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洛啟動了光盤中的程序,一段悲壯的故事如水墨般渲染。
故事中,一國之君欲廢太子,而太子黨羽連夜逼宮,弒帝為王。
這是游戲“古闕”的開場。
游戲中,玩家可選擇加入三大陣營,輔主問天下:
第一陣營,太子手下的大將,執(zhí)掌兵權(quán)。
第二陣營,太子之弟,韜光養(yǎng)晦,尋策而動。
第三陣營,先王愛子,統(tǒng)領(lǐng)馬族,候機邊疆。
喬羽洛順著主線,仔細(xì)地玩著。
第一次為游戲代言,她還是很認(rèn)真的。
羽洛十歲時,以童星出道,轉(zhuǎn)眼十年間,她從演藝圈中的“水靈小妹”蛻變成了“國寶級美女”“新生代古裝女神”。
可羽洛并不滿足,畢竟要想在這個圈子中長青,演技才是王道。而說到演技,一分靈氣,兩分底蘊,剩下的七分還是靠努力吧。論“努力”,喬羽洛是從不輸于任何人的。
為了一個小廚娘的角色,她就學(xué)了大半年的廚藝。除了演技以外,古琴、古舞、馬術(shù),都是古裝劇的必備,就更不用說了,每周的課表加行程一直都是滿滿的。
下個月末,大制作古裝長篇《長歌吟》也要開拍了,她將演繹女主角從少女到老年的傳奇人生,時間跨度之大,再加上角色、劇情的挑戰(zhàn),不準(zhǔn)備怎么行?
雖然辛苦,可只要能讓她早日擺脫大眾心中的“花瓶”烙印,一切都是值得的。
游戲是相當(dāng)引人入勝的,羽洛一邊玩著,一邊品味著其中歷史的古樸與神秘。
話說“古闕”原本就是基于歷史的神秘猜想而成形的。其原型就是來自于歷史長河中遙遠(yuǎn)而頗具爭議的“大晟國”。
就在半年前,馬家溝地域發(fā)現(xiàn)了龐大的墓葬群,范圍廣至二十平方千米,出土的隨葬陶器、玉器逾六百件。另外,還有罕見的有字隨棺簡帛。
出土的器皿上大部分攥有“晟”的字樣。經(jīng)專家推測該墓葬群應(yīng)當(dāng)是王族的陵寢,可以追溯到史書中那個于千年以前,一度繁華昌盛的“晟之國”。
可至于“大晟國”是否真正存在,目前還在解讀當(dāng)中。
墓葬群的挖掘工程還在進(jìn)行,據(jù)上周的新聞報道,疑似王寢的主墓室已被發(fā)現(xiàn),專家與當(dāng)?shù)匚奈锉Wo(hù)部門正著手于最后的挖掘與保護(hù)工作。
羽洛抿了一口咖啡,一邊贊賞著“古闕”的制作精良,一邊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善于抓住商機的游戲開發(fā)商們。
遙遠(yuǎn)的國度,未知的謎題,史書上若有似無的提及,讓所謂“大晟國”的猜想成了當(dāng)下最熱門的新聞話題之一。“古闕”還真踏上了最高的時事浪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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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的清風(fēng)涼中帶柔。喬羽洛抬手輕拂額頭。雪白的廣袖在臉頰上劃過,目光穿透紗質(zhì)的裙衫,只見四周白霧靄靄。羽洛半閉著雙眼,朦朧中仿佛感覺自己正置身于一葉扁舟之上。
原來是夢啊!
羽洛靜靜地閉著雙眼,放任自己享受那片刻夢境的漂流。
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是起早貪黑,行程滿滿,她也的確是累壞了,以至于受了風(fēng)寒,高燒不退。
原本經(jīng)紀(jì)人曉律是想把所有活動都退掉的,可唯有“古闕”的新聞發(fā)布會很早就敲定了,就連那活動用的白底蝶紋的廣袖羅裙也是專門為羽洛量身定制的。身為代言人,多少也該亮個相吧。
保姆車中的羽洛剛吞下了感冒藥,睡得很沉。曉律不忍心叫醒她,只好半掩著車門自己先去與主辦方商量,爭取讓羽洛只簡簡單單亮個相就算了。
清風(fēng)中還透著淡淡的荷葉香氣,讓人的心脾都涼爽了起來。羽洛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貪戀夢境過。
輕微的搖晃感是讓人放松的節(jié)奏,霧水相接,帶走了她多余的體熱。彌蒙的眼前仿佛有一個淺淺的影子,好像一座島!
