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嘴裡嚐到了血腥味,可以想像她挨的這一巴掌有多重。還來不及反應,‘婦’人已經抓住她長髮,撕裂頭皮的疼痛,她擡手就要推開‘婦’人,聽到她罵,“不要臉的狐貍‘精’,爲什麼要害我兒子,我只有一城一個兒子,爲什麼連他都不放過,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是一城的母親!夏晚驚恐看著她的眼睛,那麼深的仇恨,爲什麼!
‘婦’人手下加重,夏晚疼得眼淚都掉下來,可是她不能還手,因爲她是一城的母親,她不能傷害她。
“裝可憐?你就是用這眼淚把一城泡得心軟的是不是,一城答應過我,用我的生命起過誓,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見你,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他!”‘婦’人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
機場保安及時趕到制止了她瘋狂的行爲。
夏晚跌倒在地上,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子本來已經在醫護人員陪同下上車,聽到大廳裡‘騷’‘亂’折回看,看到靳一城母親韓‘玉’珍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趕緊讓醫生拉她上車,過去夏晚身邊扶起她,“孩子,你沒事吧?”
夏晚半邊臉紅腫,‘脣’角還有血,頭髮凌‘亂’很是狼狽。
“沒事。”
“好孩子,我替一城的母親跟你道歉,她一向做事有分寸,大庭廣衆這樣失態還是頭一次,你看在一城的面子上多擔待,我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事發太突然,連老爺子都沒搞清楚狀況。
夏晚還要強迫自己笑起來,“我明白,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一定是!心卻忍不住恐懼起來,不敢深想,她等著一城來告訴她真相。
老爺子點頭,“先跟我回家,一切等一城回來再說。”
“不了。”夏晚拒絕,“韓阿姨……看上去比我更加需要照顧,我自己有去處。”
“不行。”她現在這個樣子,老爺子不放心。
夏晚堅持,她現在也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我真的沒事。”
“小晚——”遠遠聽到有人喊她。
她擡頭,簡丹朝她揮手,過來驚愕看著她的臉,“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誤會。”夏晚答得含糊其詞。
“這位是?”老爺子問。
“我最好的閨蜜。”夏晚介紹道,“我今晚去她家住,爺爺不用擔心我。”
她堅持,老爺子也不好勉強,現在看著一城的母親要緊,也不知一城去了哪裡。
“那你們到家給我來個電話。”
“嗯。”夏晚目送老爺子上車,韓‘玉’珍那輛車還需要兩個醫生押著她,她纔不至衝出來。夏晚想到她的眼睛,滿滿的仇恨,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直到靳家的車隊開遠看不見,夏晚整個人才放鬆下來,踉蹌著站不穩,簡丹趕緊扶住她。
“你怎麼樣?要不要陪你去醫院?”
夏晚擺手,“送我回家。”
簡丹趕緊扶她上車,替她繫好安全帶,啓動車。她靠著椅子上閉上眼睛,手還在發抖。
簡丹握了握她的手,“真的不用去醫院,我看你臉‘色’非常不好。”
“不用。”她睜開眼睛,“你怎麼會來機場?”
