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之后,燕赤鳳給了我?guī)讉€小藥瓶,說道這些都是去我臉上那些易容膏的解藥,又拿出幾瓶和前面給我?guī)缀鯓邮揭粯拥模f是治我的嗓子的藥。
看著這些東西,不知為何我心中沒有半點喜悅,反而是說不出的沉重。
當(dāng)日我為了騙過華初,一狠心用了藥物將自己的嗓子變得嘶啞,這一年多來,我為了不露破綻,執(zhí)意要一直將自己的嗓子一直嘶啞著。
話說,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美麗動人,聲音婉轉(zhuǎn)而是樣貌丑陋,聲音嘶啞?我為的也不過是能夠過上幾天安穩(wěn)的日子罷了。
燕赤鳳很是仔細(xì)將瓶中的藥給我涂在臉上,過了一炷香時間,我輕輕地將那一層?xùn)|西用清水洗了去,慢慢地露出了自己原來的面貌。
這一年多的時間,我的容貌和先前比,不但歲月未在我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還使得我的容貌更加的美麗。
燕赤鳳像是沒有察覺到我的變化一樣,只是說:“你的嗓子長時間服藥,已經(jīng)被藥物侵入,我制的這些藥不光能夠讓你的嗓子恢復(fù),而且能讓聲音變得悅耳動聽。但是,合德,你記住,要按時服用,不可疏忽。”我除了謝謝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么,就這樣,我們兩人只是靜靜的坐著,后半夜天氣涼,但是我們誰也沒有動,燕赤鳳脫下自己的長衫給我披在身上,卻也沒有說讓我回屋睡一會。
我知道,他只是希望在這最后的時間里面,和我兩個人單獨的呆著,就這么呆著...
天麻麻亮的時候,我跪在燕赤鳳面前說道:“師父,是合德該走的時候了。”燕赤鳳站起身,想要扶我,卻最終背過身去,聲音微微顫抖,只說了一句:“照顧自己,不管什么境況,定要保住性命。” 我深深地拜下去:“徒兒謹(jǐn)遵師父的命令,定保住自己的性命,為日后再見。”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我知道,和燕赤鳳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但是就像是“她”說的一樣,這就是我的命。
那一步,如同當(dāng)初我和宜主決定來長安的時候一樣,承載了太多的東西,邁開了這一步,等待我的就是另一種命運,另一種生活。
每個人在邁出的每一步的時候,都注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頭。
我到陽阿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陽阿府已經(jīng)敞開大門,一幅喜氣的畫面,陽阿公主站在府外,親自等候,這樣的陣勢,倒是讓我心里一驚。
陽阿公主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宮裝的年輕女子,衣著甚是華麗,我細(xì)細(xì)的看了,竟然是宜主!
陽阿公主果真么有騙我,宜主現(xiàn)在的容貌只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略偏黑的肌膚從遠(yuǎn)遠(yuǎn)地看來,簡直就是勝過白雪,走近了看更是覺得水嫩嫩的吹彈可破,尖尖的瓜子臉,嘴邊那兩個酒窩更明顯,一雙眼睫毛輕輕一眨,連我都動心,更別說是男人。
她見我立刻快步向我移過來,那細(xì)細(xì)的小碎步,宛若是踩在了蓮花上。我仔細(xì)地看,竟發(fā)覺她的腳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比常人的要小上一半,難怪踏起步子來竟然如此輕盈。
她激動地握住我的手,說道:“妹妹,姐姐可算是見到你了!” 這樣的聲音,很是悅耳,我真是很難相信眼前的這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就是當(dāng)初的馮多多。那個初識擺攤的小姑娘...
我還沒有開口,就聽見陽阿公主笑盈盈的走過來,握住我們兩個的手,輕言輕語的說道:“本宮昨日見過合德姑娘之后,就命人進(jìn)宮里報了信,娘娘聽說了這消息之后,今個早上天還不亮就急急地趕了過來。”說著說著竟然很是動情的流下一滴眼淚來:“合德姑娘,你看娘娘對你的情誼可真是讓人羨慕啊,合德姑娘可是要好好報答婕妤娘娘才行啊。”我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不免生疑,若不是宜主愿意讓我進(jìn)宮或者是你們逼迫她讓她同意讓我進(jìn)宮,宜主怎么會愿意讓我和她共享一個夫君,將來還有可能和她爭奪皇上的寵愛?
