宮呢?”
冰冷的注視連旁邊的人都緊張的有些哆嗦,不敢直視,上官瑞謙仿若渾然不覺,視線望向端親王,不偏不倚:“屬下也很贊同端親王的分析,鏡妃娘娘也不是貴妃的人選,此刻,皇后未立,貴妃必須協助太后料理后宮,職責重大,所謂貴妃者,必須剛柔并濟,恩威并施,有容人之量,顧全大局,心思縝密,治家有道,且能讓人臣服,就像是顏貴妃,她之所以被封為貴妃不就是符合這些品質嗎?”
愣了一會,唐昊尋盯著上官瑞謙那張淡定的臉龐,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明白了一些事情,心里暗暗叫聲不好,他上當了,整個早朝所有的爭論,鋒芒畢露,到最后都為上官瑞謙,不對,是顏綠蘿獨攬風光做了嫁衣裳。
收斂笑容,轉了視線,上官瑞謙一臉誠懇地望向唐昊陽,沉聲說:“皇上,目前后宮有兩位太后坐鎮,有顏貴妃操持,已然是井井有條,若是此刻宮里沒有合適的貴妃人選,倒也不急于這一時,不如先空著,待來日遇到更適合的人,再行冊封也不遲,求凰閣定會迎來真正能夠駕馭它的主人。”
上官瑞謙此言一出,大殿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豎著耳朵聽唐昊陽的表態,看了一早晨的戲,聽了一早晨的喧鬧,唐昊陽依舊是淺笑悠閑,他收了玉扇,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底下的臣子們:“眾位愛卿所言都有道理,不過,冊封婉妃為婉貴妃乃是西太后的懿旨,朕也不好反駁,再說了,西太后身處后宮,對宮里的人和事了解的比朕和眾位大臣清楚,既然太后她老人家選了婉妃定是有她的道理,咱們就先靜觀其變,事已如此,朕不想再聽到一句閑言碎語傳到西太后或者是婉貴妃耳朵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退朝!”
戀兒正在亭子里安靜地看書,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鼻尖傳來一陣清香,抬頭一看,竟然是婉貴妃,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書,滿臉笑容地
迎上去。
“貴妃娘娘,您怎么來了?”戀兒詫異地看著她,回頭笑著吩咐蔓嫣上茶,拉著金婉兒的手走到亭中央坐下。
“閑來無事,一個人呆在宮里心里發慌,所以過來看看你。”金婉兒看著戀兒,一臉溫婉的笑容,眼睛里卻閃過一絲憂愁和困苦。
正好蔓嫣端了茶上來,戀兒指著茶杯,笑著說:“這是飛兒新研發的花茶,安神解暑的,娘娘試試看,好不好喝?”
金婉點點頭,端著茶杯嘗了兩口,笑了笑:“嗯,很好喝,戀兒,你調教出來的人就是不一般,做什么事情都做得這么好。”
看著她明顯心不在焉的神情,戀兒心里頓時有數了,眼神示意蔓嫣待下人退下,等到亭子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戀兒才開口詢問:“娘娘,酷暑難耐,此刻正是最炎熱的時候,你頂著烈日而來,可是有什么心事想跟我分享嗎?”
聰慧如戀兒,怕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的來意,金婉兒不再掩飾,點點頭:“戀兒,你知道嗎?今日早朝,眾大臣紛紛上諫,說本宮不配做貴妃,言辭激烈,聽說整個早朝沒有議論別的事情,全是在說本宮的事情。”
原來是這件事情呀,戀兒突然放心了,她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關于朝堂不滿這件事情她也有所耳聞,今個早朝的事情皇上也簡單跟她說了說,因為預料到了,所以戀兒并不覺得驚訝,意料之中的事兒。
“既然你知道早朝發生的事情,那也應該知道皇上已經肯定了你的地位,并且下了命令,關于你封為貴妃的事情決不允許再有人議論,既然如此,娘娘又在憂心什么呢?”
金婉兒搖搖頭,輕嘆一聲:“即便是皇上下了口諭,旁人不敢再明目張膽的討論,又怎么能管得住別人在背地里說三道四,議論紛紛呢!那些人不會服本宮的,肯定會在暗地里指指點點,嘲笑諷刺的!”
