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興祚看來,掉下去的人不能指望了,至少暫時不行,雖然是帶著氣死風燈掉下去的,但塵土太多,根本不可視物,再則還有帳蓬阻擋著視線,摔下去也不知道摔沒摔傷,甚至是摔死,所以這個時候,上邊的人必須要負擔起責任來。
劉興祚知道,自己只是一名降官,與親軍的體系根本就是不能相溶的,接到了皇上的差事,名義上是與何可綱一齊前來,那是皇上給自己臉了,但要知道這些兵全是何可綱的兵,自己哪裡有什麼力量去把這些淨軍和錦衣衛(wèi)奪了過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危機的時刻,若沒有人出面指揮,這整個營地裡將不會有任何人能逃的了性命。自己的身上還有著皇上的使命,這個時候能奪過指揮權(quán)來,還大有可爲。
劉興祚的一聲大叫,雖然有‘奪權(quán)’之嫌,但事急從權(quán),也不能再去想這些事了。這一聲的確是把正在看‘熱鬧’的人叫醒了,這不是天災,而是,是敵襲。有人站出來指揮,這讓人找到了主心骨。好在已經(jīng)站好了隊,否則這一下,若被建奴跑了進來,什麼樣的神弩火槍都沒戲了。而看著人潮立刻的開始射擊,這個時候時間絕對就是生命,不僅是在救下面人的命,也是自己的命。因爲這幾天的相處,對於忠義伯,整個營地裡的人,也都知道這號人的存在,忠義一直是比較響亮的名號,能得到這個名號。那是皇上無限的恩寵。
找到了主心骨的親軍們,一個個的都開始圍繞著地陷區(qū)不開始居高而射,這個時候火槍明顯不如神弩給力,首先火槍還得裝藥之類的工序,因爲操作上不可能睡覺前都裝好了藥等著有人襲擊,火槍裡都是空的,得現(xiàn)裝。但一千五百名豎盾就不一樣了,神弩的箭匣一安至‘膛’上,或者把神弩安到豎盾上,一拉立即就可以射擊了。比火槍要快上許多。而且火槍是五個人的組合。才能接連不斷的射擊。起到連續(xù)不斷的效果,但現(xiàn)在,以主帳爲中心方圓二十丈都掉了下去,許多的槍手和自己的裝槍手已經(jīng)相互‘咫尺天涯’了。怎麼還可能再有以前的紀錄性。而集合速度本身慢了一步的陸戰(zhàn)隊。卻因爲這個慢字因禍得福。反而沒有多少人被陷到了裡面。
“敵人在地陷四周,”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很明顯了,建奴不斷的涌過來。他們的意圖就是把那塊陷落的土地當成了階梯想爬上來,一旦他們進來,整個營地沒有一個人能活,劉興祚立刻的喊道。
“往下邊拋氣死風燈!”射擊無論是火槍也好,神弩也罷,都需要良好的光線,現(xiàn)在下面的光線明顯的不夠好,直接導致了錦衣衛(wèi)們有力無處使,如同瞎子一樣,那樣的盲射能有個什麼好結(jié)果。
立刻許多的氣死風燈一下子就拋了下去,何可綱與俞明勳看到了這樣的及時雨,哪裡能不高興。一方面是上面已經(jīng)組織起來了,可以牽制一下建奴的攻擊,而另一方面,下面的人可以看清目標,這絕對是反擊的好機會。
“俞監(jiān)軍,反擊!”何可綱果斷的命令著,現(xiàn)在可是個好問題,雖然絕境是不錯,但只要上面的親軍能擋一下建奴衝過來近峰肉搏,那就是希望。
“兄弟們,能動的都拿起槍來,幹他孃的!”俞明勳趴在地上,拼命的喊著。這一褲襠的尿讓他相當?shù)牟凰斏蠝Q軍到現(xiàn)在,他幾乎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宦官,戰(zhàn)場上的諸多功勳,讓他自己感到很爺們,但現(xiàn)在這事讓他相當?shù)膶擂危孟蟊蝗私伊死系姿频模觞N能不惱羞成怒。
“屠奴!”一地的淨軍、錦衣衛(wèi),只要活著的,沒有一個不拼命的喊著。成軍以來,從來沒有過如此狼狽不堪的經(jīng)歷,看著整天與自己一起的戰(zhàn)友、袍澤就這樣慘死,心裡哪能不恨。
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槍手和裝槍手這說了,畢竟編制也亂套了。一個個趴在地上,給淨軍裝槍,還不如自己射擊來的實在,畢竟這可不是六七十丈遠,而是二十丈,這樣的距離,彈無虛發(fā)是相當正常的。不過流水線作業(yè)的裝槍程度與自己全操作顯然是有所差距,不過這個時候都趴在地上躲避箭羽,傳遞槍支都是個問題,也沒有辦法來個流水線作業(yè)了,只能如此。
爆豆子的槍聲在地底一傳了上來,這下上面的人可就明白了什麼情況,下邊的慘叫聲是不斷,但這特有的槍聲,正好證明了下面的人沒有全軍覆沒,這一下,讓上面的人更積極了。
“好,下面的何將軍還有作戰(zhàn)能力!”一聽這音,劉興祚高興了起來,“阻擊弩手馬上佈防營地四周,御防地面的建奴來攻!”