哪一個女人愿意去和另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也許世界上這樣的女人也是存在的,但是我總覺得,宜主不是這樣的人。
今日的事情,你們肯定是兩人都知道的,還在我面前演戲。但是想歸想,這些大面子的里禮節(jié)我還是要做到的。
我盈盈一拜,高聲說道:“民女趙合德給婕妤娘娘請安,愿娘娘安康.” 宜主趕忙扶住我,嗔道:“妹妹這是干什么呀?咱們姐妹之間還行這禮干什么!”說著就把我拉起來。握住我的手,雙眼發(fā)紅:“走,咱們進(jìn)里面說去。” 陽阿公主則是笑意盈盈的走在我們后面,仿佛昨日不曾對我說過什么惡毒的話一樣。果真是如她所說的‘后宮出來的人最擅長的就是明爭暗斗’啊。
一進(jìn)屋,宜主就退下左右侍奉的人,拽住我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哭泣的不成樣子,嘴里直說著:“妹妹,你怎么才回來啊,怎么才回來啊,你知道姐姐這一年多來過的是什么日子么……”
我本來想著她見我的面,會向我說對不起蘭端,害死了錦莊這樣的話,可是她卻是泣不成聲的抱怨自己的日子過的怎么樣的不好。
但是看著她淚如雨下,我終究還是不能將自己心中的幽怨說出來,說起來她只是太自私了,這一年多來,并沒有讓她聰明多少。
她又抬起頭看著我,急切的問道:“妹妹,你這一年多,過的可好?”我點點頭,輕輕說了句:“好。”
宜主又說道:“妹妹,你可知當(dāng)初在長安城外就我們倆的那兩人嗎?那個人不是富平侯,竟然是皇上啊。”她撇撇嘴說:“不過,她一點都不記得我們曾經(jīng)見過面呢。”
她講的興致盎然,我心中卻是波濤洶涌。
那個人他說:“竟然長胖了
一些呢,不過也好看了一些。”他說:“我記得我,我還在等著你還。”后來我拼了性命的想要救他,后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宜主還在自顧自的說著:“你可知道皇上對我有多好,天天給我賞賜東西,太后不喜歡我,可是我不怕,有皇上護(hù)著我呢,皇上最喜歡看我跳舞,說我的舞跳得是天下最美的……”
說著說著,宜主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嬌羞,但是不一會兒,她竟然又沒了聲音,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終于,她哭出聲來:“妹妹,我害死了錦莊,是我殺了錦莊……我用了華初殺蘭端的時候用的毒,鴆毒,錦莊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殺她,所以,死的時候都沒有閉上眼……”
我終于忍不住說道:“你竟然因為嫉妒,就可以殺人,你哪里還是我認(rèn)識的姐姐……” 宜主不再哭了,壓低聲音,說道:“妹妹,不是的,我殺了錦莊并不是因為她的舞跳得比我好,錦莊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看這個。”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碧色的玉瓶來,外面的光透進(jìn)來,照的那玉瓶閃閃發(fā)光,如同仙境中的寶物一般。
宜主說道:“當(dāng)初我們從‘念奴嬌閣’散了之后,我們一行人被秘密的轉(zhuǎn)移到陽阿公主這里,每個人都偽裝成了丫鬟,但是我們都沒有放棄聯(lián)系自己的絕活。
我跟錦莊還是住在了一間房子里,還是一起練舞蹈,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錦莊在夜里偷偷地起來,在肚子上貼一種東西,我這才對她警覺。
后來我偷偷跟著她,竟發(fā)現(xiàn)她在半夜時分,跪在地上念念有詞。說的什么“我一定會入宮,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不負(fù)所望,光耀門楣!”
沒想到錦莊竟然也藏得這么深!趙臨該是沒有想到,自己建立的所謂‘花滿樓’里面養(yǎng)的不是嬌弱的花兒,而是會刺到他的薔薇!
“后來,我趁著她不在偷偷地把這個藥偷了過來,而且在她的飯里下了藥,接著她就跟蘭端當(dāng)日一樣,死得很凄慘。我看著她的樣子,突然想起蘭端,心中恐懼,覺得很是對不起她,但是后來一件事情改變了我的想法。” 宜主還在說,我卻已經(jīng)在想象錦莊和蘭端死的時候,那凄慘的境況,我實在不敢想象, 宜主因為一瓶藥就向錦莊下了殺手!
我聲音漠然的問道:“什么事?”宜主冷笑說:“那天我給她下了藥之后,心中恐懼不安,所以沒有心情吃飯,結(jié)果我的那頓飯被一只貓兒,給吃了,貓兒剛沾了飯菜,血就跟井水死的冒出來!” 我的心忍不住一揪!原來,宜主也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若不是她下手的早,那么死的肯定就是她!
我一心的想著宜主怎么樣的自私,怎么樣的心狠,卻忘記了如果她不是那般心狠,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或許并不是她自私,只是我故作清高,想要掩飾自己的那一份自私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