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像是被繩子勒出來的痕跡。”
見司馬未央直勾勾的盯著樹幹,宇文子晉也急忙蹲下身查看。
“可是有誰會來這種地方呢?”看了一眼斷崖下,宇文子晉喃喃的問道。
司馬未央並沒有回話,而是慢慢的伸出手指,從樹皮上捻起一絲白色的皮毛。
他掏出懷中那搓白色皮毛,略一對比,便發現兩物乃是出自同一動物身上。
“樹桿上有被勒過的痕跡,牆頭上和樹皮夾縫中有同一種白色皮毛,這些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公子?”
見司馬未央陷入沉思,口中念念叨叨,宇文子晉輕喚一聲。
“啊,沒事,回去吧!”
“軍爺,您就行行好吧,我這小本買賣,不容易啊。”
演武場後,一名頭髮花白的老翁,正在向對面一臉油膩,肚子微挺的伙伕苦苦哀求著。
伙伕一擺手,從腰間掏出一把銅錢,隨意的往地上一扔,斜著眼笑道:“就這些,愛要不要,嘿嘿。”
一雙瘦骨嶙峋的老手顫巍巍的將地上的銅錢撿了起來,仔細數了數,隨後滿臉哀求道:“軍爺,這怎麼行呢?明明說好三串錢的,現在這些……我這一車豆腐都回不了本錢啊。”
“嘿,你個老頭,討打是吧?”
伙伕擡了擡胳膊,作勢欲打,老翁嚇一大跳,身子哆嗦一下,連忙後退幾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見老翁如此害怕,伙伕放肆一笑,道:“你也不看看你送來的豆腐都成什麼樣子了!”
說著,伙伕一把掀開旁邊冒著熱氣的木車,露出一車白花花,泛著香氣的嫩豆腐。
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些豆腐有一小半兒都碎開了。
老翁有一個女兒,是附近有名的豆腐西施,平日裡這送豆腐的活都是他女兒親自來做。
只是最近他女兒生病了,能起來做豆腐就已經很不容易,如果再讓如果再讓她走這麼遠的路,送上山來,恐怕就要真的累垮了。
所以老翁就主動請纓送豆腐,雖然年紀很大了,但曾經也是個漢子,這點小活還是可以做的。
只不過老翁有一點高估自己了,才走到一半,他的體力就不夠了。
送豆腐這個活兒看著簡單,其實要是真送起來很費體力。
爲什麼呢?
因爲豆腐太軟太嫩,很容易碎掉,既要保證時間,又要保證質量,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當老翁把豆腐送到西山之後,這好好的一車豆腐,竟然碎了一小半。
當伙伕看見以後,立馬就不幹了,說什麼也不肯如數的把錢交給老翁。
其實這豆腐碎了也是一樣的吃,沒什麼太大差別,根本就是這個伙伕想要偷油水。
“軍爺,我這豆腐是碎了一些,可是您這錢也太少了。”老翁右手緊緊握著銅錢,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伙伕眉頭一皺,心知老翁不會那麼容易放棄,只得暗道一聲麻煩,又伸手從腰間掏出幾枚銅錢。
“行了,給你給你!”
看著手中的幾枚銅錢,老翁眼角一紅,竟是差點哭了出來。
“嘿,我說你個老頭!哭什麼哭?難道我欺負你了嗎?”
“你送過來的豆腐都是碎的,這叫人怎麼吃?能吃嗎?能給你這麼多錢,你就燒高香吧,若是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以後就再也不要你家的豆腐了。”
一聽到伙伕說不要自己家的豆腐了,老翁登時就嚇住了,看了一眼車上的豆腐,又看了一眼伙伕,暗暗攥緊了手中的銅錢。
“唉……好吧!”
老嗡的一聲嘆息,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心酸。
望著老翁轉身離去的背影,伙伕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臭老頭,還想跟我鬥!”
就在伙伕洋洋得意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老伯請慢!”
老翁聽見有人叫自己,頓時停住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一名相貌俊朗,氣質不凡的年輕人昂首走來。
沒錯,來人正是司馬未央!
“你剛纔說這豆腐不能吃?”
徑直走到豆腐車前,司馬未央伸出右手,欲要捏起一塊碎豆腐。
伸至中途,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從馮意房間出來後就和宇文子晉去了院子外查看,還沒有洗手呢。
“算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笑著搖了搖頭,是馬未央心中想道。
隨後便直接捏起一塊碎豆腐扔進嘴裡,扭頭看向一旁處於懵逼狀態的伙伕。
“你不是說這豆腐吃不了嗎?可是我吃了!”
上下將馬未央仔細打量一番,伙伕眼白一翻,大聲吼道:“你又是哪邊兒的?趕緊哪兒涼快給我滾哪去!對了,誰讓你進來的?不知道這裡是軍營重地嗎?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見司馬未央好像是要幫自己出頭,老公嚇了一跳,急忙上去拽了拽他。
“小夥子,這件事你管不了,不要管了!你的好意老漢我心領了。”
“老伯你放心,今天這錢他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喲呵!好大的口氣啊,我倒想看看你能怎麼讓我把這錢拿出來!”
吧唧吧唧嘴,司馬未央覺得豆腐味道不錯,便又用右手捏起一塊碎豆腐吃了。
“你不是問誰放我進來的嗎?那我就告訴你,是張煥讓我進來的!”
伙伕呵呵一笑,道:“張煥?哪個張煥?我怎麼沒聽過”
話到此處,伙伕臉上表情一致,一雙小眼睛瞪的賊大,死死地盯著司馬未央問道:“張……張將軍?”
“那你是………你是欽差大人?!”猶豫片刻,伙伕一臉驚悚的問道。
“如假包換!如果不信,就去把張煥給我找來!”馬未央沒好氣的回道。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伙伕嚇的腿肚子直抽抽,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流。
司馬未央嘿嘿一笑,拍了拍豆腐車,問道:“不敢?我看你膽子到是很大,什麼事兒都敢做啊!”
“大人誤會了,誤會了!我只是和他開個玩笑。”伙伕強行解釋道。
“哦?”
司馬未央眼珠一轉,笑問道:“那現在玩笑開完了嗎?”
“開完了開完了。”伙伕一激靈,急忙掏出剩下的豆腐錢,塞進了老翁的手裡。
老翁緊緊攥著手裡的血汗錢,眼角再次溼潤。
當他想起要好好謝謝司馬未央的時候,卻纔發現這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伙伕站在原地,暗自拍著胸脯,大呼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