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別走啊!
唐芯無聲吶喊道,目光恨不能將唐堯的后背刺穿。
“別看了,”額頭上忽然傳來一陣細(xì)碎的痛感,她猛一回神,捂住犯疼的腦門,連連后退好幾步。
“王爺,你知道人的腦袋是不能隨便打的嗎?稍不留神下手重了些,就有可能把人打成傻子!尤其是小的這種天生骨頭脆弱的人,更容易受傷,萬一碰壞了,小的的下半輩子就要折在您手里頭了。”
帶著幾分埋怨,幾分惱怒的話,成功讓沈濯香愣住。
妖冶的丹鳳眼輕輕眨動幾下,頗為好笑的問道:“就連樹干都沒能把它磕壞,本王這點兒力道,總不會比樹更硬吧?”
“誰說的?上回小的已經(jīng)受了很厲害的內(nèi)傷。”唐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現(xiàn)在更是傷上加傷,看人都開始出現(xiàn)重影。”
說著,她面露痛苦,用力揉搓著眼睛,仿佛想看清楚一點,而后,身體微微搖晃兩下。
“小的頭好暈……”
沈濯香斜眼睨著她,唇邊的笑擴大了許多:“真這么嚴(yán)重?”
腦袋很肯定的點了一下,就是這么嚴(yán)重!
“不如,你先去太醫(yī)院找太醫(yī)瞧瞧?”沈濯香順著她的劇本繼續(xù)往下說。
唐芯瞇著的眼睛里,掠過一道驚喜的微光,剛想答應(yīng),卻聽他說:“此法不妥。”
有毛不妥的!丫,沒看見她快搖搖欲墜,病入膏肓了么?
好似未察覺到她不滿的眼神,沈濯香悠然自得地展開骨扇,搖了搖,方才慢悠悠啟口:“就算要見太醫(yī),也得等去過慈寧宮再說,不可讓太后苦等。”
“……”她就是不想去好么!
唐芯郁淬地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花力氣裝病,邊磨牙,邊往前走。
身后,那道討人厭的聲音再度傳來:“唐大人頭疼的毛病,這就好了?”
“是啊,”她擠出抹笑,回身說,“小的一想到太后雍容華貴的樣子,就好似感受到圣光的洗禮,病痛霎時就不見了,整個人倍兒舒坦。”
骨扇后,性感的紅唇遏制不住地朝上揚起:“據(jù)本王所知,你面見太后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又怎會忽然化身成太后身邊的虔誠信徒?還得享圣光洗禮?
唐芯眼也沒眨的說:“小的對太后的敬仰,與見面次數(shù)無關(guān),她威嚴(yán)尊貴的形象,很久前就扎根在了小的的腦子里,不管過多少年,小的都不敢忘記。”
沈濯香似笑非笑地聆聽著她的恭維,直到她說完,才刷地合攏扇子。
“那還等什么?這就與本王一道,去見你仰慕多時的貴人吧。”
其實她真的不介意再多說幾句,最好能拖延到夜深,等太后挨不住睡著了,今晚的事兒就能不了了之。
沒聽見身后尾隨的腳步聲,沈濯香驀地止步,偏頭一看,頓時樂了:“躲得過初一,你能躲得過十五?”
“呃……”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但凡有點眼力的,一眼就能將她看穿。
聞言,唐芯趕忙摸了摸臉頰,齜牙咧嘴地活動幾下面部肌肉,擺出一副和某人極其相似的面癱臉來,可把沈濯香逗得眉開眼笑。
磨磨蹭蹭走了快一刻鐘,可算見著了慈寧宮巍峨的殿宇輪廓。
院外,規(guī)規(guī)矩矩站崗的,正是齊妃身邊的百禾等人。
唐芯不安地看了眼敞開的殿門,仿佛見著了一張血盆大口,而她就是那即將自投羅網(wǎng)的獵物,心咚咚直跳,雙腿活像灌了鉛,怎么也抬不起來。
見此,沈濯香無奈地輕嘆一聲:“當(dāng)初吐本王一臉,又沖著本王大呼小叫的膽量,如今跑哪兒去了?”
“那次是意外!”和這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好么?唐芯沒好氣地嘟嚷著,隨后,拽了拽他的衣袖,壓低聲音問,“冷……皇上知道這件事對不對?”
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那份捉弄的心思不禁淡了幾分。
“是皇兄特意命本王在半道截下你,”若非背負(fù)皇命,他怎會這么晚仍在宮中徘徊?
是冷面神的吩咐?
唐芯心頭一喜,連帶著彷徨的情緒也沖淡了許多。
“他怎么不自己來啊?”有他在,她好歹能多些底氣。 Wωω?ttKan?c ○
“說你傻,你還不認(rèn)。”沈濯香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說,“太后一未苛責(zé)你,二未嚴(yán)懲你,不過是想要召你覲見,皇兄眼巴巴趕來,只會落人口舌。”將她推至風(fēng)口浪尖,“安心吧,皇兄既然把你托付給本王,本王便會保你周全。”
“真的?”唐芯摁下心里的失落,滿眼期待的看著他,道,“那我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她踮起腳尖,笑吟吟拍了兩下沈濯香的肩膀,隨后,鼓足勇氣向慈寧宮走去。
沈濯香怔了一下,熠熠的雙眸輕掃過左肩,薄唇一揚,舉步追了上去。
“這不是唐大人嗎?”百禾身邊站著的宮女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唐芯,當(dāng)即尖叫起來,“您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
“奴婢還以為唐大人今晚不打算露面了呢,”百禾陰陽怪氣地接嘴道,“整個皇宮,怕也只有您有這膽子,敢把太后晾在一旁了,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心比天高啊。”
唐芯眉梢一挑,從上到下把百禾打量了一遍,在掃過她臀部時,可疑的停頓兩秒,彎唇笑道:“聽百禾姐姐中氣十足的嗓門,看樣子,前幾天受的傷是大好了。”
早曉得她皮糙肉厚,這么經(jīng)打,那天她就不該出面求情。
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百禾心里那把火蹭地?zé)巾旤c。
“哼!你也就只有現(xiàn)在還能耍耍威風(fēng)了。”到了太后面前,她要瞧瞧這閹人是怎么死的!
