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激戰正酣之時,東山軍孟長卿部自山東出擊,一路疾行猛攻北直隸巨鹿,三戰三捷之后,由河南新鄉北上的河南王張煌言部也兵進沙河,邢臺,和孟長卿部遙相呼應,巨鹿城旦夕可下。
李輝派遣鋒銳師從豐利出發,向湖廣進軍,潛龍營逆長江而上,一路上大張旗鼓,準備配合永歷朝廷軍隊將滿清一舉消滅,得到這個消息的尼堪驚得心頭肉直跳,這該死的賊寇七路出擊,萬一失手,自己這二十幾萬軍隊可就都要進了嘉陵江喂魚了。他急忙快馬傳遞三千里加急,向多爾袞詢問該如何是好。
多爾袞現在也很著急,不僅僅是因為鴉片煙斷頓了,更嚴重的問題是他現在手頭也無兵可派,據聞現在蒙古林丹汗的后裔在漠北草原上活動,如果情況屬實,原本安穩的北方恐怕也不會太平,現在南方叛逆又七路進攻,聲勢浩大,如果繼續在川北堅持,恐怕要吃虧。
相比傳國玉璽,多爾袞認為還是二十萬大軍更重要一些。所以他馬上下令尼堪領軍北撤,不要再與敵人糾纏,尼堪也真聽命,得到文書的當天晚上便領軍急急北撤。
不知為何,孫可望得知滿清撤軍之后,竟然要求李定國網開一面,放走那些滿清馬步軍兵,對此李定國義憤填膺,抗命不遵,下令手下兵將在滿清撤退的必經之路上設下東山軍支援的地雷,這才緩緩撤回川內。
當東山軍得知滿清后撤的消息后,鋒銳師繼續前進,到達武昌之后,分兵北上,與李過,高一功等遺留下來的夔東義軍等抗清軍隊取得了聯系,并資助他們大量軍火器械,申明夔東義軍從此歸入東山軍麾下。
孫可望等人向來視夔東義軍為禁臠,現在卻被東山軍搶了先,不由得心中憤懣,下令徹查此事,并以永歷朝廷的名義向永安朝廷表示強烈不滿,要求東山軍馬上撤出夔東地區,并保證以后不再發生此類事情。對此,李輝表示夔東人民的抗清斗爭是他們自愿組織的,是值得表揚的,對永安朝廷的抗議表示莫名其妙。
同時,李輝義正言辭的指出,東山軍的行動是正義的,是為了全國人民擺脫滿清反動統治,解民倒懸的義舉,不存在任何的不合理性,希望各方表示理解。
對于東山軍的申明,各方均沒有表示異議,然而在孫可望的指揮之下,永歷朝廷的軍隊再次向長沙發動進攻,戰況十分激烈,最后在東山軍神火飛鴉的幫助下才打退敵人的進攻。
然而這并不是孫可望的真正目的。
在大敗滿清入侵大軍之后,孫可望的名聲傳遍四海,民間尤其是四川,云貴之地,盛名傳誦,坊間只聞平天王孫可望的名頭,將那永歷帝朱由榔扔在一邊。
“王爺,現在民間盡皆傳誦王爺的大名,想必那小皇帝也已聽聞,咱們是不是……”一直被孫可望視為智囊的幕僚說道,“現在人心涌動,滿清新敗,無力南下,東山逆賊又在長沙被我軍打敗,這十分火候,已經好了七八分,只要咱們再……”說著干癟的手用力一揮,做了個斷頭的姿勢。
“現在,是時候了。”孫可望點頭稱是,“咱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多少年了”
……
一個靜謐的院落外,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個個手持刀槍,兇神惡煞般驅趕膽敢靠近的百姓,院子里也是戒備森嚴,房上壓了頂,弓弩手埋伏在四處,手扣弓弦,緊張的四處注視。
在院子中是三進的大院落,最中間的一間房子門庭緊閉,里面不時傳來說話的聲音。
“如果現在永歷皇帝識相,他就該馬上退位讓賢”孫可望的謀士聲色俱厲的說道,“諸位將軍,你們還有什么疑問嗎?”
