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搵是刑部尚書,爲人耿直不阿,縱然久居高位,在朝廷中學會了一些手段,但是其本性未變,有的是錢可以做,有的事情卻不可以做,這一點,他本人把握的很好。
就好比雨澤這件事,其實的確有別的方法解決,只不過這種方法陸搵是不會去用的,他也壓根就沒想到。
可是司馬未央不同,他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只要做的事情是對的,秉持了他的本心,不管是什麼手段,即使卑劣了一些,他還是能夠毫不猶豫的下手。
“這......這是不是有些...有些”
聽完司馬未央的計劃,陸搵有些猶豫,雖然他知道這的確是一種上好的解決辦法,不過這法子卻是有一些不妥。
陸搵把目光投向周懷豫,希望這位朝廷柱石能夠給出一些意見,可是當他看到後者一臉愁眉不展以及隨後的釋懷,陸搵就知道結果是什麼了。
“雖然對雨澤有些欠佳,不過這不失爲一個能夠解決當務之急的好辦法,你說呢,陸大人?”
周懷豫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力挺司馬未央!
“可是...可是這樣真的好嗎?我們既不知道她親人所在,也沒有能力保證她親人的安危,如果真的”
“陸大人!”
陸搵話還沒說完,司馬未央便伸手打斷道:“我知道陸大人爲人耿直,感覺我這個方法有些卑劣,不屑去用,不過陸大人,我司馬未央也並非天生就是一個卑劣之人,這一點您應該很清楚纔對?”
看向司馬未央真摯的目光,陸搵緩緩點頭道:“我知道,可是”
“陸大人,請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不會讓您髒了手,只要您能夠放我進去見一見雨澤,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我來辦,您看如何?”
陸搵心中的顧慮,司馬未央自然清楚的很,所以也只能儘量保證道:“至於他的親人,我們一直在尋找,王府那邊一有什麼動靜,我們這也會立刻得到消息,儘量保證不傷害到無辜的人。”
陸搵看向周懷豫,後者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陸大人,但凡還有其他的方法,我司馬未央也不會出此下策,可是雨澤的態度您也見到了,應該知道他這種人的脾氣,既然他已經認定要一條道走到底,那除了這個方法以外,我們是真的別無他法啊!”
“陸大人。”周懷豫輕喚一聲,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
“那......好吧!”
終於得到了陸搵的同意,司馬未央心中也暫時鬆了一口氣,他與周懷豫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陸大人慢走!”
司馬未央二人在門口送走陸搵,周懷豫回頭說道:“你先進去吧,我也要去一趟戶部處理一下剩餘的事情,之後的事情,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嗯。”
周懷豫離開沒多久,一早便外出尋找葛青青的宇文子晉和林雪唐便回來了。
“怎麼樣,找到人了嗎?”急忙爲兩人遞過一杯水,司馬未央開口問道。
“哎,別提了,連個影子都沒看到。”林雪唐一臉愁容。
宇文子晉也嘆了口氣,略帶疑惑道:“也真是起了怪了,我和林公子找了大半天,愣了兩個人影都沒有找到,也不知道這個小乞丐藏到哪裡去了!”
“沒事,慢慢找,現在不光是我們在找她,乾京城就這麼大的地方,總歸有現身的時候。”司馬未央出言安慰。
“對了,侯爺呢?”宇文子晉沒有看到周懷豫的身影,於是問了一句。
“周叔叔剛纔出去了,說是去戶部處理一些事情,可能要晚一點纔回來。”
內廠都統府,童關意氣風發的走入大堂,見蘇明月正在低頭看著什麼,似乎有些出神,他便用手捂嘴乾咳兩聲。
“咳什麼咳啊,進來吧。”一聽聲音蘇明月便知道是誰進來了,直接瞥了他一個大白眼。
“嘿嘿。”童關傻笑兩聲,剛欲開口說話,便聽見蘇明月直接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童關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答道:“額...拿到了。”說著便從懷中掏出幾份摺子。
蘇明月接過摺子打開一看,上面的墨跡還是新的,似乎是剛剛纔寫完的。
“知道是我們內廠辦案要的,那個饒德海命人加緊抄寫,一抄寫完我就拿回來了,所以墨跡還是新的!”童關解釋道。
“辛苦你了!”蘇明月大致看了看幾份摺子的內容,滿意的點點頭。
童關笑了笑,隨後有些疑惑道:“都統,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吧。”蘇明月看都沒看他,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摺子上。
“咱們現在可是瞞著皇上私下調查,對吧?”童關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蘇明月砰的一聲合上摺子。
童關深吸一口氣,問道:“都統,如果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您想過後果嗎?”