“真美。”羽洛自語,她伸手想把霧撥開,卻覺得自己無力得很,畢竟是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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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國,疆留島。
疆留島位于大湖秦茗的正中,被人們奉為仙人居第。島上只有女人,她們是創(chuàng)國宸玄族的傳人,她們廣習(xí)天下奇術(shù),自給自足,世代守護(hù)著一道叫作“紋門爐火”的神諭,那是源自先人的啟示,預(yù)示著大晟天下的命運。
日近殘陽,族首姥姥站在了島中央的鳴鐘之下。
百余年來,這是鳴鐘第一次被族首敲響。
第一位趕來的虎姨神色驚恐,語帶顫抖地問道:“姥姥,該不會……”
姥姥望向遠(yuǎn)方,默默地點點頭,直到島上的人聚集了,才道:“紋門爐火……就在方才,滅了……”
話音未落,底下瞬間沸騰了起來。“紋門爐火真的滅了么?”“我們要怎么辦?”
只要是島上的人,都謹(jǐn)記著祖上的銘言:紋門滅,天下覆,陣木散,玄者出。
紋門爐火的熄滅,是意味著大晟的氣數(shù)將盡么?作為宸玄族的傳人,她們是否要出島了?
眾議紛紛,姥姥頓了一下,用木杖敲扣地面。“就算紋門爐火熄滅,天下也不會一日而亡。”如是說著,才把鬧騰的氣氛緩下了。
“姥姥,那我們該如何應(yīng)對?”虎姨問道。
“大家莫慌,一切皆有天諭。”姥姥緩步走向了眾人中間。“如今之計,唯有等待,大家要加倍努力精進(jìn)術(shù)業(yè),如此才能在有需之時展現(xiàn)護(hù)助之力。”
眾人稍稍寬了心,點頭稱是。大家在姥姥的鼓舞激勵之后,各自散去,唯有族中的八位長者不約而同地隨著姥姥的木杖,往宸玄大堂走去。
大堂之上,門窗緊閉,卜陣之勢已起。
九位長者圍圈而坐,姥姥也在其中。她將桃木制的圓形木印——梵天木印——置于最中間,眾人念念有詞,挨個兒傳遞著紋門爐,每人用魚骨沾了一點爐灰,點在梵天木印之上。待香爐轉(zhuǎn)過一圈,姥姥以千年龜甲粉畫符。
所畫之跡乃是預(yù)測未來的“天運王陣”。
畫陣畢,姥姥率眾人在宸玄先人像前叩拜三下,取像下香火,點燃了梵天木印,火起,須臾而滅。
印焦,裂三分。
天將鼎裂,家國不存。
三勢各起,逐鹿大晟,此乃天下大亂之兆啊!
姥姥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萬鼓齊鳴,可她畢竟是族里的老人,經(jīng)歷的風(fēng)雨多了,更懂得如何將自己的情緒包裹起來。
面對這般陣勢,其他人也相視不語。如此局勢,該作何解?
正當(dāng)眾人無所言之時,堂外一道清亮的女音慌張喊道:“姥姥,姥姥,不好了。”
那女孩還未入得堂內(nèi)半步,就被守在門外的虎姨攔下了:“云黛,你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勢么?姥姥與長者們正在商議大事,豈容你這般大呼小叫?”
“可是——”云黛下意識地往門縫里探了探,倒也沒有看見什么。“可是,有外人闖島!”
虎姨擺了擺手:“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疆留島是世人眼中的仙人處所,想入島的多不勝數(shù),雖然有霧隴相罩,可偶爾還是會有人誤打誤撞上門的。你找個人引他回去就是了。”
“可來的是位姑娘,好像病著,還暈過去了。”云黛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島上不留外人的規(guī)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姨厲聲道。云黛是她看著長大的,從小心善,又通醫(yī)術(shù),島上的飛鳥走獸病了,她都悉心醫(yī)治,更何況是個人呢。虎姨想到此,又補了一句:“你留些藥給她,再引她出霧障吧。”
“虎姨……”云黛搖著虎姨的手臂,還想嬌纏一會兒,卻聽得堂門“吱呀”一聲開了。
“把她留下吧。”姥姥的神色中看不出她的思緒。只說了一句話,她就轉(zhuǎn)身回堂中去了。
此時堂門還未來得及掩上,一陣說強不強,說弱不弱的風(fēng)卷入堂中。
梵天木印上殘留的星火突起,炙燃一瞬,木印焦而不裂!
適才的三分之相竟又奇跡般地復(fù)合了!
莫非……是天意?
姥姥望向堂外,目光變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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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大晟皇帝宣于淳駕崩。十日后,太子宣于嶙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