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你無話可說了吧?”
見司馬未央閉口不言,乾正誤以爲他無力辯解,心中更加相信震親王的說辭。
“陛下!”
就在此時,司馬未央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他不應該與乾正糾結(jié)於這個問題上,而是應該看到這件事的本質(zhì)。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司馬未央一拱手,無奈道:“陛下,且不論司馬未央有沒有做過這些事,先去這兩份摺子草民已經(jīng)看了個大概,一個是震遠鏢局二十五口滅門慘案和拐賣人口的骯髒行徑,另一個則是爲了掩蓋收受賄賂,壓榨百姓的惡劣行徑,從中作梗,謀害朝廷命官,甚至歪曲事實,強行斷案結(jié)案。”
“這兩件事不是子虛烏有吧?摺子上面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人證物證,寫都是清清楚楚,陛下難道不想對這兩件事做出決斷嗎?而只是在這裡憑空猜想,或者是聽了某人的讒言,一心想要處置草民!”
司馬未央原以爲乾正就是氣急了,所以打算轉(zhuǎn)移話題,讓他把注意力放到這兩件事上。
“這兩份摺子上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關係到黎民百姓,關係到民之根本,如果就這麼放任不管,一旦事情傳了出去,那天下人會怎麼想?文武百官又會怎麼想?”
司馬未央這些話說的沒毛病,十分中肯,也十分正確,但是有一點,他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也不該用這種口氣,這種詞彙說出來。
因爲眼前的這一幕會讓乾正想起當年的司馬戰(zhàn),那個憑藉赫赫戰(zhàn)功,一躍成爲頂樑柱的男人,他雖然是乾正最大的依仗,但是乾正的內(nèi)心深處卻又十分忌憚於他。
功高震主,這個詞一點也不新鮮。
這也是歷朝歷代,每一位君主都會謹記的詞彙,更是要防止發(fā)生的情況。
一個合格的君王,絕對不會將真理完全貫徹到底,絕對不會讓所有的黑暗都無所遁形。
因爲沒有黑暗,就不會有光明,反之亦然,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乾正很明白!
他可以忍受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比如某些重臣託關係安排自己家裡人,或者礙於情面手下了一些禮物銀兩,又或者一些人犯下了一些小事。
但是當這些爲朝廷,爲他這位君主能夠帶來更多的有益的東西,那麼這些小污點,自然就會被忽略而去。
震親王貪財,與一些地方官員合謀榨取民脂民膏,其實這些事乾正未必都不知道。
只不過震親王是他的親弟弟,是他目前唯一的親人,加上震親王這些年一直是他得力的助手,爲其分憂解難甚至在豫侯之上,所以乾正也適當?shù)倪x擇了忽略震親王的一些小動作。
有的可以放,有的不可以放,比如財可以放,但是權,不可以!
好比上一次陸翩翩那件事,乾正就沒有給震親王一絲顏面,他可以容忍這些人貪點小財,爲自己更加努力的賣命,但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動自己的東西,動自己的權利!
如果再過一些年,當司馬未央經(jīng)歷更多,見識過朝中那些隱藏的陰暗面,或許他就會明白了。
只不過現(xiàn)在,他沒有明白,所以才說出了這麼一番略顯幼稚,卻又顯露出一片赤子之心的話。
柳州刺史一案,其實乾正早就知道里面的實情,那的確是震親王做的手腳,爲的就是保住自己人,掩蓋他收受賄賂的事情,不過乾正卻依然將所有事情都交給震親王去辦,這是爲什麼?
這是幫震親王擦屁股!
因爲乾正覺得這件事與震親王相比,是能夠捨棄的,兩者之中,他選擇了震親王。
至於震遠鏢局的事情,一開始乾正並不知道那是震親王派人做的,不過那一日,震親王入宮與他密談,談的就是這件事。
震親王爲什麼要做的那麼絕?爲什麼絕對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他派趙俊與震遠鏢局的趙顏所做的事情呢?
