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切不可如此。”李輝像全世界所有的陰謀家一樣,在被人點中心事的時候還要拼命遮掩,表示自己是個忠臣良將,絕對不是腦后有反骨的反叛之臣。“咱們畢竟還是臣子,不能以下犯上。再說現在時機不到......”
“時機到了,時機到了的時候咱們腦殼都要搬家了”雷通的話引起了少數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的共鳴,但是大多數人仍然心懷忐忑,在他們看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樣的等級觀念切不可亂,在封建家長制的教育下,導致他們沒有勇氣也沒有實力去反抗上一層人物。
“現在看來,咱們只能靜觀事態發展。對了觀察營要把皇宮大內監視起來,如有異動,馬上稟報。”李輝吩咐道,“將江南浙江,江西兩省的賦稅交還朝廷,給他們提供資金。”
“不可”幾乎是同時,手下的這些文武官員們都驚聲喊起來,“大哥切不可如果被他們掌握了賦稅財源,那豈不是如虎添翼,到時候更難擺平了”
“你們所想的,我都想到了。”李輝的臉上終于展開一絲笑容,“如果不讓他們做出點事情來,我們又怎么將他們連根拔起?”
眾人一臉迷茫的看著走出門外的李輝,心中一直在想為什么要這樣做,想了半天,也就省得去費腦筋,都各回本軍,整頓軍備,這天下戰亂仍頻,只要手頭有兵,就可以橫著走。
當黃宗羲聽完家丁的匯報時,眉頭微微一蹙,“照這么說,李輝對玉兒真的沒有半點情分?”
“回老爺的話,老奴在門外偷聽了多時,李輝那廝對小姐謹守禮法,毫無逾越之舉,小姐跑出去之后,他也沒有出門,看來是真的無情了。”
“對一個女子尚且如此無情,此人怕是心狠手辣之徒。”黃宗羲蒼老的臉上顯出幾分疲態,他本想利用素玉來緩解東山軍和朝廷之間的緊張關系,但又害怕女兒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所以便讓女兒演出一出“捉放曹”的把戲來,測試一下李輝對自己的女兒是否真正有情,現在看來,自己的算盤真的打錯了。
“老爺,要把小姐請回掘港么?”老蒼頭陪著小心問道。
“還是送她回去吧。老夫閱人多矣,這南京城中,卻沒有與我玉兒琴瑟相合的青年才俊,唉也是玉兒命苦......”黃宗羲郁悶的以茶代酒,一杯杯喝個不停,擺擺手,示意老蒼頭退下。
“李仲卿啊李仲卿,你究竟想干什么?”黃宗羲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了。
黃素玉得知這個消息之后自然欣喜非常,卻隱隱覺得有些膽怯,李輝對自己很無情,哼那個薄情寡義的人,不去想也罷
“福伯,咱們現在回掘港,如果碰到了李瑩,他會不會嘲笑我?”素玉站在船頭,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李瑩那姑娘就是嘴上厲害了些,其實心地是很好的。”被喚做“福伯”的老人笑著答道,“小姐,我覺得你還要去找找李輝,我想他可能是有些顧慮,所以才不去理你,此人雖然位高權重,但老奴看得出來,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后生。”
“福伯,我才不去,那個人,哼”少女面帶嬌羞,眼前又閃過李輝的影子,不知怎的,心撲通撲跳個不停,“福伯,你說,要是再去,他會不會笑話我?”
“不會的,”福伯看著滿面羞紅的大小姐,“我年輕那陣,也曾花前月下過。”滿臉皺紋的忠心老仆咧嘴笑起來,“當年我追你福嬸的時候,費了好大利力氣,討了她爹幾頓好打,后來還不是乖乖的嫁入咱們黃家,和我過了一輩子?”
“福伯好厲害”素玉拍著手叫好,“可是,萬一我回去了,他還是不理我,那我該怎么辦?”