“想過!”蘇明月想都沒想就直接回道。
“那您看,這件事是不是先向皇上請示一下,或者可以委婉的提示一下。”童關終於說出了心底的想法。
一開始他還以爲蘇明月說的暗中調查只是調查雨澤去竈王廟的真實目的這件事,可是當蘇明月要他去大理寺討要一系列有關於官員暴斃遇刺案件的卷宗時,童關就已經感覺到那麼一絲不對勁兒了。
“童關,你知道我爲什麼非要瞞著皇上,在背地裡偷偷調查這些事嗎?”蘇明月把摺子放在桌子反問道。
童關搖了搖頭,但緊接著便回道:“雖然我不知道都統爲什麼會這麼做,不過相信都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絕對不會對皇上不利,是嗎?”
“那是自然!”蘇明月點頭回道,“童關你知道嗎?我要你調取的這些卷宗,這些死去的官員,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屬於震親王那一派!”
“那都統的意思是?”童關臉色一變。
“我可什麼都沒說啊,是你自己說的。”蘇明月低頭一笑,“你現在明白爲什麼我要偷偷調查了嗎?”
“明白了!”童關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於皇上的爲人,童關也略知一二,任人唯親是他最大的弊端,如果這些事情拿到大面上去說,去調查,恐怕皇上第一時間就會把震親王找過來問話,當面質問他是不是做過這些事。
可是他會承認嗎?傻子纔會認呢!
“這件事我只對你一個人說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蘇明月走下臺階來到童關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統放心,童關明白怎麼做!”童關深吸口氣,心中卻有一種分外歡喜之感。
畢竟這是一件大事,而蘇明月卻只告訴了他一個人,這說明什麼?
說明蘇明月沒拿他當外人,他童關是蘇明月在內廠最信任的人了!
“好了下去吧,我要好好看一看這些摺子,希望可以從裡面找出一些線索吧!”見童關已經明白自己的用意,蘇明月便不再多言。
“震親王,最好祈禱我不要從這些事情裡找出蛛絲馬跡,否則......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大理寺,在童關走後沒多久,饒德海就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大理寺卿韓暄。
“大人,您爲什麼要幫助內廠的人?”饒德海有些不明白,內廠雖然權利很大,但也並非在所有事情上,至少調閱卷宗這種事,韓暄就可以一口否定。
“內廠人,行事的確有些霸道,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就對了。”韓暄看了饒德海一眼,隨口敷衍道。
“那上面也不說了?”
“不用說了,只是調閱一些封塵結案的卷宗,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饒德海低頭想了想,隨後點點頭,緩緩退了出去。
在饒德海離開後,韓暄卻忽然擡起頭,望著窗外嘿嘿一笑,低聲道:“看來這個蘇明月終於要對震親王動手了......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司馬那小子的影子......”
韓暄是什麼人?那是大理寺的一把手,雖然內廠有很大權利,不過大理寺還真不是誰都能撒野的地方。
只要韓暄不鬆口,就算是蘇明月親自前來,她也別想把卷宗拿走,可是當韓暄瞭解到蘇明月想要的那些卷宗後,他卻笑著點了點頭,還特意叮囑饒德海儘量滿足內廠的要求。
“這個天......是時候該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