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只需要把他送回老家就好。”張大龍聲音堅定，沒有任何的猶豫。

聽到張大龍這么說，賀老心中復雜萬分，他知道張大龍這是同意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用別人的性命，來換自己孫兒的前程。“我賀家欠你的，會盡數還給你兒子。你放心，我賀家絕不會虧待你兒子！”

張大龍不置可否，只是道：“我想先把我兒子送走。”

賀老一聽，就明白張大龍的用意。他是不想讓兒子看著自己死，更不愿意自己的兒子知道，他有一個國際通緝的國際恐怖組織成員身份的父親。

“好，我立刻派人過去接他。”

張大龍搖頭，道:“我要秦晴親自過來接。”

賀年章眉頭緊皺，眸中藏著銳利，“一定要秦晴嗎？”

張大龍拉開扣緊的軍裝領口，“非她不可，其他人我信不過。”

賀年章沉默，沒有說話。

張大龍防的是賀年章以張小豪作為人質要挾。

賀年章防的是張大龍以秦晴作為人質逃脫。

最終賀年章松口，道：“我會安排秦晴過去，只要她接走你兒子，你就要按計劃行事。”

“我知道。”說完，張大龍掛了電話。

按照賀年章的計劃，張大龍會成為賀以翔出軍的理由，而他的死，是對賀以翔出軍結果的最好交代。

吳雄明一直在門口站著，見張大龍出來，連忙道：“怎么樣，老首長是不是說了救首長的辦法？”

“嗯。”

“什么辦法？”吳雄明詢問。

張大龍看著吳雄明，目光沉沉，看得吳雄明有些忍不住后退。

張大龍道：“再比一場怎么樣？”

“現在？”吳雄明訝異。

張大龍看著他道：“現在。”

“可是首長……”

“贏我，我就告訴你。”張大龍越過吳雄明，解開身上的皮帶，邊走邊道。

吳雄明聽到這句，一時也來了興致，跟上道：“你說的啊，到時候被我打趴下了，別耍賴。老子可不聽軍事機密那一套，老子想知道的，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訴老子。”

張大龍沒有說話，在吳雄明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冰冷凌厲得嚇人。

秦晴剛被叫回軍醫部，還沒有進去辦公室，就接到了賀年章的電話，說是讓她去一趟金三角。

秦晴知道這和營救賀以翔有關，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秦晴轉身就走。

“秦晴！”劉麗娜在身后突然喊了一聲，快步追上去道：“秦晴！李峰輝找你，你還不趕緊去一趟。”

秦晴知道李峰輝現在這個時候找她，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我現在有事，要先離開軍醫部，有什么你先處理，拿不定主意的，留著等我回來。”說完，秦晴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麗娜在秦晴身后喊，可是秦晴步伐不停。

“秦晴，你個糊涂蛋！”劉麗娜最終氣不過，大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李峰輝找秦晴，擺明是要找麻煩的。秦晴這個時候離開軍醫部，正中李峰輝下懷。秦晴明白這一些，可是她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在秘密去金三角的路上，秦晴打電話詢問賀老關于營救賀以翔的計劃。

直升飛機上，秦晴耳旁隆隆隆響，聽不清賀老的聲音，可是又似乎挺清楚了。隱隱的，她聽到了張大龍的名字，再然后就是幾個讓她心驚肉跳的字眼。

“喂，爺爺，你說什么？！”秦晴感覺是自己沒聽清楚造成的，又問了一遍。

可惜，直升飛機的聲音實在是太大，最后秦晴只能放棄，先行掛了電話。

“咱們飛到金三角要多久？”

“快的話，今晚就能到，明天中午就能回來！”副駕駛座上的飛行員大聲回答。

秦晴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她以為是來自賀以翔，更是坐立不安。手中的電話打了無數個，可是沒有一個能接通。

她不知道現在賀以翔怎么樣。那么一個驕傲的人，突然被卸職關拘禁，會是多大的打擊。

秦晴深吸了幾口氣，只希望她去金三角能真的幫上忙。

凌晨一點。

賀以翔站在僅有的一個小窗戶前，面色冰冷。

他下意識地想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可是口袋空空如也。

黑暗中，他舉起拳頭，狠狠錘墻。

一下！

兩下！

三下！

……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鮮血順著墻壁滑下，滴答滴答的聲音，和劇烈的喘息聲交融在一起，在黑夜中顯得十分突兀。

在從劉元清口中聽到“張大龍”三個字時，賀以翔就明白了賀年章的做法。

他不愿意這么做，不愿意！

呵，可是再不愿意他也沒有選擇。

他能辜負爺爺的心血嗎？

不能！

他能棄賀家于不顧嗎？

不能！

他能連累其它和他一起打拼的兄弟嗎？

不能！不能！不能！

賀以翔攥緊鮮血淋漓的拳頭，大吼一聲，用力地錘著墻壁。

拘禁室里傳來的聲音嚇到了門口的士兵，拍門的聲音頓時響起。

“賀中校？”