“呵呵,這個就要下點心思了。”福伯從腰間拿出一支簫,是用湘妃竹做的,暗棕色,顯示已經有了很多年頭。
“我明白了。”素玉接過簫,若有所思的點頭道。
夜色靜悄悄的,李輝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手持蠟燭觀看地圖,還不停的在上面指指點點,依照現在的戰局,孫可望手下大將李定國已經率軍出成都,直奔劍閣,劉文秀,艾能奇則在左右翼策應,三支軍隊形成一個箭頭形狀,將滿清大軍的先鋒部隊三萬人包圍在嘉陵江的西岸。
“孫可望善戰之名,真是名不虛傳。”李輝暗暗點頭,如果永歷朝廷此戰得勝,那么對東山軍將會是一個沉重打擊。
“所謂的盟軍,就是用來出賣的。”李輝暗暗笑道,如果孫可望此戰戰敗則罷,要是戰勝的話,說不得,東山軍可要出手了。
“天下只能有一個政權,也只能有一個皇帝,什么時髦的君主立憲,什么為天下勞動人民得解放,老子穿越而來,就是為了當皇帝的用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李輝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疼得他直呲牙,管你什么人什么勢力,只要膽敢阻擋我的大中華文化圈和我登上皇帝寶座的道路,就只能被車輪碾碎
李輝平靜了一下心情,推開門走出去,夜色冷冷的,滿天的繁星也黯淡下來,抬眼望去,已是一輪明月掛梢頭,他用力呼吸一口夜間清冷的空氣,昏沉沉的腦袋頓時清醒。
遠處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簫聲,裊裊如煙,若隱若現,李輝側耳一聽,發現這簫聲只在不遠處的夜市上,腳步不由自主的向遠處的夜市走去。
夜市之中人頭攢動,老百姓們或坐或站,都在聽那高臺上一名黃衫女子的簫聲,李輝也窺個地方坐下,側耳細聽。忽覺這簫音甚是悅耳,不由得有些陶醉起來。
一曲終了,他習慣性的向臺上看了一眼,覺得這個俏麗的身影倒有幾分熟悉,正在思慮間,只聽這女子輕啟朱唇,淡淡說道,“各位鄉親請了,今天小女子再為大家演奏一曲.”
“素玉?”李輝聽得聲音,驚喊出來。這才認出臺上的女子竟然是素玉,她不是去南京成親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臺上的素玉也聽到了李輝的驚呼聲,雙眸輕閃,向李輝瞟了一眼,嘴角輕揚,倒有幾分得意之色。李輝也沒有插嘴,只是靜坐細聽,頓覺這簫聲婉轉百折,動人無比,忍不住和著節拍指手畫腳,旁邊的老百姓見李輝這般模樣也都知趣的讓開,以免打攪王爺的雅興。
李輝正聽得入神,突然覺得身邊人影一晃,轉頭一看,原來是李瑩,身著一身粉色襦裙,上罩淡色百花比甲,笑吟吟坐在他身邊,“大哥,今天怎么有空出來聽曲子?”
“閑來無事,聽聽解悶。”李輝陪笑道,“瑩兒,你還沒睡啊?”
“是啊,等會要有一場好戲上演,我當然睡不著啦”李瑩眨眨眼,李輝也笑了一下,“百姓們都看著呢。”
“我知道。”李瑩賭氣搬起小板凳,離李輝遠一點,“看你一會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李輝聽得如入五云霧中,“丫頭你在說什么,什么好戲上演?”
“不要問,聽曲子”李瑩嬌嗔道。
李輝還想再問,此時臺上又是一曲終了,素玉向眾聽眾飄身下拜,“諸位鄉親,下面小女子將為大家演奏一曲,請大家細聽。”說時竟然面頰帶紅,說到最后羞答答如聞蚊蚋。
“好”眾百姓自是一頓鼓掌,這也是李輝教導的,對演藝人員要尊敬,但是在開會的時候是不允許鼓掌的。
素玉調了調簫,放在朱唇邊,輕輕吹起來,李輝初時倒沒覺得,后來越聽越覺得耳熟,這不是古曲《鳳求凰》么?怎么,這個沒出閣的丫頭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奏此曲,要是傳揚出去......
