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是直接回府嗎?”霍光走出太學,霍七就帶著幾個侍衛走上前來恭迎。
“先不回去,到萬貫侯府上去坐坐?!被艄猬F在也不避諱,直接大搖大擺的前往呂術的府邸。
霍光人還在路上,霍七派的人已經將霍光即將到訪的消息告訴了呂術府上。等霍光走到萬貫侯府的時候,呂術已經帶著家人奴仆早早的等待著了。
“屬下見過侯爺?!眳涡g看到霍光走來,遠遠的便迎了上去。也不顧旁人的詫異目光,以下屬之禮相見。
“萬貫侯客氣了?!被艄馓址銎鹆藚涡g,看著呂術的萬貫侯府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原本呂術只是一介商人,即便再有錢,其宅院規格也有著嚴格的限制。不過如今封了侯,是堂堂正正的侯爵了,府邸的規模就可以修建的極具規模了。
“侯爺光臨蓬蓽生輝,屬下已經備好酒水,請侯爺入府一坐。”呂術走在前面引領著霍光。
萬貫侯府,呂術屏退下人,親自為霍光斟酒。
“你也坐下,你我之間還從未如此坐下來好好聊過?!被艄舛似鹁崎准毤毜膰L了一小口,而后指著對面的坐席說道。
“屬下的一切都是侯爺給的,能服侍侯爺是屬下的榮幸?!眳涡g保持著一成不變的恭謙。
呂術依舊垂手立在霍光身旁,見他不肯坐下,霍光也不在強求,便繼續開始說道。“今天來找你是有幾件事跟你說的。”
“侯爺請吩咐?!?
“第一件事便是關于四方閣的。你找個機會上書陛下,就說愿意出資為陛下建造四方閣吧。另外共濟醫館的事也要抓緊進行,上書的時候也順便向陛下提一提吧?!被艄馑嶂戮谷皇且獏涡g出錢為漢武帝建造四方閣,同時希望將共濟醫館的進度加快一些。
“屬下明日便上書陛下,共濟醫館那些醫者大多是南方人士,侯爺給我的名單中那些人雖然大都同意了來長安,不過這些人都是攜家帶口,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另外雖然從各地也聘請了一些醫者,不過也都才陸陸續續到長安?!眳涡g直接應承下來,他也沒想到霍光對共濟醫館如此上心,當日在南越霍光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現在還想著這事,而且可以看出來霍光對此非常上心。
霍光看著呂術,對他微微點頭,而后繼續說道:“這醫館以后要作為重中之重來對待,另外除了醫者,對于那些善用毒物的人才也要進行招攬。聽聞西南夷有些巫醫善使毒物,能請的話也請一些來吧,我曾聽老師說過,醫毒不分家,如此觸類旁通才能成就真正的醫道大家。”
“屬下記下了?!?
“另外一件事,我曾讓你監視東北的衛氏朝鮮,說說看現在的情況?!被艄庠俅伍_口,卻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呂術在心中組織了一下信息,而后說道:“這衛氏朝鮮說來也奇怪,去年的時候衛右渠還大量招募流民,并在邊境修筑關隘囤積重兵,對大漢商旅更是嚴格盤查征收重稅,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不過自從侯爺滅了南越等國之后,衛右渠也老實了不少,不僅開放了邊境,還時常派出使者對大漢以示友好?!?
“突然變得這么老實了?既然如此以后多留意一下吧。”霍光也沒想到他一直擔心的衛氏朝鮮竟然開始變得老實起來了,或許這也是他所造成的歷史偏差,既然衛右渠暫時不會反漢,無論是大漢還是霍光都沒有理由去討伐衛氏朝鮮了。
“屬下明白?!?
“好了,就這樣吧,那我就告辭了?!被艄馄鹕砼牧伺膮涡g的肩膀,做出很親近又很隨意的樣子。
“屬下送送侯爺?!眳涡g連忙跟在霍光身后將他送到侯府外才止住腳步。等霍光完全消失在大街上,呂術對著身旁的隨從說道:“去通知所有在長安的管事,今晚到府中議事。”
第二天當霍光早早的向太學走去的時候,一封署名萬貫侯的奏章已經擺在了漢武帝的案頭上。呂術封侯之后還從未給漢武帝上過奏章,對此漢武帝也頗為好奇,便先拿起了這份奏章翻閱。
因為紙張的快速普及,和方便實用的特性,如今大漢朝廷的公文已經全部摒棄了竹簡,而現在漢武帝看起這種紙質奏章,比以往效率高了不止一倍。
漢武帝粗略掃過奏章,便明白了呂術上書的意圖,漢武帝嘴角微微一翹,小聲的嘀咕著:“這萬貫侯還真是個玲瓏剔透之人啊,共濟醫館?倒也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漢武帝一邊說著,一邊就在奏章上批注著。很快一則關于萬貫侯呂術的消息便在長安城中傳了開來。
“聽說沒有?萬貫侯愿意自掏腰包為陛下修建四方閣。陛下大筆一揮便將東街的一塊地劃給了萬貫侯,那塊地可是無數人垂涎許久的?!本扑林幸恍┫㈧`通的人已經開始談論了起來。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我有一兄弟在丞相府當差,我那兄弟可是說了,陛下劃這塊地可不僅是讓萬貫侯建造四方閣的,聽說就在四方閣旁邊還要建一座什么共濟醫館。”另一人得意的說道,卻是知道一些內幕。
“共濟醫館?這是什么東西?”好奇的人不由得問道。
“管它是什么,很快不就知道了。那萬貫侯富可敵國,還不是三五個月就修好了?!庇行﹥饶恢嘶卮鸬馈?