劉興祚這話到底還是感覺有點晚了,這時候伴仙山與鄭屯,以及鄭屯谷這邊三個方向已經(jīng)有馬蹄聲傳來了。
“不要急,何將軍部署的營盤牢不可破!淨軍按以前位置的安排去防禦!”這個時候建制有點敵套了。好在這裡需要淨軍火槍手的並不多,一是慢,二是下面的建奴在這樣近的距離,那弓箭的射速、精準並不比他們差,相反還要高上許多。反而莊海鳴的陸戰(zhàn)隊在這裡卻正好合適,他們把那豎盾一立,一千多人倒是相當?shù)暮线m。
“忠義伯去指揮那邊,這裡交給莊某就可以了。”這時莊海鳴在離的不遠的地方猛喊一聲。
“好,莊千總保重!”一聽這邊有個總頭,那當然好了,看來俞監(jiān)軍也跟著下去了,監(jiān)軍帳與主將賬本來就不遠,一起下去也是正常。還是趕緊去吧。
“這邊你就放心吧,兄弟們加把勁,屠奴啊!”莊海鳴打了興奮劑一樣高喊著,經(jīng)過短暫的混亂之後,陸戰(zhàn)隊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的放下來了,雖然建奴離的相當?shù)慕降走€是有一個‘大臺階’的,這給他們的進攻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就是這個麻煩卻被陸海隊無限的放大了,不爲別的,他們的豎盾可以擋住弓箭,他們的弩可以射穿建奴。剛纔的時候是憑著感覺射擊,不過就是那樣也幾乎沒有落空的,因爲下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劉興祚這邊與淨軍、裝槍手們就近組合,速度的到位,反正燧發(fā)槍都是制式的,統(tǒng)一標準,此次淨軍的人手相當?shù)艨友e的人最多,有六百人左右,這樣就造成了槍手少、裝槍手多的局面,多出來的肯定不想給裝槍手當裝槍手,誰不想自己拿著打,讓他們選肯定不現(xiàn)實了,自己來選一是選擇上人家錦衣衛(wèi)有不服的一是結(jié)仇二是不利於指揮。自己現(xiàn)在是出於公心,在主將陷到地下,生死不明的情況之下接過來指揮的,但不是他們真正的領(lǐng)導,一旦被個刺頭頂了,那誰的臉上都不好看,而且指揮系統(tǒng)就完蛋了。
三段式,這是劉興祚能想到的方法,這是軍神戚繼光發(fā)明的,在北方練兵時,則採取了三段式射擊術(shù),併成爲明文所載的軍事教條。對於這點劉興祚當然清楚,雖然戚繼光的三段式並不僅僅是用火槍,而第一、二列各爲兩名鳥銃手,第三、四列各爲兩名火箭手,含隊長共計九人。依序第一列聽號聲放銃,隨之後退重新裝填彈藥,第二列前進聽號聲放銃,隨之後退重新裝填彈藥,第三及四列前進聽號聲放火箭,隨之後退重新裝填火箭,然後再由第一列重複動作,戚繼光形容爲銃聲不絕於耳。但與這個單一的燧發(fā)槍差不了多少。這個問題解決了。
建奴此時也從三個方向衝了過來,阻擊弩已經(jīng)開始射擊了,現(xiàn)在沒有什麼人指揮,弩手們?nèi)藨{著經(jīng)驗而已。但阻擊弩卻少了二十多人,劉興祚立即讓夜不收去當助手。
此次三個方向來的建奴和二韃子們,那都是意氣風發(fā),他們對於此次的劫營,那是信心百倍,不僅僅是比明軍高出了近八倍的兵力,而且還有中間開花、奇襲的效果。這不是來殺敵的,這是來搶軍功的。不難想象,明軍在先遇到主將被陷到地底之後,指揮系統(tǒng)必然癱瘓;深夜熟睡,夢中驚醒哪裡還能組織起有力的反擊;大金勇士從兵營腹地之中突然衝出,如此近的距離,遠程武器又有何用、、、、、、
他們越想越興奮,被明軍壓著打了這近半年的時間,今日終於要報一口惡氣了。
鄭屯之上來的是濟爾哈朗,努爾哈赤同母弟舒爾哈齊第六子。濟爾哈朗自小就生活在努爾哈赤的宮中,由努爾哈赤加以撫養(yǎng),所以他與努爾哈赤的兒子們關(guān)係很好,尤其是與皇太極的關(guān)係更是非同一般,這樣他纔會在父兄反叛後依舊受到信任和重用。濟爾哈朗從青年時代起就追隨努爾哈赤南征北討,因軍功受封爲和碩貝勒。是努爾哈赤時期共柄國政的八大和碩貝勒之一,也是黃臺吉時代四大親王之一。此次正是由他帶兵駐紮在鄭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