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懂號脈?”老夫人詫異的望著她。
錢紅線想著自己要留在這里三年,會醫術的事情早晚會叫這些人知道,便道:“奴婢在鄉間的時候曾有幸得一位神醫指點,略懂一二。”
姬南瑾聽到這里,不由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先是有村頭的老人教導她茶道,連天山雪茶這種極品仙茶都知道,想必這老頭也不是一般人。如今又跑出來一位神醫指點她醫術,看來她的際遇還真是不少。
感覺到那人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錢紅線眉頭不自覺的跳了跳。
她不是不知道姬南瑾懷疑她,這個理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可此時卻唯有硬著頭皮裝到底。
“嘁,莫不是這年頭什么人都能自稱神醫?老祖宗,您可千萬別被這丫頭給騙了。什么合理膳食,注意休息,哪個大夫不是這么說。就連李太醫都說不準老祖宗的病因,她一個小廚娘又懂什么?”卻聽得旁邊響起一道不屑冷嗤聲,正是方才領她進來的那個丫頭,此刻正不以為然的盯著她。
“云霓,不得無禮。”老夫人冷喝一聲,隨即朝著錢紅線笑著道:“都怪我平時太縱著她們了,說話也沒個規矩,你別介意。不過是把下脈,左右無礙。”隨即又對著身旁杏臉的丫鬟道:“云裳,你且端個杌子請紅線姑娘坐下。”
錢紅線忙推辭道:“不必那么麻煩,奴婢站著給老夫人號脈就行了。”
“老祖宗賞你坐,你且坐著便是。”被喚作云裳的丫鬟搬了個杌子在老夫人的跟前放下,含笑對著她道。爾后又拿了軟墊墊在老夫人的腕下,這才退回到她原來的位置。
“多謝老夫人信任。”錢紅線這才不推辭,依言在杌子上坐下。
她在學校主修的是西醫臨床,中醫只在選修課的時候學過一些,對把脈其實并不是很在行。不過當時授課的教授給他們講到脈象這一節的時候,特意給他們總結了一個把脈口訣表,保證她們只要十分鐘就能學會,她當時覺得有意思就背下來了。
當時的口訣是這樣寫的:“脈大小,主管察氣。脈大氣旺,脈小氣虛;脈快慢,主管察精,脈快精虛,脈賣精足;脈硬軟,主管察火,脈硬火多,脈軟火少;脈浮沉,主管陰陽,浮脈是表癥,脈沉是里癥;脈勻亂,主管察安危。脈勻則生命及心臟平安,脈亂則生命及心臟危險。”
她記得外公曾對她說過,高血壓患者的脈象輕度如揭竿末梢,中度者如循長竿,重度者急益勁如新張弓弦。而眼下,老夫人的脈象弦而不柔和,按之“堅急”如指彈石,有一種僵硬感,肝腎陰虛,分明已是中期之癥。
錢紅線隨即站起身,對著先前被喚作云裳的丫鬟道:“不知太醫給老夫人診脈之后可有留下什么藥方?”
云裳道:“藥方是有的,不過老祖宗
吃了多日,效果卻不甚明顯,反倒是吃了之后連食欲都下降了許多,你要看,我去取來便是。”
“有勞姐姐了。”錢紅線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便見對方進入內室,很快拿了一張方子出來,只見上面寫著天麻二錢,四花青皮一錢,赤芍三錢,芎藭半錢。用水煎服。
這就是一張理氣活血方子,適用于氣滯血瘀型病人,不過因為沒針對性,效果這才不明顯。
錢紅線將方子還給云裳,然后對君老夫人道:“這方子倒是沒什么問題,就是對治療老夫人的病情太慢了。老夫人若是信得過奴婢,這藥以后便不用再吃了。奴婢這里另有一個藥枕的方子,奴婢家鄉的人都在用,效果很好。另外奴婢還知道一個捶捏的手法,能夠幫助老夫人緩解頭疼助益睡眠,不知道哪位姐姐愿意跟我學的。”
云裳聞言,不禁欣喜道:“真的有不吃藥就能讓老祖宗好起來的法子?”