“不可”說話的卻是李定國,“謀刺君上,罪不容誅咱們既然已為大明官吏,自然要盡忠職守,還要做賊寇么?”
“李兄不可多想,正因為咱們要效忠大明,所以才要清君側,鏟除圣上身邊的奸佞之臣,還我大明清廉吏治。”孫可望淡淡說道,“每當我看到貪官在朝,奸佞當權,這心中便如火烤油烹一般,所以作為忠臣,咱們一定要清除奸佞”
“誰是奸佞?”李定國的嗓音變得顫抖起來,“我看著奸臣就是……”
“是誰?”孫可望高高舉杯在手,環立左右的官兵都下意識的去摸刀柄,李定國見此,重重嘆氣,“算了,如果王爺殿下認為朝中有奸臣,那李某馬上就回歸本部,召集人馬,隨時聽候王爺的命令”
此時的劉文秀,艾能奇也在思考自己應當何去何從,對于混得比較不得意的劉文秀來說,艾能奇認為自己還是很有發展的,他看看孫可望,點點頭,孫可望也贊許的微微一笑,示意兩人已經結成了戰略同盟。
“也罷”劉文秀哀嘆一聲,“殿下,既然尊意已決,我劉文秀便去找塊地盤開荒種地去,祝愿孫兄早登大寶,遂平生志愿”
“也好,也好”孫可望見諸人都表示沒有異議,心中大喜,但他仍舊防備李定國,須知李定國不但人才出眾,而且智謀百出,是一名難得的帥才,“劉兄,不如多買良田美宅,多蓄奴婢,做那富家翁,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事后,劉文秀,李定國兩人被孫可望“重兵保護,以防奸人刺殺”的名義被軟禁在成都一個小院落中,周圍重兵保護,生怕他們得隙逃脫,召集手下部將和他們來拼命。
對于孫可望這個舉動,艾能奇表示不解,“既然他們已經答應了和咱們共舉義旗,為何還要將他們軟禁在成都城,而不讓他們領兵相助?”
“你須知,”孫可望冷笑連連,“李定國,劉文秀都曾和東山軍接觸,而且還得到東山軍的軍資器械資助,難免不懷有二心。現在控制了他們兩人,就可以發矯詔,調動他們的直系部下,如果將他們貿然放回,保不準是放虎歸山,到時候可就后患無窮了”
“也許吧”艾能奇點頭道,“如果他們卻有貳心,不知當如何論處?”
“殺”孫可望牙齒間蹦出這個字,狠狠的咬下鋼牙,“攔路者,殺無赦”
……
李定國見到窗外不時走過一隊隊士兵,個個全副武裝,不停的向屋子里逡巡,便知事情已然不妙,劉文秀被關進另外一個門戶緊閉,重兵把守的院落中,坐井觀天,連聲嘆息。
“看來這孫可望的目標不僅僅是清君側這么簡單。”李定國細細思考一下前后因果,得出這個結論,難道這小子想廢帝自立?