簡丹楞了一下,“我正好來送個客戶看家靳家的車所以進來看看。”
“哦。”夏晚也不生疑。
“剛纔,靳老爺子後面那輛車裡坐的……是什麼人?”簡丹問她。
“一城的母親。”
簡丹‘露’出驚訝表情,“靳一城的母親?!怎麼感覺……這兒有問題的樣子。”她指了指腦袋。
“我不知道。”夏晚的聲音很無力,“她罵我狐貍‘精’,還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可我……真的不知什麼地方得罪過她,我們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靳一城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夏晚搖頭,“我不知道。他說帶楚夏出去有事,回來再跟我說。”
“楚夏?”簡丹皺眉,“又是誰?”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兒複雜,以後見到人我再給你介紹。”
“孤男寡‘女’出去,你就不怕……”
“楚夏不是那種人,我相信她。”
簡丹平視前方,“你的弱點就是太相信朋友,將來,一定會栽在朋友手上。”她這句話說得內心很掙扎,她本身就是個掙扎的人,善惡‘交’戰,明顯惡‘性’佔了上風。
夏晚撐著額頭,碰到紅腫的臉,很疼,很‘迷’茫無措。想一城,發瘋的想他,爲什麼每次她受傷,他都不在身邊,鼻子很酸,眼眶脹得厲害,眼淚落進掌心,胡‘亂’擦乾。拿出手機撥通靳一城電話,還是關機,很難過,爲什麼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身邊。
其實,這會兒靳一城已經在趕回S市的飛機上了,他帶楚夏去蘇黎世看母親,到了才知道母親回了S市,他立刻就折返,還慶幸他把夏晚留在了酒店,哪裡料到母親已經給了夏晚一個狠狠的‘見面禮’。
簡丹拿了冰塊替夏晚敷臉,“這一巴掌可真夠狠的,消腫得要好些天了。”
夏晚不作聲音,只是怔怔坐著。
簡丹也不再多言,“你也別想太多,不管是什麼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拉起她的手,冰塊‘交’到她手裡,“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做。”
“我什麼也不想吃,想去睡會兒,你不用管我。”說著放下冰塊,徑直上‘牀’,背對簡丹睡下,雙‘腿’慢慢綣起,像嬰兒般尋找安全的姿式。
簡丹替她蓋好被子,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
夏晚睡得渾渾噩噩,連夢境都是破碎的,她看見自己置身一片冰天雪地,看不到盡頭,只她一個人被遺棄在天地之間。然後她聽到腳下冰裂的聲音,她低頭,裂縫從遠處迅速蔓延過來,冰路寸寸碎裂,她害怕得拼命往前跑,身後是傾覆的萬丈深淵……
“救我,一城……一城!”她嚇得驚醒,一身冷汗,十指緊緊攥住的不是‘牀’單,是……質感優佳的西裝。
她睜開眼睛,靳一城深邃的眼有充血的跡象,她在他懷裡,他抱緊她,“我在。”聲音裡都是心疼。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娑她臉頰,“怎麼不躲開,下次,一定要躲開。”
夏晚一下就哭出來,不是嚶嚶綴泣,是嚎啕大哭,從機場回來一直壓抑著,這會兒怎麼也抑制不住了,揪緊他衣襟,“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靳一城無從回答,因爲他也想知道答案,他‘花’了整整四年時間想找出答案,無果,這就成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死局。他知道她會受到這樣的傷害,這還只是開始,心理‘精’神上的折磨纔是最恐怖的,所以他不願她踏進這個漩渦,如果不是爺爺病危,他不會回來,不會給她帶來痛苦。
夏晚漸漸平復下來,小聲拉泣,靳一城就一直抱著她。
“四年前,你母親自殺‘逼’你離開,‘逼’你發誓永遠不見我,對嗎?”她哭過的嗓子沙沙的。
“對。”靳一城的聲音很平靜。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告訴我,我……”
“沒用的。”靳一城打斷她,“我母親有嚴重的抑鬱癥,正常、不正常的辦法我都用過了,她認定了恨你,怎麼做都沒用,甚至這四年連聽到有人提起與你名字相關的字眼都會發瘋自殘。”他看著她,“知道半山別墅的主臥爲什麼一直鎖著嗎?那裡,是我爲你佈置的婚房,四年前,我母親就是在那個房間自殺,她割開自己腕動脈,血染紅了一浴池的水……”
夏晚瞪大眼睛在他懷裡顫抖,眼前好像就看到一大片鮮紅的血,好可怕。
靳一城下巴擱在她發頂,聲音中都是無奈,“你問我,爲什麼不能合歡,只能相思,因爲我希望你追求屬於你真正的幸福。可是你怎麼這麼傻,還是一頭撞進來。”他想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她,他經受過那痛苦所以他不願她也受一遍,不惜讓她恨他,終究是失敗,終究還是讓她陷入他所承受的痛苦。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她擡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這四年,我找了無數心理醫生,‘精’神科醫生,催眠師,就是想了解母親的癥結點在哪裡,她爲什麼只是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那樣恨你,都失敗,連強行介入的催眠術都沒有用,我找不到癥結點,這個死結就永遠解不開。”
“你找楚夏不是爲了幫朋友,是想她幫你母親治病!”
“她是國際數一數二的催眠大師,或許她能有辦法,但她身份特殊,我找了很久才查到她的下落。”
夏晚突然想到一個人,從他懷裡出來,“你認識一個叫肖景鑠的男人嗎?”
靳一城蹙眉,“是什麼人?”
“他……我也不清楚他是什麼人,但是他好像知道很多事,還說,我們回S市一定會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