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媳婦你來得可真個巧啊,梅姨娘都快把希兒這院子拆了也不見你的人影兒,如今梅姨娘跪在院外了,你倒是來了。”
趙老夫人瞧著這兒媳婦給自己行禮,那面上恭敬,心中暗喜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不爽,說話間也不留情面。
這后院里一個個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趙大夫人老臉一熱,給老夫人行個禮,“兒媳來遲了,請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瞇起眼,不冷不熱地道,“要說罪過,你倒還真有一條。”
趙大夫人心里格登一下,陪笑道,“還請母親明示。”
老夫人接了旁邊丫頭送上來的茶,斯條慢理地喝了一口,又放在旁邊的桌案上,茶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聽在趙大夫人耳中,卻是格外地刺耳。
“身為當家主母,就是要把家中打理好,讓外頭的爺們不用為內院操心,可這幾個月來,府里接二連三的不消停,先是請了個品行敗壞的丁先生,差點打壞了希兒,然后便是夢兒希兒一同落水,連個姨娘半個奴才的東西,也敢到正經主子的地方撒野了!”
“王氏,你是沒有這管家的本事呢,還是有別的心思呢?”
這話說的就重了,嚇得趙大夫人忙跪在地上,苦著臉道,“母親息怒,兒媳若有一時不周到的地方,請母親責罰便是。”說著眼眶便紅了,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
心里卻是暗恨,這還是在庶子的院子里呢,就這么不給自己留面子,幸好眼下只是在正房里,趙庶那個小賤種不在眼前,不然自己這張老臉可要朝哪兒擱?
老夫人看了趙大夫人幾眼,才道,“起來吧,說起來前幾年你管家也還算可以,只這兩年反而沒個成算起來…”
趙大夫人起了身,恭敬地聽著老夫人的教訓,心里雖不以為然,面上卻裝得極好。
不多時,趙大老爺趙德化也到了,進院子的時候,梅姨娘跪在青石地上,身姿妖妖嬈嬈,兩只眼哭得跟爛桃子一樣,梨花帶雨幽幽地瞅著趙德化,趙德化小心肝陣陣心疼,直欲讓*妾起身,不過想著自己親娘的脾氣,猶豫半響,還是扭頭進了院。
“大老爺來的正好,那個下作的東西還口口聲聲嚷著是希兒害得趙夢落水,趁著大家都在,大老爺就把這案子給審清了吧,該有罪的便罰,該有功的就賞。須知我趙家可不是鄉下集市,是誰高聲誰會鬧便有理的!”
趙老夫人擺明了就是要為趙希撐腰,話里頭對梅姨娘母女的厭惡讓趙德化要求情的語句都咽了回去。
“母親說得極是,只是,夢兒還在床上病著,這,…”
“病著就把那天跟著的兩個丫頭拿來審,光天化日,都看著呢,誰也莫想抵賴。”
趙老夫人這回是真動怒了,若是旁的爭個風吃個醋,無非就是些東西體面吧,這雙雙落水,可就是謀害人命了,總共趙府里如今也才兩個男丁,這些下作東西就敢動那歪念頭,若不狠狠懲治了,日后還不知要鬧出什么翻天的大事來呢。
趙德化見母親這般堅持,也只得從命,因就在趙希院里,便先叫了趙希過來,讓趙希把當時情況說了一遍,趙希便道,當時自己想走,二姐姐不讓走,一直拉著自己的手,后來二姐姐喊了一聲,就把自己一推,自己就跌進了水里,再睜開眼就被姜纓救起了。
趙德化還有些不信,板著臉道,“你可看清了是你二姐姐推的你,不是旁邊的丫頭么?”
趙希委委屈屈地道,“我的丫頭被二姐姐的丫頭擠在一邊都過不來,二姐姐拉得我死緊,…”
說著便伸出右胳膊來給眾人看,但見白白胖胖的小??觳采匣褂兇硼鑾嗟募父鮒贛。?爰?筆庇昧x?蕁?p> 趙老夫人哼了一聲,“姨娘養的丫頭片子就是不上臺面,偏還心黑。”
趙大夫人心里暗笑,卻裝聾作啞。
趙德化有幾分惱火,暗忖著這二丫頭果然有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只是她原本跟趙希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去尋趙希的麻煩呢?
趙德化讓趙希回去,又把姜纓叫來。
姜纓自然也是如實交待,說是自己被兩人擋著過不去,倒是沒看見小少爺和二小姐是怎么落的水。
趙老夫人睜眼瞧了瞧姜纓,贊了句,“嗯,這個小丫頭倒真是護主的。”
每一位主子身邊,可不都需要這么一位關鍵時候能救命的奴才么。
趙大夫人卻看著姜纓不順眼,不懷好意地問道,“哦,沒想到你這鄉下村姑,水性也這么好,既然你救了趙希,怎么不趕緊去救二小姐?莫不是因覺得趙夢推了趙希下水,替你主子報不平,這才見死不救么?”都是這小丫頭多事,不然趙希那小賤種,死在水池里,豈不省事?
這話倒是引得了趙德化的注意,是啊,這小丫頭水性好,也在場,為什么不能先救了趙希,再趕緊去救趙夢呢?難道真是象夫人說的那般,對二小姐不滿,這才故意不救的?若真是如此,這小丫頭也不能留了。
須知,主子再有錯也是主子,哪輪得到一個小丫頭來評價。
姜纓就知道會有這般的質問,便做出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樣,道,“奴婢只是在家鄉的小河溝里游過,那水不過到腰,沒,沒試在這般深的水里頭,……當時就是一時害怕,才跳進去救小少爺,可是,可是奴婢帶著小少爺,怎么也游不動,好不容易動了,卻是方向又反了,……后來上了岸,那邊來救二小姐的人已經下水了。”
這一番話倒是合情合理,一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能把趙希救上來就很不錯了,不然,即使她救的是趙夢,以趙夢的個頭,怕這小丫頭也拖不動吧。
趙德化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姜纓的說辭,便讓姜纓下去了。
姜纓出了房門,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呼,總算過了這一關了。
這兩天,她不是沒聽說趙夢的病,不過那又與自己何干?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心地惡毒的小丫頭的生死,姜纓自然不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