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處櫻花開花,那是皇城內(nèi)櫻花開的最盛的地方。而那裡也是當(dāng)朝長公主的府邸,琉櫻水榭。
這位長公主名喚棠瑾眠,人們只稱長公主,不曾有封號。
她的生母乃先帝最寵的皇貴妃,如今的皇帝是她的親皇兄。除了他們,宮內(nèi)還有三位公主,沒有其他的皇子。
既然她是當(dāng)今皇上的妹妹,自然是很受寵的。官家子女間都有這麼一句話,惹誰也不要惹長公主。這長公主也不過十五,更何況從小就被細(xì)心呵護(hù),脾氣也一定不小。
其實她脾氣還好,但是因爲(wèi)這身份,所有人都依著她。再者,皇貴妃去世時對先皇說的就是不論如何,都要護(hù)好她,不得讓她去和親。
於是,其他三位公主中已經(jīng)有一位遠(yuǎn)嫁他國,另外兩位也很快就會了吧。
棠瑾眠去了喬府,她在櫻花樹下看見了喬桑。
“喬桑,我過及笄之年了。”她的言下之意便是她可以出嫁了。
那個叫喬桑的男子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他彷彿沒聽懂一般。
“你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明白,很不明白。小時候他們在一起玩,他曾說過要娶她,可是爲(wèi)什麼。
“長公主,以前臣說的不過是玩笑,童言無忌,長公主莫要當(dāng)真。”
“呵,是嗎?那爲(wèi)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就是要嫁給你如何?再過幾日便是皇兄二十歲生辰,那是我將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請皇兄賜婚,你說他會答應(yīng)嗎?”棠瑾眠勝券在握。
“臣自知皇上對長公主寵愛有加,這婚事自然不會駁你的面子。若是長公主執(zhí)意如此,那臣也不好說什麼。長公主願嫁就嫁吧,臣會把正妻之位給你,不過就是府中多了個女人罷了。”他很淡然。
話語沒有過多的情緒,可是這一字一句都像把刀刻在她心上。“原來,我在你心中這麼一文不值。”
“臣不敢,你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喬桑,我希望你不會後悔現(xiàn)在你所說的一切。你是大將軍,到時皇兄想必也不會只聽我的意願,你若不肯,那就在所有人面前拒絕。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要你在那時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向我表明心意。”說完棠瑾眠就走了。
喬桑一直站在那裡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他會選擇拒絕的。
三日後,皇上壽辰。
長公主坐在皇上旁邊,喝著西涼送來的果酒與水果,時不時就看一眼喬桑,但是沒有哪一次喬桑是看她的。
她冷笑,喬桑,對不起了。
待舞女跳完一支舞后,便是西涼王前來送賀禮。
那西涼王也很是年輕,長得十分英俊,此次前來除了是給皇上過生辰,還有就是商量聯(lián)姻之事。
等西涼王說完後,棠瑾眠突然起身。
所有人都盯著她,這不包括喬桑。
到現(xiàn)在了,他還如此淡漠。
“皇兄,我一年滿十五,也是到嫁人的年紀(jì)吧?”她問。
“不錯,小眠可有心儀的男子?”皇上心中有了些數(shù),看她今天和喬桑兩人的舉動都很奇怪。
“近日聽聞西涼王想要和親,不知本公主如何?”此話一出,在座的一片譁然。
喬桑震驚的擡起頭,手緊握酒杯,剋制著,他本已想好了措辭,不料她開口卻是如此。
這西涼王也是沒想到,她的皇兄更是沒想到。他原本還想趁這機會給棠瑾眠和喬桑賜婚,怎麼會成這種局面?
