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窩在床上休息的徐川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

盡管已經連續熬了好些天的夜了，但這會他卻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精神上的亢奮，自然而然的帶動了身體上的反應。

這就和正常人趕早上八點的飛機出差一樣，哪怕是你頭一天晚上到了凌晨才睡，早上不到六點自然而然的就會醒來。

去衛生間沖了個涼水澡，洗漱了一下去掉起床氣后，徐川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一手打開了冰箱，從冷藏室中取出了一袋酸奶。

順口咬開了一個小口子后，他朝著書房走去。

將清晨才整理出來的手稿拿起來，徐川一屁股坐在工學椅上認真的翻閱著。

再度仔仔細細的瀏覽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他才拉了拉椅子，打開了電腦和旁邊的掃描設備，將手中的稿紙掃到文檔中。

和普通的掃描機不同，這是他專門定制的掃描設備，可以識別各種學術文件，數學符號和古希臘符號等等。

不過再怎么好用的掃描軟件和硬件，對于純手工寫出來的東西，總是有誤差的。

所以在將文檔掃描上去后，徐川還得再仔細檢查兩遍，以防止出現掃描過程中數學字母和符號識別有誤的情況。

“要是有個人工智能助手就好了。”

一邊整理著手中的論文，徐川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或許可以讓學姐那邊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寫個專用的智能小助手出來。”

這種整理日常文稿的工作，如果有個人工智能助手的話，可以幫忙節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雖說這種將論文錄到電腦上的工作可以交給自己的學生去做，但對于習慣親力親為的他來說，讓學生去干這種事還是比較少的。

至于人工智能助手，那就無所謂了。

花費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將手中的論文完整的輸入到電腦中保存起來后，徐川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確認格式上沒有大的問題之后，他打開了郵箱，找到了《數學年刊》的編輯部，將論文發了過去。

盡管弱·黎曼猜想他還沒有完整的解決，但眼下做出來的這篇論文，無論放到哪個期刊上，都毫無疑問是頂級的。

它的價值完全不弱于一個世界級猜想的證明論文。

畢竟，在這份工具中，他解決了不少積年已久的問題。

將論文投給了《數學年刊》后，他又想起了什么，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了導師德利涅和陶哲軒的郵箱，將郵件轉發了過去。

確認沒有需要再抓發的人后，他又習慣性的點開了arxiv預印本網站，將稿件上傳到了數學模塊中。

arxiv預印本網站這種東西，對于學術界來說有利有弊。

它最大的優勢就是促進學術交流，提升論文質量，讓審稿意見、評審過程、修改過程等內容都公布出來，增加了學術透明度，可讓科研工作者相互學習。

從如今的發展趨勢看，其實也在不斷的證實這一點。

至少預印本至少在國外學術界得到了廣泛的認可，而他經常投稿的arXiv這種國際知名預印本文章的質量雖然層次不齊，但有一部分文章大都發表在高質量OA期刊上，甚至很多都被SCI收錄。

這就為學術界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嶄新的渠道，為那些相對較為‘貧困’的地位減少了一定的經濟負擔。

畢竟購買期刊對于很多地區或者國家來說，其實是一筆不小的負擔的。

按照期刊的影響力和知名程度，期刊的價格也是不同的，從幾十塊到幾百塊，幾千塊一期的全都有。

真要算起來，一所高校每年的期刊訂購費用至少都在大幾百萬，甚至更多。

其他的不說，國內臭名昭著的‘某網’，已經成為了各大高校和相關科研單位的嚴重負擔了。

不少的高校都在最近這幾年宣布停止了對知網的采購，無他，年年上漲的價格實在是太過讓人惡心。

但相對而言，期刊的存在又是必須的。

無論是從學術權威性，還是學術影響力，亦或者是研究導向和學術認可度等各方面，arxiv這種預印本網站都無法和正規的期刊相比。

相對來說，專業的學術期刊就像是學術界的燈塔，不僅照亮了前行者的方向，還負責引導所有的船只（指對論文進行專業的審核和驗證）。

這些都是arxiv這種預印本網站無法比擬的。

徐川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長時間的將各種專業性的論文丟到arxiv上會對今后的學術界造成什么影響，但至少現在來說，他覺得基礎學科領域的知識，更應該面向全人類。

