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的眼光看的也太遠了吧,自己這里才剛剛平滅了漠南蒙古和女真,瓦刺還沒收拾干凈呢,青海西藏,邊疆土司都沒弄順當(dāng),就連開海也只開了一年多點,剛剛和西洋商人接上頭,展開海貿(mào),呀這就惦記上了外面的土地,就算是從琉球得到的靈感也沒這么夸張的啊。
“這來斯行是何人?”朱由校滿懷好奇的問道。
來斯行是當(dāng)今驛馬院的掌院,這朱由校是知道的,但是當(dāng)初任命他擔(dān)任這個職位,也是因為內(nèi)閣的推薦罷了,他本身對這個文臣并不太知曉。
“來斯行是浙江蕭山人,從小就才思敏捷,對各種事務(wù)頗有見地,于軍略也不俗。”徐光啟大略介紹了下,不過也只是普通罷了。唯獨軍略有見地讓朱由校頗有些意外。
這些大明的文人就是這么古怪,才能天賦經(jīng)常點歪,好好的文官不當(dāng),去搞軍略武將,統(tǒng)兵征戰(zhàn)。朱由校不知道的是,在歷史上,來斯行整飭津門時,正好遇到了徐鴻儒領(lǐng)導(dǎo)的白蓮教起義,于是便發(fā)兵平叛,連破鄒、騰兩縣,生擒徐鴻儒,獻俘于闕下。
徐光啟的介紹雖讓朱由校有些意外,但也沒到驚訝的地步,又一個牛人被歷史所掩埋,不管在歷史上這來斯行表現(xiàn)的怎樣,但光今天他提出的這個見地,就讓朱由校有理由重用他。
“徐閣老,你回去對來斯行說,他的奏折朕看過了,很滿意,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先把琉球、大員、瓊州三島以及沿海的客運體系弄出來。”
“是,陛下。”徐光啟躬身應(yīng)是,然后又拿出一些奏折來,有的是各個部門明年要實行的政策,需要皇帝審批的,有的是內(nèi)閣做出的決議,需要皇帝審核的,比如內(nèi)閣想要成立一個農(nóng)田水利局,用來做農(nóng)業(yè)技術(shù)的推廣,農(nóng)業(yè)的規(guī)劃,水利的整修等。
還有就是水利印刷機技術(shù)的轉(zhuǎn)讓,這是帝國日報的專有技術(shù),但這項技術(shù)的作用實在是太大了,光靠帝國日報設(shè)立在各地省會的機構(gòu)根本不夠用個,所以內(nèi)閣希望能夠?qū)嵭屑夹g(shù)擴散。
而朱由校的決定也很簡單,拿錢來買,想要什么技術(shù)都行,但是要出錢,不論是官府使用還是私人使用,一個字,拿錢來,不拿錢就用這技術(shù),到時候可不是警察出面,而是錦衣衛(wèi)出面,罪名是危害國家安全利益。
一項項的奏折被徐光啟拿出來,然后朱由校過目,提出自己的意見,或者肯定,或者駁回,或者修改后實行。對于某些政策,朱由校還和徐光啟爆發(fā)了激烈的討論,孫承宗也間或參加進來。
整個宮殿當(dāng)中,都是三人爭吵的聲音,讓守在外邊的宮廷禁衛(wèi)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里面三位大佬在干什么,莫不是打起來了。
直到太陽西斜時,徐光啟才拿起了最后一本奏折,“陛下,再忍忍,這本完了就沒了。”
瞄了眼孫承宗,朱由校哀嘆,“閣老這里是沒了,大都督那邊還有一堆子事呢。”
這話讓兩個老人笑而不語
,沒辦法,如今有了個女兒,皇帝越發(fā)的不好見了,而且到了明年,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帶兵出去,只能逮到一次就使勁的用,用完為止。這些事情都很重要的,關(guān)系到明年開年的工作,馬虎不得,能夠盡早確定下來是最好的。
盡管如此,朱由校還是打起精神來,拿起走后一本奏折,“這是關(guān)于…….個人所得稅?”