因爲這件事他不是爲自己做的,而是爲了乾正,當今的聖上。
民間女子不得入宮,這是祖訓,也是規(guī)定,就連身爲皇上的乾正也沒有辦法違抗。
年少的乾正也是個風流浪子,時不時就出宮微服私訪,他發(fā)現(xiàn)這民間女子的確不同於官家之女,有著一股特殊的民間風氣,小家碧玉的美。
可是祖訓有言,民間女子不得入宮,所以乾正也沒有任何辦法。
那個時候的乾震,也就是震親王,爲了溜鬚拍馬,就擅自做主從民間各地搜索美女,統(tǒng)一弄到京城,然後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讓乾正作爲金屋藏嬌之地。
乾正得知以後,雖然及時制止了震親王的這種行爲,不過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就無法挽回,他也只能順勢而爲。
而薛丁的妹妹薛眉,就是那個時候被趙顏弄走,用押鏢的方式送到了京城,乾正也的的確確寵幸了她,只不過在那之後,薛眉就羞愧的撞牆而死了。
這也就是爲什麼,在看過諸承嗣遞上來的摺子,蘇明月遞上來的摺子,乾正沒有第一時間召震親王對質(zhì),反而問責他們爲什麼要追查這些事情的原因了。
因爲這兩件事的背後,不僅僅是震親王,還有著他這個大明的帝王!
“司馬未央,你以爲自己這是什麼?赤膽忠誠?忠肝義膽?爲民請命嗎?”
乾正對著桌子猛拍不止,憤怒的咆哮道:“這是朕的天下,這天下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不是你司馬未央的,也不是他司馬戰(zhàn)的,所以還輪不到你們父子倆來指手畫腳!教朕該怎麼做事!”
“來人啊!”
只聽乾正一聲令下,兩側(cè)禁軍侍衛(wèi)紛紛拔刀置於司馬未央的脖頸之上。
“即刻將司馬未央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在此期間,不準任何人見他!”
“是!”
“陛下!陛下!難道您就是這麼維護震親王的嗎?不管他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不管他和其黨羽荼毒了多少百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您都要如此爲維護他,而降罪於草民嗎?”
後面的話,乾正就沒有聽到了,因爲司馬未央早就被禁軍侍衛(wèi)拉走了。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乾正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很累,他慢悠悠的走下臺階,揮手對身後的李英說道:“起駕回後宮。”
宮內(nèi)的風暴暫時停止,不過這絕對不是完,因爲當諸承嗣與蘇明月被收押反省,司馬未央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更大的風暴纔在後面呢!
不過就在這些風暴發(fā)生之前,傍晚的乾京城,一處偏僻的街道上,這裡即將發(fā)生一件對司馬未央來說,讓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別藏了,我都看到你們了!”
原本好好在路上走著的葉悠柔,忽然間被幾個孩子圍住,其中一個孩子還拿走了她腰間的荷包,於是葉悠柔就一路追,最後追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巷。
其實葉悠柔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只是在詐那幾個孩子,想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突然,小巷後面衝出來兩名男子,還沒等葉悠柔看清他們的面貌,兩人便用麻袋將葉悠柔套了起來。
“你們是誰!快點放了我,否則未央哥哥...啊”
對著一記準確的手刀打在後脖頸上,葉悠柔的叫喊戛然而止,兩名男子繫好口袋,其中一名男子把麻袋往後一背,兩人便若無其事的朝外面走去。
就在葉悠柔被兩名大漢擄走的時候,豫侯府,諸家,都同時得到了宮裡傳出來的消息。
諸家下人慌作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諸翰池諸老爺子站了出來,迅速穩(wěn)定局面,隨後入宮覲見。
豫侯府這邊也好不到哪去,在接到七公主託華羽帶來的消息後,宇文子晉等人就慌的不像樣子,豫侯離京,豫侯府去山上祈願,這兩位哪一個都不在,現(xiàn)在平日裡能做主的司馬未央被打入天牢,整個豫侯府都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了。
“殿下已經(jīng)去見皇上了,希望能夠救出司馬公子!”臨出門前,華羽從懷中拿出一片金葉子遞給宇文子晉,並留下話道,“如果你們有什麼想找殿下幫忙,或者有什麼計劃,可以拿著這片金葉子去隔壁街的祥和當鋪,自會有人通知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