“我明明是在恭喜姐姐傷勢痊愈啊。”唐芯無辜喊冤。
她越是如此,百禾越發(fā)惱怒,撲哧撲哧喘著粗氣,像是一頭盛怒到快要抓狂的野獸,隨時會撲上來。
“哎,”唐芯極其做作地嘆息聲,“瞧把姐姐你給感動的。”
感動!?
百禾氣得雙目噴火,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此時似乎在隱隱作痛。
“我們該進去了。”沈濯香忽然出聲提醒道,再由著他繼續(xù)說下去,被氣暈的名單里,又得添上一人了。
唐芯得意地笑了,下巴一抬:“姐姐,請讓路,我急著面見太后呢,您再這么擋著,耽誤了時辰,一會兒太后該問罪了。”
要搬出太后壓人是吧?她會,她也會!
百禾強忍著吐血的沖動,心不甘情不愿側(cè)開身位。
“香王到——”守在殿門口的老嬤嬤放聲高喊。
兩人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臥槽!人好多!
飛快看了眼上首端坐的太后、齊妃、賢妃三人,再瞧瞧下方成兩排對坐的晉嬪等低位分嬪妃,據(jù)目測,足足有八九人。
唐芯咽了咽口水,偷偷往沈濯香那邊投去抹求救的眼神。
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這么大的排場,絕不可能是請她來露個臉這么簡單的。
便連沈濯香也有些吃驚,皇兄只說太后要召見這小子,未說原因為何,更沒提這兒有這么多人候著。
眼眸沉了沉,透著些許凝重。
但他沒忘向唐芯遞去抹稍安勿躁的視線。
“本宮先前還奇怪,半天找不到你的蹤影,想不到,你竟是搬救兵去了。”齊妃沒等二人行禮,先行發(fā)難,“這慈寧宮是什么龍?zhí)痘⒀ú怀桑窟€要勞動香王護駕?”
這話一出,晉嬪等素來儀仗她的嬪妃們,莫不是面露憤慨之色,眼刀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往唐芯身上丟去。
“娘娘,奴才冤枉,”唐芯利落的跪了下去,嗚嗷!好疼!
從雙膝傳來的痛感,瞬間游邊全身,眼淚當(dāng)即溢出,扯著喉嚨說:“奴才和香王是在半路撞見的,他仰慕奴才的廚藝,想向奴才取經(jīng),奴才不敢讓太后久等,只好和香王商量,在見過太后以后,再與他詳說,您若不信,大可差人去問問唐相,奴才偶遇香王時,相爺也在場,他可以作證!”
齊妃一臉不信:“相爺朝政繁忙,都這個時辰了,怎會出現(xiàn)在宮里?你拿本宮當(dāng)三歲幼童戲耍呢。”
“倘若奴才有心說謊,可以編造出更萬無一失的謊言,為何要用這么個一眼就能被戳穿的?”唐芯字字有力的反駁道,“娘娘只管命人去問問相爺,不就能驗明真?zhèn)瘟藛幔俊?
見她說得篤定,齊妃暗暗皺起了眉頭,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唐大人言辭鑿鑿,不像說謊。”賢妃柔聲道。
唐芯刷地轉(zhuǎn)過頭去,雙眼放光地盯著她,艾瑪!不愧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太過詭異的目光讓賢妃有些坐立難安,腦中一閃而過的,是那日在花園里被他緊拽著手,死不松開的可怕畫面。
忙偏過頭去,避開與唐芯對視。
“此事,本王也能作證,”沈濯香氣定神閑說。
有他出面,齊妃縱使不信,也不好再揪住這事不放,悻悻的閉了嘴,抿了口茶水后,又說:“這事本宮姑且信你。”
聽這話,貌似還有后招?
唐芯瞬間進入一級備戰(zhàn)狀態(tài)。
“太后廣派人手,苦尋你半日,此事,你又作何解釋?”
“額!”唐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努力尋找著能站得住腳的借口。
“派出去的人都快把宮人的臥房翻個底朝天,仍沒找到你的下落,”齊妃冷笑一聲,眸中布滿了得逞般的快意光芒,“你更不在御膳房里,敢問唐大人,你白日離開墨林院后,究竟去了何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說!”
手掌重重拍向羅漢床左側(cè)的扶手墊子。
氣氛驟然變得沉重,殿中諸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在中央跪著的某人身上。
沈濯香有些心急,正想為她解圍,不想,上首卻投來了一束暗藏不悅的目光。
太后?
心微微一沉,該死!齊妃究竟說了些什么,竟惹得太后對這小東西心存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