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倒也勾起了卓昭節(jié)的疑惑,她迅速思索了一下,道:“未知是否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寧嫻容睜大了眼睛,道:“???這倒很有可能?!?
淳于皇后若是令太子和延昌郡王不許把這個消息提前告訴歐家——讓歐家安分乖巧的等著長公主來收拾——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像今日,敦遠伯世子婦過來探望寧朗清,假如提前曉得了歐氏早年作的孽居然釀成如此大過,估計那又是磕頭又是哀求就是沖著寧朗清去了。
方才那副場面,幾個小孩子能鎮(zhèn)得???更別說寧朗清這會身子骨兒虛著,連皇后都頭疼于寧家大房的喪事要怎么辦才能夠既不失了體統(tǒng)又照顧到寧朗清的身體狀況,甚至于直接把寧含和寧希從寧家劃除了——雖然他們就是不從宗譜除名,寧朗清也斷然不能給殺父殺母的仇人去哭靈摔盆。
但寧含和寧希被除了名,他們的后事……直接先拖出去隨便埋了都成了。二房這邊就這么幾個人,又要忙死人又要忙在生的,也虧得兩府就隔一道墻,又有角門相通,不然就二房這上下幾個哪里忙得過來?
皇后考慮周到,先把歐家瞞了,免得歐家絕望之下提前鬧出什么來,既給本來就亂七八糟了的長安添亂,也叫爭儲一事演化得更加復(fù)雜。
卓昭節(jié)想到緣故之后,十分懊悔:“我真是糊涂了,早該想到清郎和祖氏都到長安了,歐家居然還不知道劍南一事的真相,內(nèi)中必然有緣故!若非皇后娘娘發(fā)話,歐家哪里會不清楚?如今祖母還沒好呢,我這么捅了出去,真是!”
寧嫻容忙安慰道:“九嫂先別急,依我看就算今兒個九嫂不說,歐家也會曉得這事兒了!本來之前瞞著那都是為了瞞祖母,帝后親自發(fā)話不許一個不好的字兒落到祖母耳朵里,所以長安上下曉得此事的在自己府里都不敢多說,免得傳來傳去的惹禍上身!現(xiàn)在祖母既然曉得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能不議論紛紛嗎?歐家又不是不長耳朵哪里聽不到?”
又說,“何況九嫂方才不肯讓明白事情經(jīng)過的敦遠伯世子婦再見清郎一面,這處置實在是太對了!這樣歐家再絕望,總歸還有清郎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呢!他們一時間是不會做什么糊涂事兒的,到底指望著清郎對外祖家的情份!”
卓昭節(jié)聽她說的有理,感慨道:“今兒個虧的你在,我也不和你說虛的了,我這兩日真的是恨不得去請了你回來給我?guī)褪帧@段辰光可是要委屈你們夫妻分離了!”
“九嫂這是哪兒的話?”寧嫻容微笑著道,“我能有機會替九嫂分一分憂,才是謝天謝地!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法報答九嫂了,雖然如今這些距離報答還差了十萬八千里,然而能為九嫂做一點事情是一點罷!”
“客套的話我不和你多說了。”卓昭節(jié)擺了擺手,“你也別再說這些,如今辰光真的很緊,我過門到現(xiàn)在才一年多些,真的是許多偏僻角落里的下人都沒見過一回……我先和你說,如今大娘和四娘住著你的院子,你回了來,恐怕還要另外收拾院子去!”
寧嫻容卻是搖頭,道:“這會子人人都有許多事情要做,何必再這樣麻煩?我記得我那院子九嫂是特意揀了寬敞的給我,里頭廂房多的很,我就隨便挑一間和使女住了就好,這樣就近照顧大姐、四姐也方便?!?
卓昭節(jié)聽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要幫我把侯府這邊看???”
“如今咱們家最緊要的就是三件事情:一則祖母,那邊父親和九哥已經(jīng)守著了,論理來說長輩病著做晚輩的就該輪流去侍疾,可咱們家現(xiàn)在這人手,這是不可能的,料想祖母以后也不會怪我們;第二件就是大房的喪事,我方才聽嫂子說皇后娘娘都親口吩咐了要在祖母問起之前辦掉,當(dāng)然也是拖不得的?!睂帇谷輸?shù)給她聽,“第三件就是把其他人,尤其大房在生的這些都安置好。喪事那邊,我出面不如嫂子方便,到底我已經(jīng)出閣了……所以我想我還是就在侯府這兒,替嫂子照顧好大姐、四姐、清郎和六嫂罷。”
卓昭節(jié)凝神一想,道:“既然如此,那一會就叫冒姑把人叫過來,人手與你交接……喪事那邊我是要冒姑姑跟過去掌眼的,我都沒辦過?!?