饒是李定國,想至此處也是驚得直流汗,原本大西軍便以流寇居之,市井多有怨言,說張賊,闖賊害了大明江山,所以這大西軍的名頭并不怎么好,也只在打退滿清數次進川之戰之后,民間怨氣才稍稍緩解。現在孫可望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謀權篡位,看來此舉一出,天下怕是永無寧日了人。
“如果孫可望這般做,今后的禍事怕是不能停止了。”李定國現在對孫可望以及孱弱昏庸的永歷朝廷不再懷有任何期望,從衣襟的夾層中翻出李輝寫給他的那封密信,打開細細觀看,目光停在最后一句話。
“吾兄若有不得已之時,便可持信來我東山,自當凈水潑街,出城十里,恭迎尊駕。孫可望鷹視虎步,非賢良之輩,吾兄需慎之……”
李定國看完,將信件疊好,塞回衣服的夾層,盯著桌子上的一豆燭火,仔細的盤算起利害得失起來。
劉文秀也是如此,當他看完李輝以前送給他們的迷信之時,覺得現在是和大西軍一刀兩斷的時候了,多年征戰,他也有些累了,所以所謂的卸甲歸田倒是他的真心所發,沒想到卻被孫可望關在這里,不知什么時候可以出去。
劉文秀也不去想太多,只是端著竹凳,來到院中,院中有些清冷的風不時吹來,將蠟燭吹得四處搖擺,昏然欲滅,他伸手兜成一個圈,護住搖搖欲滅的燭心,耳朵一動,卻聽見一聲輕輕的瓦片聲響。
“房上有人”劉文秀心中一寒,急忙吹熄蠟燭,拔劍在手,警惕的向房脊巡視,或許是被蠟燭照得眼睛花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個東西,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是多年的戎馬生涯,讓自己的神經變得有些敏感。
正在思慮間,耳朵卻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響動,似乎有什么尖銳的物體極速飛行,劃破空氣,傳來輕輕的尖嘯聲,他精神再次緊張起來,向四周一看,不知什么時候,一直在遠處巡邏的一隊官兵都倒在地上,看樣子已經中了毒。
“奸人,快出來與爺爺見面”劉文秀心中緊張的罵道,拔刀在手,“縮頭縮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漢”
他這一聲喊不要緊,從庭院中的樹上撲通跳下兩個人來,全身黑色的短打,手中鋼刀上也涂上了厚厚的黑色,降低光芒的反射,一身披掛簡潔利落,沖劉文秀一拱手,“劉將軍,在下乃是東山玄衣軍,特來營救將軍”
“東山軍?”劉文秀驚詫的睜大眼睛,這東山軍也太大膽了些,竟然潛入敵人重兵防守的地方來救人,這勇氣雖然可嘉,但是,能成功么?
“你們不要命了趁著巡邏的官兵還沒過來,你們馬上走”劉文秀一臉緊張的說道,“再不走來不及了”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又一隊巡邏士兵走了過來,手持精鋼刀的玄衣軍頭目苦笑一聲,“老四,咱們只能硬來了,劉將軍還請恕罪,動手”
一聲“動手”,劉文秀就看到一團白色煙霧從兩人所立之處徐徐飄來,他還沒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就覺天旋地轉,軟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
等到劉文秀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他略略動了下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艘小船的船艙中,船頭還不時傳來一陣陣歡笑聲。
“劉大人,昨日屬下從事過于魯莽,還請您見諒。”程六見船艙里的人醒了,便大步走進來,先向劉文秀賠罪。
“不妨事,請問兄臺,你們究竟是哪支部隊?為何要截擄劉某?”
“我們是東山軍玄衣九衛。”程六笑道,“奉我家楚王之命,特來請將軍到江南一敘。對了,你們的李定國李將軍目下也在另一艘船上,估計傍晚的時候就能和咱們匯合。”
“東山軍?”劉文秀看看船頭那些歡樂的年輕人,心中也是大大的詫異,沒想到傳說中的東山軍玄衣九衛,斬殺滿清多位封疆大吏的刺客軍團,竟然是這種樣子。
劉文秀在船艙中呆得憋悶,便信步來到船頭,看到這些士兵們正在擺弄一個琵琶狀的東西,也湊過來,“敢問小哥,這是什么東西?”