看著她一臉愁容,戀兒有點心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娘娘,暗地里的話聽聽也就算了,眾人的悠悠之口是永遠不可能堵得住的,不止是你,即便是顏貴妃,也未必就沒有人不在背地里咒罵,有些時候,不在意,不去聽,反而心胸會寬闊,皇上選你就說明你有這樣的能力,何須妄自菲薄呢!”
提到唐昊陽,金婉兒的愁容淡了許多,眼睛里滿滿都是溫柔:“其實,我很詫異的,沒想到皇上會這么看重我,給我這樣的機會,讓我幫他守護后宮,他這樣信任我,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難,我都會盡心盡力,不讓他失望!”
唉!又是一個拜倒在唐昊陽那家伙長袍之下的癡情女子!雖然計策是她出的,人也是她推薦的,可是,她就是不知道唐昊陽到底做了什么讓金婉兒如此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奮不顧身投入到這場風云變幻中!戀兒看著金婉兒眼中的那汪深情,暗暗搖頭,自古癡情空余恨,后宮的爭斗如此激烈危險,真不知道金婉兒的未來會是怎么樣?
“娘娘,你放心,這些不平和議論都是暫
時的,皇上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后面的事情還沒開展,等到咱們的計劃開始實施之后,就沒有人敢這么看待你了,你幫助皇上守護后宮,他自然會給你支撐,你不會是孤軍奮戰。”
反握住戀兒的手,金婉兒感激地看著她:“戀兒,我明白的,皇上跟我說過,以后很多事情他面上可能不能偏袒于我,可是,他會讓你幫助我,這個宮里除了他,我只需要相信你,他說你會協助我的!”
戀兒點點頭,溫柔地說:“放心吧,娘娘,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生死相依,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是為了皇上好就是了,還是那句話,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都幫你的,不過,娘娘,那日你答應戀兒的事情,也要信守,這是戀兒唯一所求。”
鳳藻宮。
“蘿兒,你進宮也有段時間了,最近宮里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些甚至是哀家始料不及的,不過,宮里的形勢你應該也看清楚了,可有什么看法?”上官櫻坐在軟臥上,手里拿著一串佛珠,慢慢滾動。
顏綠蘿一襲紅衣,恬靜地站在上官櫻的面前,輕輕地回答:“回太后娘娘,后宮的形勢恐怕遠比我們預想的險峻,您離宮太久,宮里人員變動,此刻大部分都是西太后的人,雖然西太后面上對您甚為尊重,為您馬首是瞻,可是,心里怕是不這樣想吧?”
毫無預警,毫無征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東太后剛剛提議皇帝冊封她為貴妃不久之后,西太后突然冊封婉妃為婉貴妃,明著是制約她在宮里的勢力,不希望宮中女人一枝獨秀,以免獨裁專制,實際上不就是因為她是東太后選的,所以心有不甘,不放心嗎?
上官櫻喝了口茶,淡淡一笑:“哀家從來就沒指望慕容菲兒會真的忠心順從,先帝在時,要不是哀家娘家的支撐,她早就爬到哀家的頭頂上了,如今唐昊天繼位,朝內大臣多是哀家哥哥的門生,哀家的外甥又掌控著軍機大權,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不得不放低姿態,否則,她這個太后能做得安穩嗎?”
早些年,這個賤蹄子面上很是乖巧順從,不敢出什么幺蛾子,唯唯謹慎,今個倒是膽子大了不少,竟然敢先斬后奏,看來,她離宮久了,她曾經散發的威力,這家伙似乎淡忘了,也許,她應該提醒提醒,好叫她回憶回憶!
“太后,依臣妾的觀察,皇上對西太后雖然很是孝順,不過卻不是那么的母子情深,平日里皇上讀西太后的飲食起居不是很傷心,皇上很少去慈恩宮用膳,即便是碰到,或是一起吃飯,兩個人說話都很客氣,規規矩矩的。”
唐昊陽跟慕容菲兒的心結上官櫻一清二楚,那是無法言說的事情,他們兩個人縱是有血緣的情分,也不可能真的母慈兒孝,以唐昊陽的性子,那個心結怕是不好解。
往事如煙,看來一點也沒淡去,上官櫻嘴角微微上揚,笑著解釋:“皇上很小的時候就被先皇送去天山學藝,直到先皇病重,皇上才回來,他跟西太后相聚的時間少,難免生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