霍光走入太學,很快便來到了乾班所在的獨立院落中。不過因為他來的有些早,那些個紈绔子弟都還沒來,整個院落顯得冷冷清清?;艄鈴街弊呷虢淌?,不過他剛一邁入教室,就發現一個廋弱嬌小的身影正趴在一張案幾前。
從背影來看應該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身旁放著一個木桶,木桶中盛了大半桶水,此刻少女正用一塊布帛擦拭著身前的案幾。片刻之后她將案幾擦拭完畢,便跪著將身子挪移到臨近的另一張案幾前繼續擦拭起來。
霍光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想來這應該是太學中的官家奴仆,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有太多太多,別看她只有十二三歲,做這些事情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今日霍光依舊是步行而來的,走了許久也覺得有些累了,便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察覺到有人進來,那少女連忙起身對著霍光施了一禮,眼中卻露出不解和好奇的神色,不過她不敢去看霍光,只是低著頭。
“你繼續做你的事,不用管我。”霍光頭也沒抬的說了一句,便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那少女聞言便繼續自己的工作,只是時不時的好奇的打量霍光一眼,她可是知道這個地方都是權貴子弟,往日里根本沒有博士來這里教書,今日怎么有個如此年輕的人坐在了博士的席位上。
過了許久之后,霍光聽到有腳步聲向教室走來,估計是那群紈绔子弟中的幾人?;艄獗惚犻_雙眼,靜靜的等著這些少年少女的到來。而此時那個先前在這里的少女奴仆已經不見了人影。
“額,安陽侯這么早?學生見過安陽侯。”第一個進入教室的竟然是淄川王的那個小胖子劉康,跟在劉康身后的還有兩個少年,看起來像是和他走的近的另外兩個列侯子弟。
“入席吧。”霍光淡淡的開口,看不出心情是好還是不好。
劉康尷尬的一笑,而后規規矩矩的坐在了第一個席位上,也學著霍光的樣子靜靜的坐在那里,不過他身子雖然規矩,眼睛卻不時的瞟向外面。
陸陸續續的又有很多人到來,不過當這些人一個個看到霍光早早的坐在席位上的時候,都像耗子見了貓一樣沮喪著臉,老老實實的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人都到齊了嗎?”霍光眼看屋子里的席位都坐滿了,也沒有去數人頭,估計都到了便開口問道。
沉默了片刻都沒人回答霍光,最后還是那小胖子劉康硬著頭皮應了一句:“都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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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齊了就開始上課吧。昨日本侯曾告訴你們,可以教你們做人和殺人。你們都說說看,是想學做人還是想學殺人?”霍光坐在席位上,目光掃視一圈,而后隨心所欲的說道。
“敢問安陽侯,做人該如何學?殺人又如何學?”這一次卻是樊茹出口問道。
霍光將目光看向這個頗有英氣的少女,而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若說學做人的話,我想先問問你們,你們的夢想是什么?就你先說吧?!?
“我的夢想?”樊茹不解的指了指自己,而后想了一會,才鼓起勇氣說道:“我的話應該是過幾年找一個年少有成,英俊帥氣的郎君嫁了吧,然后相夫教子看著子孫后代封侯拜相?!?
樊茹說完,教室里哄堂大笑,雖說著樊茹真性情,也算是豪爽耿直,但作為一個女子這樣直接的說,也確實讓人忍俊不禁。
“胖子你呢?”對樊茹的話霍光倒是沒有表示什么,而是轉頭看向劉康問道。
劉康雖然胖,但從小到大還真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喊他胖子,唯獨霍光這么喊他,他也不敢說什么,只能尷尬一笑,而后說道:“我吧,等及冠之后被陛下封個侯爵,然后去我的封地,吃遍天下所有的美味,嘗盡天下美酒,摟最美的嬌娘,騎最俊的寶馬,呵呵.......再生一堆大胖小子......”
“這就是你們的夢想?我看你們想學做人的話,還真得從頭開始學了!你們想過沒有,若沒有你們的父母先祖,你們什么都不是。即便如今你們能夠躺在你們父輩先祖的功績上享受一生,而這真的就是你們的夢想嗎?”霍光一臉嘲笑的說道,聲音之中滿是不屑。
聽著霍光的話,滿屋子的人都低著頭,心中直把霍光恨的牙癢癢的??墒撬麄冇譄o法反駁,仔細一樣離開了自己天生高貴的身份,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哈哈,說的好.......”就在教室中沉默無比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一個還顯得有些稚嫩的聲音,接著兩個只有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了乾班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