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春的來臨,深埋在泥土中的種子在無聲無息間破殼而出,光禿禿的樹枝也已鉆出了初綠的嫩芽,萬物都在復蘇,是否陰謀也在不被人注意間黯然生長?
夜,寒。
初春的夜是干冷冷的寒,沒有風。寥寥星辰不均勻的布在穹幕上,連眨都懶得眨一下。
自從洛雪說出不要阿善再為自己醫病后,卜天就住進了王府,擔任著為洛雪治病的重任。不知不覺間,已經住了十二天了。雖然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生,可阿善總是認為不妥,偶爾還會莫名的煩躁,她隱隱覺得會有事情生。
“奇怪,這么晚了阿良會去哪里呢?”阿善走到阿良房門前,找不到她的蹤影,不由得困惑起來。
“姑娘,你怎么還不睡呢?”蒟蒻恰巧經過,見阿善站在門外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還不困。蒟蒻,你看見阿良了嗎?”
蒟蒻搖著頭,“沒有見過她。”
最近幾天,她好像總是不在,難道她有什么心事嗎?阿善默默的想著,尚不能理清楚什么,就被從遠處傳來的尖叫聲打斷。“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聽聲音看,好像是從花園里傳來的。”蒟蒻憑著聲音判斷著。
“我們走。”說著,阿善向花園中跑了過去。
跑到花園時,就看見一群人聚攏在那里,有家丁,有丫鬟,也有老媽子。沒有停留片刻,徑直跑到人群中,扒拉開摩肩接踵的人們鉆了進去,頓時一驚。“啊。”
洛雪抱著玉姨坐在地上,雙手沾滿了紅色的血跡,而在她的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把帶血的刀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妖嬈嫵e。她時而低下頭去看玉姨,時而抬起頭看著周圍的人,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這是怎么回事?阿善看著被嚇得面色蒼白的洛雪,很想走過去抱著她,可洛雪總是把目光移到對面的洵陽那里,只得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卜天也從對面的人群中費了半天力氣鉆了過來,見到眼前的景象,尤為吃驚,“王妃……你怎么可以殺了玉姨?”
“殺?”本是茫然的洛雪在聽到這樣的字后,忽而換了一副神情,“不,不,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洵陽剛想要洛雪解釋,可圍觀的下人因聽見卜天的話后,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可你手上的血跡,還有你身旁的刀子,還有你懷中顯然已經斷氣的玉姨,該如何解釋?”卜天儼然一副公正不阿的判官模樣,端著眼前的種種事實,似乎想要還死去的玉姨一個公道。
“真的不是我……”一種有形的壓力壓迫著洛雪,面對下人們的質疑聲,才現沒有任何語言能為自己洗tu嫌疑。
洵陽走到洛雪身邊,蹲了下來,溫柔的問:“洛雪,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你肯相信我嗎?”洛雪癡癡的問,“你肯相信我,玉姨不是我殺的嗎?”在銀色的月光之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更顯動容。
洵陽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洛雪,把事實的經過告訴我。相信我,把一切都說出來。”
“恩。”洛雪艱難的點了點頭,“剛才有個丫鬟說,你在花園里等我,我就來到這里了,可卻聽見了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的聲音,我當時想是不是王府的小貓把什么東西碰掉了,可是轉念一想,那聲音分明是鐵器掉到地上的聲音。等我趕到這里時,就看見玉姨倒在地上了,我剛抱起玉姨,就聽見身后有丫鬟忍不住尖叫起來了,我想那個丫鬟應該可以為我作證,不信,你去問問她。”說著,便在人群中尋找,可找了好幾圈都不見那丫鬟的蹤影。“她人呢?”
洵陽站起身子,對著圍觀的下人問道,“你們誰是第一個來的?可看見那個丫鬟了?”喊了好多遍,都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你們說不說?不說就每個人二十大板。”
在洵陽的威嚇下,下人們紛在藏匿在人群中喊:“王爺,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趕來時,就看著這片混亂的景象了,當時誰都被嚇傻了,哪里顧及到誰最先趕到的呢?”
下人們說的也不無道理,面對這樣始料未及的事情,誰能保持冷靜?就連一貫冷靜的洵陽都有些亂了方寸了,關心則亂。見問不出什么,他又對洛雪問道:“你還記得是哪個丫鬟要你到花園里來的嗎?”
洛雪在腦海里回憶了一番,找不出對應的名字來,陰霾遮住了她的眼,所看見的景象皆是一片灰蒙蒙的色彩。“我要是說,我不知道呢?聽起來很可笑對不對?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王爺,王妃是受了驚嚇,還是要她回房間休息休息吧,說不定能想起來點什么。”阿善也走到洛雪身邊,從懷中掏出帕子,擦掉了洛雪滿手的血跡。
卜天向前走了一步,“王爺,事情還沒有弄明白,這里這么多下人,就這樣不清不楚的要王妃離開,恐怕說不過去吧。眼下,要想對王妃好,就該把事情弄清楚,否則,這么多人這么多張嘴,誰管的住?”話是拿捏好的,乍聽上去好像是為了洛雪好,可卻逼著洵陽不得不把事情查清楚才罷休。
“依先生的意思呢?”洵陽雖有些不滿,但找不出反駁的話,他懂得要是真的為洛雪好,就該把事情弄清楚,可眼下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去哪里找真相呢?