“本王素來聽說長公主的美貌與才華,是個不可多得美人。公主有這心意,本王自然是求之不得。”西涼王淺笑,他此番前來也不過是一睹長公主那傾國的容貌。
聽了這話,棠瑾眠看著皇上,“皇兄,既然我與西涼王都如此說了,還望皇兄成全。”
皇上還想猶豫一下,卻看著棠瑾眠堅定的眼神,答應(yīng)了。
“十日後,朕會親自送長公主出城。”衆(zhòng)人驚訝,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皇上送公主出嫁的。
宴會散後,喬桑與她走在一前一後。
“爲(wèi)什麼?”他慢下腳步,問道。
“那有什麼爲(wèi)什麼?你不愛我,難道我不可以選擇離開嗎?莫非,你還希望我依舊是以前那個對你癡心的棠瑾眠嗎?呵,從你三日前說那番話起,曾經(jīng)的棠瑾眠早已不在,有的只是未來的西涼王后。”
喬桑笑的諷刺,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棠瑾眠。“那你開心嗎?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
“又有什麼區(qū)別呢?與其嫁給一個自己愛對方卻不愛我的人,倒不如嫁一個愛我的人。他是不是真的愛我我不知道,但至少他會待我客氣。於你,我不過是個女人,普通不過。”她真的是死心了。
“喬桑啊,我曾今真的好愛你,好喜歡你。喜歡你說話的樣子,喜歡你讀書的樣子,喜歡你發(fā)呆的樣子,總之我喜歡你的一切。可到底喜歡你什麼呢?我也不知道,可能過得太久了。喬桑,本宮自此與你再不相見。”
她說這番話時下了很大的決心,自稱也從我改爲(wèi)了本宮,她是真的走了。
棠瑾眠說的不錯,喬桑是後悔了。呵呵,後悔的時候真是失去摯愛的時候,人不都是這樣嗎?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不需我在此多說也能明白。
十日後,棠瑾眠與西涼王大婚。
紅衣的棠瑾眠坐在轎子裡,她要嫁去千里之外的西涼了。
“爲(wèi)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呢?”皇上問。
棠瑾眠在鳳冠的珠簾下輕聲道:“皇兄,我沒有和自己過不去,這是我做出的選擇。若是留在這裡,與他在一起,可能那纔是真的和自己過不去。都說日久生情,說不定我嫁去以後就會真的愛上西涼王呢?都說西涼王是個忠情的男子,在沒有找到心儀的女子前寧可不娶。再者,西涼王面如冠玉,脣紅齒白,天下愛慕他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我如此過去,也不算虧吧?”
皇上不語,在最後到城門時與她分別了。
路途遙遠(yuǎn),他們也不急,五天後纔到。
這是自那次壽宴後第二次見到西涼王,他來迎接她。
一襲婚服襯得他更俊俏。與那日不同,他眉間多了些穩(wěn)重、瀟灑,鼻子高挺,薄薄的脣泛著淡淡血色,雖稱不上絕世美男,貌比潘安,但也是美男子。笑顏勾起,越加風(fēng)流倜儻。
“公主遠(yuǎn)嫁西涼,可累了?”他語氣溫和,絲毫沒有王者高高在上的感覺。
“沒事。”棠瑾眠她在路上也一直是休息。
“那便好。”於是第二日便舉行了婚禮。
因爲(wèi)知曉棠瑾眠喜愛櫻花,他還特意在棠瑾眠的園中親自栽了幾顆櫻花樹。
婚後他們一直相敬如賓,西涼王也很是遷就棠瑾眠,若有些事棠瑾眠不喜歡他就不做。
可是好景不長,喬桑發(fā)動兵變,攻入了西涼。這事就是皇上,也沒法阻止。
身爲(wèi)西涼王自然是要去,他走前沒有告訴棠瑾眠,也不讓身邊的人說。
終於,幾日不見他身影的棠瑾眠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在她追問下,那些侍衛(wèi)終於說了出來。
聽後的棠瑾眠不顧旁人阻攔,硬是騎著馬去了戰(zhàn)場。
她從來沒想過喬桑會做出這種事情,當(dāng)她到的時候看見的是西涼王與喬桑互相拿著劍抵著對方。
“住手!”她還是慢了,喬桑已經(jīng)先一步刺向了西涼王。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著尖叫起來。她飛奔向西涼王,喊著“王”,哭的撕心裂肺,那聲音似乎要劃破天際。
喬桑心一痛,爲(wèi)什麼會這樣?那是他的棠瑾眠,爲(wèi)什麼現(xiàn)在在他面前喊著別人,對他視而不見。
“別哭,你還是笑好看。”他艱難的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淚。“還記得大婚當(dāng)日我說以後要和你一起隱居在終南山嗎?對不起,我做不到了。其實,你還是愛上我了吧?”
是的,她是愛上他了。只是爲(wèi)什麼要這樣?她好不容易愛上的人就這麼死在她的眼前?“你不要死好不好?你要是死了,我就……我就……”她說不出任何可以威脅他的話,哭的更兇。
“我會在你身邊,生生世世。記住,我叫君葉舟。君看一葉舟,出沒風(fēng)波里。”她到現(xiàn)在才知道他叫什麼,以前都只喊王。
“君葉舟,君葉舟,葉舟。”她看見君葉舟閉上了眼睛。
棠瑾眠看著喬桑,那眼神冰冷,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她抽出喬桑腰間的另一把劍。
“你是要殺了我給他陪葬嗎?”喬桑現(xiàn)在明白了,他是真的失去棠瑾眠了。
“喬桑,現(xiàn)在本宮什麼也不想知道了。不論是你的此舉或是你的心思,葉舟一去,本宮活著又有何意?”她是要自殺。
是的,一劍穿心。她靜靜地和君葉舟躺在一起。
天地間的櫻花隨風(fēng)吹散,飄落在他們身上。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爲(wèi)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