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營的士兵把殷若主仆從頭到腳一打量,他不敢作主,讓殷若主仆等在這里,有一個士兵跑步進軍營,把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帶來。
他生著大大的眼睛,面上很有神氣。但是見到營門外站的是殷若主仆,少年將軍的神氣變成懊惱,他不由自主撇起的嘴角仿佛在說,實在背運又遇上你們。
青鸞忍住笑,熱烈的道:“小曲將軍,這一回我們不是要錢的。”
曲瑜因為懷疑過黑心吃藥鬼施三,校場行刺的那天晚上,就對殷若的容貌記的很牢。而殷若那晚眼里只有堯王梁未,在今天才算真正認得青鸞嘴里說的小曲將軍討厭鬼兒,長得是個什么模樣。
見他神情實在惡劣,殷若不戲弄他實在難過。高聲對青鸞道:“你看吧,我就說殿下不會亂收百姓的東西,你卻偏說花了殿下的藥錢,應該有所敬呈。”
說完,裝著不高興的樣子,拂袖就要離開,但一轉身子的時候,腳步一個踉蹌,好似讓箱子一角勾住,整個人摔倒在箱子上面。等到青鸞扶她起來,袖子一揮,好似無意,卻由內藏著的手直接把沉重的箱子蓋打開。
頓時,數道明光從箱內照出來,這種在日光下的反光驟然而來,驟然的讓人猝不及防。
曲瑜瞪大眼睛:“這是……”
盔甲是整整齊齊疊放在箱子里面,曲瑜從上面看下去,并看不到是不是完整的一身。但只最上面锃亮的虎頭盔,那猙獰往四面的刺牙,雕刻而出的大大一個王字,就讓曲瑜目不轉睛。
但是,“啪!”,青鸞蓋上箱蓋,接著殷若的話道:“賀鏢頭請幫忙再運回興城吧,拿這個敬呈殿下是我想的不對。”
賀敬龍雖然不明就理,也從曲瑜瞬間改變成的苦瓜臉明白到什么。他內心好笑,表面不動聲色,答應一聲,就去提箱子。
曲瑜急了。
別說小曲將軍沒有代殿下拒絕的能耐,就是匆匆數眼在盔甲上掃過,這東西讓人愛不釋手。
大梁國沒有在鑄造上過人的工匠,不然的話,這套盔甲也不會讓曲瑜覺得珍貴。
曲瑜心知肚明主仆為什么變臉,忙對青鸞擠出一個笑臉兒,但是嘴里不肯客氣:“哎,你脾氣可太大了,沒見到我的時候,你就送盔甲給殿下。剛見到我就要拿走,殿下還沒有看一眼呢,原來你們不誠心?”
他飛快拍打著箱蓋,手幾乎按在箱子蓋上,不肯退后一步,吆喝道:“消遣殿下的是嗎?你脖子上腦袋太多是怎么著!拿走拿走吧。”
一雙黝黑的怒眸把青鸞擋住,是殷若轉到青鸞的身前,對曲瑜沒好氣:“你說誰脾氣大?”
曲瑜心想一會兒說送,一會兒又不送的那個人,小爺兩只耳朵都聽到是你,這白珍珠粉補臉蛋的黑小子,但是我不能上來就罵你這東家吧。萬一你惱了,真的不送可就不好。
見殷若真的順著話就上來,曲瑜打個哈哈:“我說,你們是真的打算孝敬殿下的嗎?”
見面前這對主仆異口同聲:“你說呢?橫豎你沒有份兒!”
曲瑜往后面讓讓,心想這惡狠狠的沖著誰呢,敢情我每天幫你開銷二十多兩銀子的傷藥錢,反倒得罪你們了。
說一聲檢查,把箱子打開看上一遍,殷若和青鸞都看到他的神情就更羨慕,不由得暗暗好笑。
這群京里的貴公子們,不是家里沒有錢,而是大梁國屬于軍事上的東西,也對別的國家壟斷。大梁國的皇商及世家,一般進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殷家是常年在洛國有生意上往來,拜托洛國本地人購買,再由殷家運送回國,用這個手段拿到手中。
洛國上好的盔甲和兵器,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
還有一點,皇商也好,世家也好,起商隊的話,為的是掙錢,不是為玩命掙錢。
不見得不想在主人面前買好,但大梁國境內就賺的不錯,誰會愿意渡天險和命過不去。
只有殷家、金家、陳家及趙家等以經商為家傳,才會不顧天險奔返他國。
在路上奔波,是經商人家的本分,子弟們一代又一代的繼承下來。
曲瑜去見梁未回話的時候,心里就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他深知殿下不喜歡商人的原因,此時此刻,小曲將軍比殿下還要厭煩商人。
曲家也有商隊,曲瑜也曾想過運回盔甲和兵器。就是有門路弄到手里,帶回來的路費也相當可觀,相當于商隊白跑一趟不掙錢。
跟商人世家遠不能相比,他們同時運送回來的還有別的貨物,這樣盔甲也好,兵器也好,加上分攤下來的盤纏出售,價格就讓人可以接受。
世家的傳承是做官,縱然家里有一定數量的鋪面,也消受不了大批的異邦貨物。商人則不同,他們自己家里賣不完,還可以分給別的鋪面代售。
不是一樣的道路,就沒有別人的終點。曲瑜只能暗暗生悶氣,惱恨這箱盔甲太扎眼睛。
他走到梁未面前,滿面的氣呼呼。
梁未抬眼一看,先于曲瑜笑道:“又和誰生閑氣?”殿下猜測一下,不是王富貴,就是王富貴的親信副將路明,再不然就是北市的另外幾個副將章淹、楊中、苗遮等……
“回殿下,黑心施潑皮還禮來了。”曲瑜塌沒著眼皮。
梁未錯愕道:“他?”忽然想笑:“他能還我什么禮?不會是皮肉受傷卻引出內傷一堆,又來要錢?”
曲瑜扁著嘴:“真的是送禮,送您一套上好的飛虎盔甲。”
“飛虎甲?”梁未吃驚:“洛國的東西?”殿下也曾聽過飛虎甲的名字。
“是!”曲瑜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讓人欺負了,也應該是這個樣子吧。他沒精打采:“殿下您小心,黑心施指不定想占多大便宜,不然怎么肯這么大方?”
梁未總算看明白曲瑜的心思,原來是滿面的黯然,滿面的眼紅。
他輕笑道:“成,我知道了。”同樣認為施潑皮不會無緣無故敬呈,梁未略一沉吟后,才道:“你帶他進來,有什么鬼主意,讓他一古腦兒的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