“這個是連珠銃,專門殺傷敵人用的。”一個臉上長滿了雀斑的青年士兵順嘴說道。程六也湊過來,示意士兵們將連珠銃裝滿彈藥,給劉文秀將軍好好演示一番。
一個彈板插進連珠銃上,士兵們不疾不徐的搖動起來,只見彈板刷刷的被吃進連珠銃的內部,銃口噴出一道道火光,一發發子彈如追風一般帶著呼嘯的風聲打進滾滾的江浪中,打得水面噗噗作響,水花飛濺,在船的前頭形成連綿的水霧,嗤嗤冒著蒸汽。
“這就是連珠銃?”劉文秀看得睜大了眼睛,驚道。似乎是為了向他展示連珠銃的火力,程六下令將目標轉向岸邊的一棵千年古松,停船瞄準,只見一片片的子彈呼嘯的飛向那棵千年古松,子彈打在上面,發出嗒嗒的響聲,直打得木屑樹皮飛濺,露出白白的樹心。再去看時,那千年古松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山風吹來卻是吱嘎吱嘎來回晃動,搖搖欲墜。
“噗”一顆子彈從樹的正前方鉆進去,巨大的力量撕裂樹心的木質纖維之后,絕塵而去,釘在遠處的另一棵樹上,將樹皮打得橫飛起來。
“咔嚓”千年古松轟然倒地,一頭扎進滾滾江水中,隨江水飄去,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化成一個小點,最后看不見了。
劉文秀看過這聲情并茂的火器演示,吃驚更甚,這種神物,要是有十幾個擺成一排,莫說人,就是連環甲馬也照樣破得
“還有更厲害的。”程六今天是擺明了要向劉文秀好好的展示一下東山軍的強悍火力,下令牛大壯扛過一發便攜式神火飛鴉,這種神火飛鴉被固定在一截鐵管中,扛在肩上便可隨時隨地發射,只是對士兵的身體有很強的要求,畢竟那火藥燃燒產生的巨大后坐力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轟”一聲爆響,神火飛鴉的尾部竄起一團明亮的火焰,細長的身軀沖破鐵管的阻攔,帶著九天風雷飛向遠方,一頭飛進茫茫森林中,轟然炸響,平地升起一團明亮的火團,將方圓兩丈內的樹木都脅裹進來,沖天的火焰中,木屑樹葉漫天飛舞,到處都是濺落的火苗,打在綠油油的樹木上,發出滋啦啦的響聲。
“神器”劉文秀驚訝得用力拍了下大腿,“有此神器,何愁天下不定”
如果說一直以來劉文秀都對東山軍的實力有所懷疑的話,那么現在他漸漸打消了這些疑慮,東山軍的治軍理念與一般的部隊不大相同,他們是一支以大漢民族主義武裝起來的精銳之師,并且從來不吝惜發展術數科學,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對古典文化也毫不排斥,兼容并蓄,海納百川。
“我們東山軍管轄的地面上,百姓們可以隨便寫書出書,也可以自己組織團體,當然是要有一定的限制的,像裝神弄鬼斂財騙錢的是不可以的。”程六一路上都在對劉文秀宣講東山軍的種種好處,當然對東山軍在日本以及南洋的屠殺閉口不提,他認為這種事不能展現東山軍的寬大胸懷,自動略去。
黃昏的時候,載著李定國的小船終于追上程六他們的船只,兩軍合在一起,順著滾滾江水向武昌奔去。
武昌現在駐扎著東山軍潛龍師,作為長江中游的戰略據點,李輝表示極端重視,畢竟武漢三鎮屬于四戰之地,控南北通衢,扼大江中段,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要嚴加守衛。
“東山軍軍威齊整,真不愧是百戰雄師”李定國站在船頭,向遠處眺望,只見潛龍師和當地民團旗甲鮮明的在碼頭上列隊迎接,鼓聲鑼聲響成一片,口口聲聲喊著歡迎李將軍,劉將軍。
“看來這李仲卿,當真是禮賢下士。”李定國見此情景也有些感動,“出城十里,凈水潑街相迎,楚王殿下誠不欺我”
……
按下李輝在武昌歡迎李定國兩人不提,單說孫可望,得知昨晚有不明來歷的賊人混入城中救走了李定國,劉文秀二人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搜索,捉拿賊人,最后在城東南的水道處發現敵人逃遁的蹤跡,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孝昭靜正和安淑妃黃氏,殊婉儀,有德行。太祖為布衣時,常侍左右,太祖感其恩德,然貧賤,不敢妄想之。淑妃遂自薦于帝,作歌曰《九歌》,表傾慕之心,太祖大喜,遂成秦晉之好。
《通鑒》列妃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