寧嫻容見她如此信任自己,心下一暖,道:“我多一句嘴,嫂子其實已經(jīng)想到了?辦這些事情,還是祖母那邊懂得的人多,尤其是龐家令。”
“龐家令是懂得多,常嬤嬤和李嬤嬤又何嘗不是?奈何如今祖母病著,他們?nèi)齻€人是下人里頭對祖母最忠心的,這會子哪兒還有心思來幫咱們的忙?”卓昭節(jié)嘆了口氣,道,“清郎回來那一日,忙到晚上,他們跟前跑后的明明累得搖搖欲墜了,卻還是水米難進又坐不下來……我現(xiàn)在只能先帶著冒姑去看看情況,跟著,去宮里或向娘家求幾個老人來幫手,免得出什么差錯卻不自知!”
也叮囑她,“大娘和四娘這會都病著,我想一時間也好不了,清郎那邊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本來他身子就虛了,這回的喪事他不出面又不行,到底是小孩子,那邊的人手我也留意過……但咱們那位六嫂你留個心眼,昨兒個她就話里話外的提出來要養(yǎng)清郎呢!”
寧嫻容吃了一驚,道:“啊喲,之前六哥還在時,她可是成天把六哥打來打去的,現(xiàn)下兩個人又沒子女,她也年輕,怎么要養(yǎng)清郎?難道她想要守下去?”
“不管她是不是這樣?!弊空压?jié)冷靜的道,“反正沒有祖母發(fā)話,誰也別想來打清郎的主意!我不在乎旁人說我賢惠不賢惠,可也不會平白的讓人說曠郎與徽娘的母親刻薄到了趁著大房沒大人的光景就把侄兒往外打發(fā)!這許多事情都忙過來了,還在乎多照拂個小孩子?不就是幾個下人嗎?一個個覷著清郎往后的彌補,卻還打著一副為我分憂的嘴臉——”
她是真的生氣了,“合著她們眼里我就蠢到了這種地步?!真是可笑之極!”
寧嫻容皺著眉道:“六嫂會起這種心思還真是叫人想不明白了,歐家打著接走清郎的主意倒是不難理解,他們?nèi)缃袷莸膮柡?,清郎往后必定是要得到祖母的扶持和愛憐的,想沾一沾清郎的光……哪怕這一次沾不到,把清郎養(yǎng)出感情來,往后也能有個依靠。但六嫂……她正當(dāng)青春韶華,居然會甘心為六哥守下去?不然提出來養(yǎng)清郎做什么?”
“她會不會守節(jié)我如今還沒心思去問,然而她這么多,顯然是篤定了我不會對清郎好!”卓昭節(jié)冷笑著道,“真把清郎給了她養(yǎng),我這不喜歡堂侄的名頭更加落實了不說,她倒是盡得賢婦的好名聲呢!想踩著我得賢名,做夢去吧!”
寧嫻容聽了這話卻是微微而笑了,道:“嫂子你這話說的我真的不明白了,六嫂那成天追著六哥打的事兒,長安曉得的人可不少,她能有什么賢名?我看把清郎給了她養(yǎng),別人沒事就會揣測她是不是把清郎也一日打三次呢!就是叫祖母來說也輪不著六嫂撫養(yǎng)清郎的,她是昏了頭了!”
卓昭節(jié)吐了口氣,道:“不說這個了,反正你多盯著她點兒……對了,我不在的時候,我住的院子,除了阿杏她們,誰也不許進去!”
她這么叮囑,寧嫻容當(dāng)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點頭道:“嫂子放心罷,旁處出現(xiàn)疏漏我還敢與你求個饒,若曠郎和徽娘都照拂不好,我拿什么臉去見你?我替你照看侯府這邊,頭一件就是看好了他們,好使嫂子你可以放心的去主持大房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