朱由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稅收歷來是國家根本,想在這上面動都要慎重在慎重,這個稅種本來只是朱由校提過一次,沒想到徐光啟卻記下來,甚至還珍而重之的寫到了奏折,打算明年開征這個稅收。
“陛下曾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身為帝國公民,人人都有納稅的責(zé)任,故而老臣便打算開征這個稅種。”徐光啟解釋道。
“士農(nóng)工商,國之四維,沒道理讓商人獨自承擔(dān)國家財稅重擔(dān),而其他人無動于衷,如此長久以往,必然招怨言。況且,如今審批的政策頗多,明年內(nèi)閣的動作也大,若是以今年商稅的額度,明年不一定夠用,故而老臣才寫了這個奏折。”
徐光啟說的頗有道理,朱由校也聽得連連點頭,商稅只是征收了商業(yè)上的稅收,還有其他大把的人沒有在征收范圍之內(nèi),比如技藝高超的工匠,公務(wù)員,軍人,水手,這些人占得比例不小。
而且,可以預(yù)見的是,在未來,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去做商人的,其他工作也有人來干,此時出臺個人所得稅,正當(dāng)其所。
“朕對征收個人所得稅并無意見,只是有兩個問題需要修改注意。”朱由校緩緩說道。
這番話讓徐光啟再度麻木,果然如此,他就知道,內(nèi)閣制定的政策,沒有一個是能一次通過陛下的眼睛的,每次都會被皇帝挑出各種各樣的缺陷,沒想到個人所得是這樣簡單的誰都也是如此。
“第一,就是個人所得稅要設(shè)立一個起征點,大明百姓還是太窮了,若是無底線的征收,很快就會民不聊生,那些底層小吏壓榨其百姓來,當(dāng)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稅收之原則,當(dāng)行天之道,而不應(yīng)入人之道,如此方才是正道。以富人之多余錢財,成國家之大政,恤底層之百姓,這才是稅收之真諦。正所謂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
“起征點?天之道?人之道?”徐光啟若有所思的咀嚼者,起征點倒是個好辦法,既能讓稅吏原理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底層百姓,而達到標準,通常都不是那么好惹,不是一些征稅的小吏可以動的了的。
而后面的兩句,則是將稅收升華了,從本來的技術(shù)層面,上升到了理論層面,而這種理論,皇帝概括的十分貼切,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恰好和之前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相對,但是這兩種思想?yún)s又莫名的融洽,這里面的內(nèi)涵,讓徐光啟不由深思。
“第二個,就是農(nóng)民個人糧食賣出去后,其所得不應(yīng)當(dāng)納入個稅征收當(dāng)中,朕許諾天下百姓,農(nóng)業(yè)稅減免,就不應(yīng)該以這種方式再度去征收。朕不能失信天下之人。”朱由校擲地有
聲道。
他可不想學(xué)后世滿清,讓什么永不加賦成為一句笑話。
“陛下高信。”徐光啟贊嘆一聲,然后將這兩條記下來,這的確是非常中肯的建議。
“陛下,老臣事情已完,讓給大都督了。”徐光啟將筆記和奏折一收拾,然后行了個禮,將位置挪偏了點,把正中的位置讓給了孫承宗。
“陛下辛苦了。”孫承宗行了個禮,頗有些關(guān)心的說道。
“無妨,政務(wù)要緊。不過朕年輕無事,徐閣老要不要回去休息。”朱由校揉了揉脖子道,做了一下午,脖子都酸了。
“老臣無妨,正好幫陛下參詳參詳軍事,政治軍事一體,相互影響,也許老臣能提出些幫助呢。”徐光啟擺擺手道,“不過,陛下能不能上些飯食,中午爭辯的太激烈,老臣只吃了一肚子的糕點茶水,這肚子里沒有糧食墊底,餓得慌!”
“閣老稍待,是朕怠慢了。”朱由校一拍額頭,難怪他總覺的哪里不對呢,原來是餓得。“劉若愚,讓御膳房上些清淡的飯食過來。”
“是,陛下。”劉若愚聲音有些艱澀的應(yīng)道,他在這里守了一整天,也有些受不了了,感慨趁這個機會出去活動活動。
很快,皇后張嫣帶著大量的宮女太監(jiān)端著飯食進來了,香噴噴的飯菜香氣,讓三個忙碌了一整天的人頓時口水直流,食指大動。
“老臣見過皇后娘娘。”見張嫣進來,徐光啟和孫承宗兩人連忙行禮。
“兩位辛苦了。”張嫣也是萬福一禮,然后轉(zhuǎn)頭來到了朱由校的身邊,嗔怪道,“陛下怎么這么忙,連中午飯都不吃,還將臣妾派來問候的秋竹給趕了出去。”
“哦,有這回事么?”朱由校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絲毫沒有這件事的一點印象。
“怎么沒有啊,秋竹還跑過來給臣妾訴委屈呢,說陛下好兇,把她嚇哭了。”
“哈哈,那倒是朕的不是了。”張嫣這么一說,朱由校還真有點印象,他似乎想起來,晌午的時候,好像有這么個宮女推門進來,不過當(dāng)時他整合徐光啟談?wù)摰呐d起,被人打斷了十分不爽,都沒讓那個宮女張嘴,直接將人斥責(zé)出去了。
沒想到那個宮女是秋竹。
“是啊,那陛下準備怎么補償呢?”張嫣眼眸一轉(zhuǎn),趁機道。
“那寶珠要什么補償。”朱由校頭也不抬的問道。
“哪里是臣妾要啊,是秋竹要。”張嫣偷眼一看,小心翼翼道,“陛下,秋竹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可以放其回家成親了。”
“成親?”朱由校奇怪的看了張嫣一眼,那表情,讓張嫣有些緊張。
“寶珠你問朕干嘛,朕不是早就說了,到了年紀的宮女就放其歸家么,自己做主決定就好了。”
“啊,這樣啊,陛下沒說過吧?”張嫣疑惑的問道。
“沒有么?”
“沒有。”
“那剛才朕說了。”
“陛下…….”
在這樣打鬧中,三人的晚膳用完了,開始了軍事方面的政務(wù)商討。
(本章完)