卜天極為中肯的說:“卜某人想問王妃幾個問題,可以嗎?”說著,他繞過洵陽,站在洛雪身邊,俯視著她,“你當時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是,就我一個人,因為當時那個丫鬟只是單獨對我一個人說的,說完她就走了。”
卜天環視了一眼周圍,“這里也算是花園里較為僻靜的地方了,你一個人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是憑著感覺來的,然后便聽見了聲音。”洛雪緊緊y住下唇,眉毛向眉心靠攏。
“王妃,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跟王爺不和,怎么丫鬟傳了個口信,你就過來了呢?”卜天擺出事實,向洛雪問。
“我……”洛雪無言以對,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那般聽丫鬟的話,說過來就過來了。
“還有,好端端的玉姨為何會在這里?”卜天繼續問道。
“我怎么知道?”洛雪眼中含淚,但倔強得始終不愿把它流出。
阿善有些看不過去了,帶著指責的語氣問道:“卜先生,你這是在幫王妃,還是在害她?誰都知道王妃心底善良,怎么可能會對玉姨下毒手呢?更何況玉姨是王妃的姑姑呢?”
卜天從容的回應,“卜某人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眼下,只是王妃一個人在說,誰都知道王妃善良,但那是以前的王妃了,眼下,也許是王妃病而錯手殺了玉姨呢?”
“王妃是有病,但最近一直是你在醫治,她的病情什么狀況,難道你會不知道嗎?”阿善借機刁難卜天。“誰都看得出王妃最近已經好多了,試問在她最嚴重時都沒有做出這種荒唐事,在快好了時,又怎么可能會呢?”
“卜某人也愿意相信王妃是無辜的,可眼下除了找出證據還她清白外,過多的偏袒只能是害了她。阿善姑娘,就連你這個外人都會想盡辦法護著王妃,”說著,卜天頓了頓,“我相信王府上上下下也愿意相信王妃是清白的。”
聽到外人這個詞后,阿善有一絲錯愕,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關心得過了頭?全府上下,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肯站出來。要是姐姐多想,會不會現我就是洛裳?想到這里,她有些畏縮了。
“除非我們找到確實的證據。”卜天加重語氣堅定的說。“除非有人站出來說,這人的確不是王妃殺的。”
“這人的確不是王妃殺的。”阿良的氣息尚未調理均勻,扒開擋住自己的人影,邊喘邊說,“我確定這人不是王妃殺的。”
“你?”卜天略顯驚訝。
“是,這個王府里有刺客。”阿良停頓了片刻,“方才我從這里經過時,看見有個黑衣人拖著什么在往……就是咱們所站的這里運。我覺得奇怪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想卻看到了被拖拽著的正是玉姨,便悄悄的跑了過去,這時王妃便從遠處走了過來,那黑衣人見有人來了,便把刀子扔到了地上,施展輕功飛走了。”說著,她走到現玉姨被拖動的原始地點,“不信你們看!這里還有血跡,你們讓開點,王爺,你看,這里雖然有腳印,但還是很容易現拖拽過痕跡的。”
洵陽釋然的松了一口氣,略略點頭以示肯定,“沒錯,看樣子王妃的罪名洗tu了。”
“那黑衣人呢?”卜天困惑的問著。
“我是看著他跑到了遠處的樹影里的,等我一路追過去時,已經找不到了。”阿良答著,“但我想他應該還在王府中,因為他所逃亡的那個方向,除了那片黑漆漆的樹影外,便再無可以藏匿的地方了。”
“來人,給我把整個王府都好好搜查一遍。”洵陽立即令,后又溫顏看著洛雪,“洛雪,你受驚了。”
一場冤案冤案總算得以昭雪,王府上上下下也不可能再對洛雪質疑什么了。阿良跟洛雪接觸的機會不多,是不可能幫著洛雪說謊的。
望著散去的人群,阿善感激的笑了,“謝謝你,阿良,謝謝你幫了她。”
“我只是恰巧路過,說出了實話。”阿良憐惜的看著阿善,“等你報完仇,我們就走吧,她對你太過殘忍了。我們回去陪師父,你說呢?”
“你剛才去看過師父了?”不知怎的,阿善忽然覺得阿良已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留下來陪自己了,心頭暗涼。
“恩,我去看過師父了,他一個人挺孤單的。”阿良想到了在山上收拾藥材的水京良,又說,“我當時只是遠遠的望了一會兒,我害怕我一走近他,就不能再回來了。”
“阿良,你應該去陪師父,別留在這里了,這里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阿善……”
“阿良,要是你想走,就悄悄的一個人走掉吧,別對我打招呼,我怕我會管不住我自己。”阿善說著心里話,她最恨離別,但如果阿良能陪在師父身邊,對阿良來說無疑是幸福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能守著最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