“賀中校！”

“滾！”

門口正要開門的士兵，聽到這一聲怒吼手一抖頓時不敢進去。安靜的拘禁室，只有劇烈的喘息聲。就像是受困的猛獸在做反撲前的準備一樣，緊張嚇人。

凌晨兩點，秦晴來到金三角。一落地，就立馬有吳雄明等人過來接應。

秦晴下機，一眼就看到了吳雄明和他身后一直笑著的愣頭青。秦晴微楞，朝他們打了招呼。

愣頭青依舊笑得憨厚。

秦晴正要詢問吳雄明關于賀老的安排，轉頭燈光下就看到他臉頰上的傷。

愣頭青湊過來，笑嘻嘻道：“他和我們隊長干架，又輸了。”

吳雄明正為這件事郁悶不已，見愣頭青小聲嘀咕，心里氣不過抬腳就踹了過去。愣頭青連忙脫開，大聲道：“副隊，你打不過隊長，也不能拿我出氣啊。”

“你閉嘴！”

秦晴看他們大半夜還生龍活虎的樣子，心中的壓力稍稍有些釋放。

“你們張隊呢？”秦晴笑著問。

聽秦晴也喊“張隊”吳雄明臉上閃過不自在。雖然秦晴是不可能成他老婆了，可是總歸也還是不想在他面前丟臉。特么的，都怪張大龍那小子出手太陰，否則這次他肯定能贏。

“這邊，跟我來。”吳雄明走在前，面無表情，懊惱得很。

秦晴笑了笑，跟上。愣頭青大搖大擺跟在秦晴身后，心中想著，下次兩個隊長再比試他也要加入。反正自從首長把金三角的最大毒梟窩之一搗了之后，這里就平靜得快淡出個鳥來，不如混個隊長當當，既能找點事做，又能在大嫂面前長長臉。

張小豪虎頭虎腦地站在張大龍面前，雖然很困，但是他身板依舊挺得很值，兩眼發亮地看著自己父親。

張大龍看著張小豪，目光中難得地流露出不舍。

“小子，長大后，你想做什么？”

張小豪道：“我想像爸爸一樣當兵！”

“呵，當兵？”張大龍拍了拍張小豪的身板，道：“就你這身體，當不了兵。長大了，就做個普通人，討個老婆生個孩子就好。”

“要討老婆，也要當兵！”張小豪大聲又喊了一句。

張大龍看他虎頭虎腦，油鹽不進的樣子，拍了他腦袋一下道：“你小子，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張小豪憨憨道：“我要像爸爸一樣，殺毒梟！保護百姓！”

“呵，你知道什么是百姓？”

“我知道！”

“那你說說，什么是百姓？”

張小豪沒有說話，他話到嘴邊，卻怎么也組織不好。最后，道：“我長大后，就是要當兵！”

看著張小豪斬釘截鐵的樣子，張大龍心中竟生出幾分酸澀。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鐵漢也有柔情時。

張大龍摸著張小豪的腦袋，道：“連百姓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兵？”

“知道！”張小豪雙眸熠熠發亮，他看著張大龍道：“當兵就是：當生則生，當戰則戰，當死則死！”

聽到這句，張大龍怔住。

張小豪大聲道：“我要成為像爸爸一樣，像賀叔叔一樣的兵！我要保護百姓，我要殺毒梟！”

“……好，你小子，比你爸我有出息，”張大龍摸著張小豪的頭，目光復雜，他張口了幾次，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兒子解釋，他不能看他長大，成為一個兵的事。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張大龍站起身，牽起張小豪的手，他的力氣很大，疼得張小豪小臉微微扭曲，可是小小的身軀卻硬生生的一句話都不說。

張大龍打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晴。

秦晴看著張大龍，還沒開口，就聽他將張小豪往前一推，道：“他交給你。”

秦晴愣住。張小豪也愣住，隨后眼淚直打轉。

“爸爸……”

張大龍冷聲道：“男子漢，哭什么哭！你不是一直想找小寶嗎，現在就走！”

張小豪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這么嚴肅冷厲。在他印象里，父親雖然不會對他呵長護短，但是也從不會對他生氣。

張大龍沒有再看一眼張小豪，對著秦晴道：“我把他交給你。這小子一門心思想當兵，等他年紀到了，就把他扔進部隊，是生是死由他！不過你替我告訴賀以翔：我張大龍的兒子，既然要當兵，就要當特種兵！如果這小子不爭氣沒選上，就把他踢出軍隊！不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