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璟剛陪引文王妃見過太后。引文因為要與太后說話拉家常而留下,他于是領著聞舉先行離開了。
途經(jīng)御花園,聞舉突然靠上前在勤王耳邊道:“爺,你看,那不是宸妃娘娘么?”
小洛兒!宣于璟急忙轉(zhuǎn)頭,這才注意到,羽洛也正經(jīng)過御花園的另一側(cè)。
“爺,你看宸妃娘娘今天是不是有心事,怎么眼睛都紅了?”聞舉繼續(xù)小聲說。
“你還是叫她喬姑娘吧,別整天宸妃、宸妃的。本王聽著心煩。”宣于璟刻意糾正之后才隔著花叢假山觀察羽洛。看她低落的樣子像是才哭過,不禁擔心起來。
“宮里又出什么事了么?”宣于璟問聞舉。
“除了葵妃娘娘與茹嬪之間的事,也沒聽說有旁的事啊。”聞舉答。
“是么?那她是怎么了?”宣于璟皺了一下眉。一顆心已經(jīng)飛了出去,要不是宮中人多眼雜,他恐怕早就拉過羽洛問個究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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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洛緊一步慢一步地走著,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就是因為這份不留心,讓她在剛拐過一道彎的時候撞上了一個人!
“啊!”羽洛頓時驚呼了一聲,往后退了兩步才站穩(wěn)。另一邊,宣于璟也作勢一個趔趄。
“是誰那么不當心?”云黛正想發(fā)問,卻見眼前是勤王爺,連忙閉了嘴。
羽洛看見宣于璟,不知道為何,悲涼的感情更甚了!
要不是宮巷里來來往往的宮人絡繹不絕,她真想把繡球之事與勤王說說,順便再撲到他懷里大哭一場!
可就在羽洛眼神留戀,故作陌生的演技將撐不下去的時候,宣于璟卻突然說道:“原來是宸妃娘娘啊,方才是本王不當心,撞到你了。”
“不打緊的。”羽洛努力收斂心緒說道。
“對了,你剛才是從那邊過來的吧?”宣于璟指著羽洛的身后問道。
“是。”羽洛此時,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有沒有在路上看見一塊玉佩?”宣于璟接著問。
“玉佩?什么樣的玉佩?”羽洛回。
宣于璟于是用手比了一個圓形:“這么大小,圓形的血絲玉佩。青碧中帶有紅色的絲紋,應該是很顯眼的。”
“我,沒有看見。”羽洛蹙了柳眉,裝似回想。
“那你們呢?”宣于璟轉(zhuǎn)而又問了羽洛身后的人。
“回王爺,奴婢們也不曾看見。”云黛與絳兒也紛紛作答。
“哦,是嗎?那沒事兒了,本王自己沿途再找找就是。”宣于璟說著,對羽洛露出一個寬慰似的笑臉,與她擦肩而過。
羽洛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今天的勤王有些奇怪,卻沒有說話,依舊深一步前一步地往回走。
絳兒跟在她身后,因為打一開始就不知道勤王與主子之間關系,一切如常地走著。
至于云黛則在心中嘀咕開了,這個勤王,難道就沒看出羽洛心情不好么?
這種時候,找什么玉佩啊?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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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路之后,羽洛悄然回頭,發(fā)現(xiàn)勤王左顧右盼,好似在找著什么。
但無論她的步子怎么變,勤王始終在她身后不遠處跟著。看來,他只是以丟了玉佩為借口,想陪自己一程吧。
羽洛吸了吸鼻子,有一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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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沛庭。
又是一任庭尹走馬上任的時候,一眾庭役們早早就候在了掖沛庭外。
聽說這一回來的新任大人是沛都以北的滄州人士,名叫陸普,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子弟。
要說這陸普的官運算是不差。
從祖父輩上就在宭州參軍,一度做到了將軍的職位,父親也出任過武職。到了他這里,考過功名后,輕輕松松地尋了滄州下的一個縣城做了縣官。后來又因為沅州的****,輾轉(zhuǎn)升到了六品,出任沅州紋城令一職。這大半年來雖然沒有什么建樹,倒也沒出什么差錯。
所以,在這朝廷缺人之際,又被吏部暫提到了掖沛庭,出任“代理掖沛庭尹”一職。
算起來,陸普入官場不過才三年,就已經(jīng)從一個小縣官做到了掖沛庭尹的位置,可謂晉升神速。
至于為何有這“代理”一詞,一來是因為朝廷實在缺人才選了官場經(jīng)驗不足的陸普代任,最后庭尹一職還要憑實績來定;二來,也是因為掖沛庭正值多事之秋,換個名頭,也算避避煞氣吧。
掖沛庭外,一頂官轎緩緩落下,抬轎的不是官舍中人,而是陸家的家丁。所有轎夫都穿著統(tǒng)一的著裝,連顏色都與轎子相配。
陸普一腳踏出,另有隨從相扶,然后才是款款下轎。到底是三代官戶人家出身,雖然這陸普才二十出頭,但究其排場與勢頭,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庭役們一見新大人到來,唰地一下子都迎了上去,左一句“陸大人”,右一句“陸庭尹”地叫著,生怕比別人恭維慢了。
這陸普也是闊氣,才入得庭內(nèi),就讓隨從分了銀子,見者有份,名曰“見面禮”!
眾人作勢推辭了一下,也就紛紛拿了。就連齊方卿也不例外,有道是“不拿白不拿”嘛,他又何必在這種場合扮矜持呢?
“大家別客氣,人人都有。”陸普已經(jīng)在堂上拿著架子坐下了,別看他年輕,官腔打起來也是一套接一套:“這往后,大家都是在掖沛庭效力的同僚,還得互相襯著不是。”
庭役們個個都是笑呵呵,好聽的話也是一句接一句。
“陸大人,聽說你是三代官戶出身,一看這架勢就是不一樣。”
“可不是嘛,聽說大人的祖父還是將軍呢!就您這爽快勁兒,絕對錯不了。”
“就是,陸大人,可把您盼來了,您是不知道,我們掖沛庭群龍無首已經(jīng)好一陣兒了,這庭尹是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沒個消停。這回,您來了,我們總算也能歇口氣了。”
庭役們爭先恐后地用好話砌墻,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與陸普熟絡開了。
陸普在堂中一坐,對方才庭役們提到前幾任庭尹的事也來了興趣,于是問了:“你們方才說這‘庭尹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是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