李輝正在胡思亂想,冷不防李瑩拍了他一下,“大哥,你知道這首曲子嗎?”
“知道,鳳求凰,古曲么”李輝不以為然,但是李瑩的下一句話讓他很吃驚,“一個姑娘家在大廷廣眾下演奏這個,你知道為了什么?”
“那不成是為了找情郎選夫婿吧”李輝邪惡的想道,順口說了出來。
“是啊”李瑩點點頭,“你知道的,素玉自來對你情深意重,你......”
李輝聽到這句話,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前后因果串聯起來,漸漸在腦子里形成一個不可能的結論:莫不是這丫頭為了我而逃婚,跑到掘港來向我......
正在李輝驚詫不已之時,一直用眼角余光瞟向李輝的素玉忍不住停下簫聲,輕輕說道,“諸位鄉親,小女子愛慕一人已有多年,卻苦于女孩家情面,不敢開口,趁此良宵,小女子要向他表明心跡,了卻多年想念之苦”
一番話說得臺下上千百姓目瞪口呆,許多老漢使勁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丫頭也忒大膽了些
李輝聽到這幾句話,雖然不算長,卻在他心中蕩起驚濤駭浪,難不成這丫頭要追我?我的天,從來只在電視上看過女追男,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碰上了
“李輝,我愿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素玉饒是下了決心,卻也心驚膽戰,連嗓音都變了,面色通紅,全身都在不停的抖,緊張到了極點。
“這......”李輝的腦子一陣短路,天,數據量太過驚人,這大腦有些處理不過來了。他回頭看看李瑩,李瑩卻也被素玉這兩句話弄得面紅耳赤,見李輝那詢問性的眼光飄來,粲然一笑,“大哥,上”
“好”李輝站起身,整整衣冠,大步向臺上走去,老百姓自動給他讓開一條道路,李輝雙眼圓睜,雙手握拳,如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一步步向臺上走去。
越來越近。
素玉的臉紅得火炭相似,臻首低垂,不敢去看李輝,腦子里一陣陣眩暈,不知是緊張還是怎么,雙腳也在微微發抖,那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傳來,仿佛在慢慢走近她的靈魂,一下下敲擊她的心。
猛然間,一雙大手伸到面前,抓住她的那雙柔若無骨的手,“傻丫頭,苦了你了。”
素玉抬頭,看到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努力點點頭。眼淚順著腮邊滾落下來。
李輝伸手替她擦干眼淚,“玉兒,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嫁給我,好么?”
素玉努力點頭,此時的她,已經哽咽難語。
臺下上千百姓靜靜的看著臺上發生的這一幕,許多年輕人的心開始躁動起來。
“走,咱們回家去”李輝不由分說,抱起素玉輕盈的身軀,一步步走下臺子,穿過人群,人群如水般從中劃開,組成兩隊慶賀的儀仗,大家高聲祝福,人群匯成歡樂的海洋,每個人都一臉真誠的向這對情侶表示最誠摯的祝賀。
“放我下來”此時的素玉才緩過神來,女孩家害羞心起,忍不住輕聲呼喚道。
“放下去,這些百姓就會把你圍起來。嘿嘿”李輝笑道,惹得素玉一陣輕嗔。
李瑩跟在兩人的后面,臉上雖然笑容依舊,只是心里多了一分醋味。這次要不是素玉親自來找她幫忙,她才不會心甘情愿的讓別的女子插進自己和李輝中間,但是他也知道李輝是不可能專寵她一個人,與其為自己樹立反對派,還不如現在就拉攏一個作為后援,也好在將來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這些心思誰會想到?