旁邊云霓冷著臉,語氣不屑道:“老祖宗可千萬別聽她亂說,李太醫說過,老夫人的藥是萬萬不能夠斷的。”隨即又瞪了錢紅線一眼道:“我看這丫頭分明就是想要害您。”
錢紅線忙解釋道:“自然不是完全不吃藥,之前的藥枕只是其一,另外奴婢還知道一些對治療老夫人病情有益的藥膳,配合奴婢方才說的捶捏手法,三方齊下,老夫人的身體定可以慢慢好起來的。當然,老夫人若是不放心,盡可以把奴婢的藥枕方子拿去給太醫看過,若是連太醫也說沒問題,老夫人再試過不遲。”
“就照紅線姑娘說的辦。”君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她這些天天天吃藥,卻也是煩了,乍然聽說有不吃藥能治療自己身體的法子,她心中自然也是十分的高興,看錢紅線的眼神也越發柔和了幾分。轉身,笑著看向身旁的姬南瑾,面露贊許道:“瑾哥兒,你這丫頭尋得真是不錯。”
姬南瑾一貫淡若風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欣然道:“祖母喜歡便好。”
錢紅線極少看到他笑,每次看到都有種被勾了神魂的感覺。好在她定力足夠,只看了兩眼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奴婢這就去拿筆墨來。還勞煩姑娘把藥枕方子寫下來。”云裳見狀,立馬機靈的去取筆墨,不多時便重新回到屋中。
錢紅線看著她手里的東西,忍不住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早知道會穿越來這里,當初就應該聽外公的話,多多練字的。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每次一看到這些東西就頭大如斗。正遲疑著要不要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狗爬字,就聽得一道晴朗如月的聲音響起道:“把筆墨拿來給我吧。”
錢紅線聞言,頓時間眼前一亮,立馬朝著那抹芝蘭玉樹般的身影看過去,眼里滿滿的感激。
“還不快說。”姬南瑾手握紙筆,仿若沒有看到她眼里星火般的
光彩,淡聲催促道。
“哦!”錢紅線回過神,忙道:“野菊花、淡竹葉各一百錢,川桑葉、寒水石四十錢,白芍、丹皮、蔓荊子、青木香各十錢,磁石、蠶砂各六錢。除花、葉藥外,均研碎拌勻,裝入枕芯內,經常翻曬,一個月換藥一次。”
之后又對著老夫人親自示范了一套舒緩頭痛幫助睡眠的按摩手法,不知是她按得太舒服,還是老夫人失眠已經,竟微微睡了過去。
這時,坐在老夫人旁邊的中年麗人站了起來,對著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叮囑道:“老祖宗睡著了,你們幾個仔細著些,切莫把她吵醒了。”隨即又轉過身,對錢紅線道:“以后老夫人的身體就交由你來照料,若你真能治好老夫人的身體,王府必有重賞。”
這是進門之后,這位王妃大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根據她的判斷,姬南瑾這位母親大人極有可能是位高冷的人物,可不比老夫人好相處,連忙表態道:“請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好老夫人的。”怎么說那位也是她今后的衣食父母,她日后能不能在京城開店,就全仰仗那一位了,哪敢有半點不盡心。
更何況,對方頂著公主的身份,就是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怠慢。
安王妃盯著她看了一會,似是在打量,錢紅線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印象如何,就在她心情忐忑的微微抬眸,打算偷偷觀察對方臉上的表情時,對方已然收回視線,往外走道:“沒什么事,你也先下去吧!”
“是。”錢紅線莫名松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卻見姬南瑾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她身邊走過道:“我有話與你說。”聲音一貫淡漠平和,完全聽不出絲毫情緒。
錢紅線覺得頭皮微微一陣發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上。
錢紅線跟在他身后出了菩提居,許是心虛的緣故,一路上竟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待走到一片無人的假山后面,姬南瑾這才停下步子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來歷。不過既然進了安王府,我希望你能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任何有損王府的事情。”
錢紅線知道他對自己的身份有懷疑,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很難取信于人,尤其是面前的男人。只是一想到來京城并非是自己的初衷,明明是對方硬要求自己來的,如今又這般警告她,便莫名覺得有些委屈,說話也不免帶了幾分賭氣的意味道:“世子爺若是不信任奴婢,何不就此將將奴婢送回臨湘城,也省的奴婢做什么都被人說成是不安好心。”
姬南瑾看著她,竟覺得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樣子有幾分可愛,隨即收回了視線,淡聲道:“我沒有說你不安好心,只是王府人多心也多。雖然我答應會護著你,可難保你不會成為別人的槍子,我也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