與此同時，另一邊，普林斯頓大學。雖然一直都還在帶學生，但已經有好些年沒有給本科生上過課的的皮埃爾·德利涅正拿著一本教材，準備前往數學系的階梯教室中上一堂公開課。

一旁，走在他身邊，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的主任費弗曼笑著問道。

“說起來，你不是已經很久都不怎么理會這種公開課和本科生了嗎？怎么最近又開始感興趣了？”

德利涅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道：“將自己腦海中的知識傳播下去，這不是每一個學者都會做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費弗曼笑了笑，調侃道：“那你是準備一直干到老去嗎？”

對于皮埃爾·德利涅來說，如果他想要將自己腦海中的知識全都傳遞給年輕一代，恐怕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畢竟，在數學界，他的威望和學術，不說能穩居前三，也肯定能排到前五。

數學界唯二大滿貫的選手，教皇格羅滕迪克老先生的學生，再加上他今年已經接近八十歲了，腦海中到底匯聚了多少文明的智慧誰也不知道。

笑著調侃了一句這位老朋友后，費弗曼接著問道：“聽說你那個學生最近一段時間好像在研究黎曼猜想，這也差不多過去了一段時間了，有什么新進展了嗎？”

德利涅搖搖頭，道：“暫時沒有收到他的信息。”

費弗曼聳了聳肩，臉色帶著一絲失望，道：“好吧，如果有情況了，請一定記得和我說一聲。”

頓了頓，他接著道：“對了，我記得你和威騰之前好像在合作研究強電統一難題？說起來，你怎么會突然轉到物理研究上去的？”

提及這個話題，德利涅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光彩，他罕見的笑了笑，道：“強電統一理論也是以數學為基礎的，我研究的依舊是數學。”

費弗曼隨口問道：“好吧，那有進展了嗎？”

德利涅：“這個問題，具體的進展你得去問威騰.”

他話還沒說完，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德利涅順手從口袋中摸出了手機，他手機是專門設置過的，非特別的消息或者什么情況基本都會保持靜默狀態。

有出現震動這種提示，基本都和他保持了特別關注的那些朋友有關系。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了一下，震動消息的提示來源映入他眼中，那雙棕綠色眼眸頓時就凝聚了起來。

他那個學生發過來的郵件！

難道說，黎曼猜想他已經.

腦海中的思緒一閃而過，德利涅快速的單手點了一下屏幕上的郵件消息，進入了郵箱app。

一旁，還在等著回答的費弗曼見他突然停了下來，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了？”

德利涅沒有回答，靜默了半響后，突然用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助理。

“阿麗絲，我這邊有堂代數幾何的公開課，麻煩你過來幫我上一下。”

“對，我這邊臨時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現在過來就行，在3號階梯教室，馬上就開課了。”

如果不是即將開課，他更有可能選擇取消課程或者說調動一下時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找自己的助理來代替自己講課。

盡管在大學中讓自己的助理或者帶的學生替自己去講課是司空慣見的一件事，他以前也經常這樣做，但至少現在他更愿意自己親自去。

簡略的吩咐了兩句，德利涅將手機塞進了兜里，轉身就準備離開。

忽的，他想起了身邊還有一個費弗曼，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快速的開口道：“關于伱之前問的那個問題，關于黎曼猜想的，或許已經有答案了。”

話還沒說完，他人就已經走出了好幾步，留下一臉懵的費弗曼停留在原地。

他呆愣著看著德利涅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驀的，一道閃電在他心頭劈過，讓他忍不住干咽了口空氣。

“黎曼猜想，有答案了？”

“arxiv！”

腦海中思緒快速的流轉而過，他拔腿就走，快速的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arxiv！如果是和那個人有關系，arxiv上現在應該有了相關的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