素玉的此番作為倒給那些少男少女們創造了一個良好的開頭,第二天便有城西孫五的大兒子孫成上臺向臨街張家大丫頭求愛,場面搞得格外隆重,孫成還特意拿出自己參加過掘港保衛戰等戰役的功勛向眾人炫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這張家大丫頭竟然答應了,把個張老丈氣得將她攔在門外,聲稱沒有這個閨女,張家大丫頭左右為難之際,竟然當天晚上便和孫成商量連夜成了親,等到老張頭第二天開門時,小女婿已經上門拜訪了。
此風越來越盛,最后連正常的晚間演出都不能保證,老百姓們都去看那傾情小男女火辣表白,一時間掘港城的耄耋宿老連呼亂了祖宗章法,紛紛要求李輝對這種行徑加以制止。
“這個恐怕不能。”李輝向眾人解釋道,“各位也都曾經青春年少,也都經歷過兒女情長,怎不知相思之苦?我看就讓孩子們這么來吧咱們不宜干涉,對么?”
這些老人們本想再爭論一番,忽然想到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王爺就是這種不良風氣的始作俑者,也都識趣的閉嘴,回家自去教訓子孫不要上臺做那等辱沒門風的丑事。
如何禁止得住
這件事也傳到了南京,對這種敗壞人倫之舉,黃宗羲表示了強烈憤慨,并聲明和丟人現眼的黃素玉一刀兩斷,從此不再以婦女相稱,后來經過大臣們多番勸道,這才略略表示要李輝前來道歉,才壓了下去。
這本是小事,誰知竟然掀起一陣表白風暴,在永安朝廷控制的各個地區,都有大量的青年男女受此影響,偷偷摸摸的搞起地下活動,甚至有私奔的事情發生。
對此李輝采取的是不提倡不禁止,任由他們搞去。
“大哥,這可都是你做的好事。”素玉歪著腦袋看著伏案疾書的李輝,吃吃笑起來。
“是么,都是你這促狹的丫頭,你啊,給我寫封情書不就行了么,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李輝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見素玉挑起眉毛,“求求你別說了,羞死人了。”
李瑩推門進來,素玉急忙站起身,向李瑩飄然一拜,“多謝姐姐。”
“傻丫頭,這有什么謝不謝的。”李瑩刮了一下素玉的鼻子,“以后不準欺負大哥,知道了么?”
“嗯”
“還有就是不準干涉軍國政事。”一陣埋頭寫信的李輝抬起頭來,面色如水般陰沉,嚇得素玉躲在李瑩的身后,“大哥發怒了,好嚇人。”
“他就這樣的。”李瑩不經意間笑了一下,“大哥,承化他們都在外面等你呢。”
“好吧”李輝扔下筆,“叫他們進來吧”
李瑩拉著素玉向門外走去,“這是軍國大事,咱們女孩家是不讓聽到的,這個小氣鬼。”兩個丫頭都嘻嘻笑起來,仿佛李輝真的成了小氣鬼。
“唉”李輝嘆了口氣,物極必反,什么東西多了都不好。
西南,孫可望指揮永歷朝廷的大軍和滿清尼堪部展開激戰,李定國占領劍閣之后,在此地設立了三道防線,留下一部分部隊駐守,之后率領全軍穿越廣大劍山,跨過青川溪,葭萌水,兵鋒直入朝天關,七盤關,將滿清入蜀大軍攔腰截斷。
與此同時,劉文秀率領側翼部隊出蒼溪,進百丈關,截斷滿清準備自嘉陵江以東逃竄的路線,艾能奇一軍也配合李定國北上七盤關,馬不停蹄趕往定軍山,進攻滿清的后勤補給和大本營。
孫可望三路并進,據點防守,精銳突擊的戰術取得了成功,將滿清十萬部隊困在嘉陵江與宋江之間的山脈中,卻不進兵消滅,似乎還有更大的戰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